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到紫砂工藝品,許多人想到的就是茗壺。這種認識并不全面,瓶、杯、筆筒、掛盤、小擺件等等都應該包括在內。而且,在制作技藝方面,除去造型,雕刻裝飾同樣重要。中國工藝美術大師譚泉海就堪稱紫砂技藝的全才,更是雕刻裝飾的頂尖高手。
卓越始于平凡
譚泉海是宜興和橋鎮人,父親是小有名氣的中醫師,寫得一手好字,而且會剪紙,三哥畢業于清華大學建筑系,水彩畫畫得很好,兩個姐姐也都是知識分子。在這樣的家庭氛圍中,譚泉海白幼勤奮自學書法繪畫,初步顯示出藝術才華。
1958年,譚泉海進入宜興紫砂工藝廠,師從著名陶刻藝術家任淦庭。初進廠時,生活、工作條件都很簡陋,然而這些并沒有消磨掉譚泉海的學習紫砂工藝的意志。正所謂“艱難困苦,玉汝于成”,在恩師的諄諄教導下,譚泉海更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此后在宜興紫砂工藝廠的日子里,譚泉海潛心學習紫砂陶刻以及與陶刻密切相關的書畫藝術。他苦練顏正卿、柳公權、歐陽詢等名家碑帖,研習鄭板橋、趙信的瘦書體。仿陳曼生的筆意。
1975年人中央工藝美院進修陶瓷美術裝飾設計。得到梅健鷹、楊永善、張守之、陳若菊等教授的指導,并隨白雪石教授在無錫實地寫生……這不僅充實了譚泉海的理論知識,更豐富了他的書法畫技。
譚泉海的勤奮,是他一生的習慣,也是他一生的財富。為了讓自己的書法精益求精,他曾三次到西安的碑林專門研習臨摹古人的書法作品;為了攫取更多的藝術靈感。在北京開人代表會的間隙,他還會忙中偷閑地穿梭在琉璃廠、故宮、景松古玩城之間,不放過一點可以學習的時間。
通過長期的陶刻裝飾藝術實踐,譚泉海的書畫裝飾、金石篆刻日益精進,陶刻作品尤以書法和花鳥、山水、人物繪畫見長。在他的許多佳作中,大氣與細膩并存,往往靜而能顯其動,顯其動處又能靜穆之致,有逸趣橫生,體韻道舉之妙。
玉汝于成
他與人為善,是整個宜興紫砂界公認的老好人。他是大家中最敦厚的朋友,他是很多紫砂名家欽點的陶刻師,所以他的很多紫砂壺都是與名家合作的典范之作。有著極高的藝術審美與收藏價值。
譚泉海曾先后與顧景舟、馮其庸、顧少培、汪寅仙、韓美林、范曾等藝術家們合作過很多的作品,比如由韓美林設計書畫,汪寅仙制壺,譚泉海鐫刻的“雙竹提梁”壺:比如顧少培作,譚泉海刻的“秦權壺”……不勝枚舉。
范曾先生是我國著名書畫藝術家,譚泉海和范曾合作創作的一批紫砂壺作品,文氣馥郁,韻味悠長。“隔窗聽竹”壺、“詩意童年”壺、“疏影橫斜”壺、“嶺上高士亭”壺等等,個個都是精品,在紫砂壺藝術史上留下了足以載入史冊的濃重一筆。
談到自己的創作心得,譚老師表示靈感來源于生活的點點滴滴。生活中的花鳥蟲魚、瓜果蔬菜都是很好的素材,只是要善于發現。其次就是要善于借鑒利用,活學活用。“前輩們的作品都是精品,有許多值得借鑒的地方。比如曼生十八式,后人的壺基本都是在此基礎上演變創作而來的;比如顧景舟大師的仿古壺、蔣蓉老師的花貨,都很值得我們學習。”
譚泉海會根據不同的泥料顏色,在相應的作品上刻不同的題材。在緞泥上,會更多的做宋代風格畫,因為緞泥鵝黃色的顏色更具古樸的氣質:綠泥上,多半會畫竹子,來體現那種蒸蒸向上的蒼翠;若是紫泥和黑泥,多會刻山水,這種厚重的顏色更以體現出穩重,更能表現出山水畫的意境;紅泥上,會刻些花鳥蟲魚之類的小品,顯得輕松俏皮。
“兩把刀,兩支筆”
別人看來譚泉海是高高在上的國家級工藝美術大師;在夫人心中,他是體貼的丈夫,家的支柱;在女兒眼中,他是慈祥和藹的父親;在女婿眼中,他是令人尊敬的、值得學習的長者。
這是幸福的一家人。男主人是國家級的工藝美術大師,女主人原本也是紫砂陶刻師,但為了更好地支持丈夫和女兒的工作,放棄自己或許會更加輝煌的職業生涯,甘心情愿地退居幕后。“結婚幾十年,我們相濡以沫。相互扶持。我沒退休的時候,他會經常給我的作品提供好的建議,我受益匪淺。退休后,我就一心支持他和女兒們的工作,他們取得好的成績也算是我藝術生命的一致延續。所以我也十分的欣慰。”譚夫人溫和地講述道,滿臉洋溢著幸福感。
兩個女兒從小耳濡目染,在濃重的家庭文化熏陶下,也愛上了紫砂陶刻這個行當。陶刻、紫砂造型、書法、繪畫、文學、金石篆刻無一不學。現在,女兒更是常常與父親一道切磋、討論,共同創作作品。
“父親不僅為人友善,對待子女也是如此。在我和妹妹的記憶里,父親從來沒對我們發過火,即使是我們做錯事情的時候,父親也總是耐心地講道理教導,從小到大父親連句重話都沒有給我們說過。”譚老師的大女兒說。“這段時間我和妹妹在家臨摹王羲之的《蘭亭序》。父親會經常關心我們的進度,給我們指點。父親是我們紫砂藝術生涯不可或缺的導師。”
“有人說我們家里有“兩把刀,兩支筆”。”譚泉海的二女婿如是說。看到記者一臉的迷惑,他笑著解釋道:“岳父能畫能刻,就是一把刀,一支筆。岳父的大女婿是外科醫生,是家里的另外一把刀。我是文化從業者,是兩外一支筆。”
已過古稀之年的譚泉海。現在的生活休閑愜意。“年紀大了,不再大量地做東西了。平常在家會養養花、看看書、練練字、再畫點畫,間或地做幾件比較精品的東西,速度都比慢,幾十年養成的習慣。改不了了。再有些時間就是指導指導姐妹倆了,希望她們將來比我做得好啊。”譚老師對記者說道。的確,和紫砂、陶刻打了大半輩子的交道,是沒那么容易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