抓捕

大年三十的夜晚，天空飄著鵝毛大雪。

我和張隊天剛黑下來就隱蔽在離李大明家三十來米遠(yuǎn)的地方，那兒正對著李大明家的大門，有一條小溝，沒有水，溝邊倒是有幾個柴禾垛，正好可以藏身。

已經(jīng)晚上八點(diǎn)多了，我問張隊：“你說李大明今天晚上會回家嗎？”

張隊說：“我有一種預(yù)感，他今天一定會回家!”

我興奮地說：“真的啊!那我們就要立功了!”

張隊聽了，嘆了一口氣說：“唉!年青人別整天盡想著立功受獎。其實(shí)我的預(yù)感老是不準(zhǔn)。自從李大明八年前做下了大案，我每年的年三十都預(yù)感到他會回家，結(jié)果沒有一次準(zhǔn)的。所以，以前七年的除夕夜，我都是在這個小溝溝里趴著度過的!”

正在這時，我看到一個中年男人背了一個大包袱，輕手輕腳地踏著積雪走近了李大明家的大門。

我輕輕地問張隊：“這個人是李大明嗎？”

張隊說：“正是他，追蹤了整整八年了!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認(rèn)得!”

我忙要站起身：“那我們抓緊時間行動!”

張隊一把把我拉下來：“不急!”

顯然，李大明已經(jīng)和家里聯(lián)系過了，他家的大門是虛掩著的。他推開大門進(jìn)去，又立即從里面將大門拴上了。

我和張隊伏在那小溝里又等了很久。隱隱約約能聽見人家電視機(jī)里傳出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的聲音，便想起平時一家人坐在有暖氣的房子里一起看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的情景。又想到這七八年的除夕張隊都是趴在這兒聽著新年的鞭炮聲度過的，真不知道他和他的老婆孩子會怎么想!

我更不明白的是，犯罪嫌疑人明明就在家里，張隊為什么不下令抓捕而要讓我們倆在這冰天雪地里干凍著!如果我們現(xiàn)在開始行動，只幾分鐘行動就結(jié)束了，而行動一結(jié)束，我就可以回家陪父母看電視去了，張隊也可以老婆孩子熱炕頭地圍在一起邊吃邊看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

盡管很是想不通，但看張隊還在這兒靜靜地守著，眼像鷹一樣盯著李大明家的大門，我也只好陪著他，不再多問。

午夜的鐘聲響了。張隊對我說：“現(xiàn)在我們翻墻到他院子里去，守在他房門前。翻墻的時候，注意不要弄出聲音。”

我疑惑地問：“我們?yōu)槭裁催€不去抓他？”

張隊笑了笑說：“結(jié)了婚，你就會知道了!我們不差這一會兒。”

雪仍在下著，我們守在李大明家的房門兩邊，感覺比趴在小溝里時更冷。

我裹緊了大衣，想活動一下手腳，張隊忙俯在我耳邊輕聲說：“不要動，不要動，千萬別弄出聲音來!”

我說：“張隊，你有煙嗎？”

張隊說：“你不是從來不抽煙嗎？”

我說：“太冷了，有點(diǎn)受不了。”

張隊說：“我準(zhǔn)備了好幾包呢，先給你兩包，你隨便抽。注意隱藏火光!”

這時，我們清楚地聽見李大明家屋子里的大木床發(fā)出吱吱的聲音和男人的喘息、女人的歡叫。

張隊笑了笑，附在我耳朵邊小聲地問：“知道里面在弄啥嗎？”

我也笑了：“知道。”

張隊又神秘地問：“干過這事沒？”

我說：“還沒有呢!”

張隊說：“奶奶的，聽見這聲音，我還真想你嫂子了!也是啊，一個男人，都八年沒有回過家了，見了老婆，不弄出點(diǎn)大動靜才怪呢!”

我們?nèi)栽陂T外等著，也不能動彈，不久，就都成了雪人，渾身上下全白了。

凌晨五點(diǎn)多的時候，李大明家的房門輕輕地開了。

李大明剛一走出房門，我和張隊就迎了上去。

張隊邊走邊說：“新年好!”

李大明大吃一驚：“你們是？”

我和張隊一邊一個將李大明夾在了中間。

張隊拿出了一張拘捕證說：“我是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張隊長。”

李大明問：“你們是怎么知道我在家的？”

張隊說：“昨天晚上8點(diǎn)15分你進(jìn)家的時候我們就看見你了!”

李大明低頭看到了雪地上那一地的煙頭，激動地說：“你們真的在門口等了一夜？”

我說：“是的。”

李大明說：“非常感謝你們!我這就跟你們走。我認(rèn)罪，我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