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的學費

何德銘

梁志夫婦經營著一家面料公司，小日子過得紅火，于是資助了一個貧困山區的小學生龔成強，并承諾資助他到大學畢業。他們這么做，除了響應希望工程的號召，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給女兒梁穎找一個貧苦的同齡人結伴，在假期里讓他們一起學習、玩耍，從而改掉她身上的嬌、驕二氣。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兩個孩子都即將進入高三。這年暑假，龔成強又來到了城里。這天是七夕，吃了晚飯，梁志夫婦帶兩個孩子出去玩。到了城山廣場的山腳下時，梁穎忽然發現石階旁有無數的亮點；她驚喜地拉著大家跑過去一看，原來是小販把螢火蟲裝在透明的塑料瓶里，雖然每只瓶里只有兩只螢火蟲，卻要賣二十元錢。粱穎當時就吵著要買。梁志不忍拂了女兒的興致，就掏錢買了一瓶。誰知梁穎還不滿足，又要求說：“爸，再買一瓶好嗎?”

粱志一愣，說：“買這么多干什么?又不能當飯吃。”

梁穎說：“我，我想再買一瓶送給成強。”這時，梁妻顏月芳插話說：“螢火蟲是情侶間互贈的禮物，你送給成強不太合適，還是送別的吧。”梁穎的臉刷地一下紅了，但仍堅持說：“我就是要買一瓶送給成強。”這使得龔成強感到很為難，知道了螢火蟲是代表愛情，他又怎么敢再接受這樣的禮物?所以堅決地推辭了。為此粱穎還哭了一場。

通過這件事，梁志夫婦發現女兒已經長大了，而且還對龔成強產生了感情。他們夫婦也不是不喜歡龔成強，但他畢竟來自貧困山區，如果考不上大學……當然，最好的結果是龔成強考上大學，畢業后在城里工作落戶，這樣即使把女兒嫁給他，他們也安心了。于是粱志又詢問了龔成強的學習情況，再次對他說：“成強，你一定要爭取考上大學，叔叔會承擔你讀大學的全部費用。”

可天有不測風云，就在梁志對龔成強說這話后不到三個月，就出了一場嚴重車禍。這天梁志夫婦開車去談一筆業務，在高速公路上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一輛大貨車，梁志當場死亡，顏月芳被送到醫院搶救，總算保住了一條命，但下肢癱瘓。這么一來，他們家不光失去了經濟來源，看病和賠付還花光了所有積蓄，自然也沒有能力再資助龔成強了。

第二年，梁穎拿到了錄取通知書，但她知道，家里已經沒有能力供她上大學了。她把錄取通知書藏了起來，準備去找工作。這時，龔成強來了。他拿出錄取通知書對躺在床上的顏月芳說：“阿姨，我考上大學了。”

顏月芳苦笑著說：“恭喜你考上了大學，但我們實在是沒能力再幫你了。”

龔成強說：“阿姨我有錢，我不光有了自己的學費，而且把梁穎的學費也帶來了。”他從包里拿出一疊還蓋著銀行封印的百元大鈔，放在桌上說，“這里是一萬元錢，應該夠交梁穎和我的學費了。”

顏月芳說：“那不行，我。們怎么能花你的錢呢。”

龔成強說：“‘阿姨，這么多年來，你和叔叔都在無私地幫助我，現在你們遇到了困難，難道就不能讓我也表示一點心意?”

顏月芳不再推辭，她也很希望女兒能去上大學，只是心里還有些顧慮，趁龔成強不在的時候，她對梁穎說：“他到哪里去掙這一萬元錢?我怕他做了不好的事。”

梁穎說：“絕不可能，成強不是那樣的人。”

顏月芳嘆了口氣，說：“我也相信他不是那樣的人，但事情總還是弄清楚好。如果成強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們一定要及時挽救他。”梁穎答應了。

上了大學后，梁穎暗暗地關注著龔成強，發現他只做了一份家教，而這份家教的收入只夠維持他平時的生活，那他們兩人的學費又是怎么來的?梁穎終于忍不住找了個機會對他說：“成強，你實話告訴我，你給我倆交學費的錢究竟是怎么來的?”

龔成強似乎早就料到梁穎會有此一問，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說；“這個嘛，暫時保密。不過你放心，我的錢絕對不是通過歪門斜道得來的。”

梁穎這才放心了，說：“那你要什么時候才肯告訴我?”

龔成強說：“等到放暑假吧，到那時謎底就能揭曉了。”于是梁穎就天天盼著暑假早日到來，好揭開心中的謎團。

終于等到了暑假，假期第一天梁穎就纏著龔成強，要他說出謎底。龔成強卻說：“你跟我回到家鄉去，到那里我就告訴你。”梁穎就跟著龔成強到了他的家鄉。龔成強的家鄉梁穎來過好多次，對這里很熟悉，現在看來也沒有什么大的變化，真看不出來龔成強從哪里還能挖出這么多錢來，就迫不及待地又問起了這個問題。龔成強又笑著說：“別急嘛，到了晚上你就會知道了。”

晚飯以后，天黑了，龔成強拿出兩支手電筒，給了梁穎一支，又帶了一個大包，然后就向山上出發了。突然，草叢深處閃起了幾個小小的亮點，上下飛舞，和天上的星星交相輝映，形成了一幅迷人的畫面。“是螢火蟲!”梁穎驚喜地喊道。

龔成強說：“是啊，它不光美，而且也是我們的學費。”他告訴梁穎，農歷七夕之前，商家以五元一只的價格大量收購螢火蟲，他們的學費正是靠賣螢火蟲賺來的。不過梁穎仍有些疑惑，螢火蟲賣五元一只，一萬元學費那就得有兩千只螢火蟲，捕捉到兩千只，談何容易?龔成強似乎猜出了梁穎的想法，他打開帶來的那個大包，從里面拿出一只自動噴霧器，又拿出一個很大的紗罩，上面綴滿_了晶片，掛在了噴霧器的上方，然后打開噴霧器的開關，立刻有一層薄薄的水霧彌漫了開來。噴霧器上還有一盞小燈，在燈光的照射下：紗罩上的晶片開始閃閃發亮。雜草叢中，陸續飛出了無數的螢火蟲，像趕著聚會一樣都飛進了紗罩。

龔成強看著梁穎疑惑的表情說：“其實這也很簡單，因為螢火蟲喜歡潮濕，而它們發出的螢光，又是雌雄間求偶的訊號，我創造的環境正好適合了它們的需要，所以螢火蟲都鉆入了我的網兜中。這些生物課上不都學過的嘛!”說著，他隨手在紗罩里抓了兩只螢火蟲，遞給梁穎說，“給，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粱穎想起媽媽曾說過，螢火蟲是情侶之間贈送的禮物，心中充滿了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