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我國特色社區矯正制度的建立與完善

馬 振 (山東司法警官職業學院 山東濟南 250014) ■文

淺析我國特色社區矯正制度的建立與完善

Informal Discussion on the Establishment and Perfection of the Community Correction Syste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馬 振 (山東司法警官職業學院 山東濟南 250014) ■文

2011年2月25日，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九次會議通過了《刑法修正案 (八)》，并于5月1日正式施行，規定了對判處管制、宣告緩刑、裁定假釋的罪犯“實行社區矯正”，這標志著經過8年多的試點，社區矯正將作為一項法律制度在我國正式確立。目前，全國31個省 (市、區)和新疆兵團已經開展了社區矯正工作，取得了顯著的成效。但是，我國社區矯正制度尚處于初始階段，還存在一些問題及不足，需要有效解決完善，以確保社區矯正工作順利健康發展。筆者認為，應在總結全國各地試行經驗做法的基礎上，以科學發展觀為指導，結合我國國情，借鑒國外經驗，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社區矯正制度體系。

一、完善非監禁刑罰和非監禁刑執行措施

(一)緩刑。緩刑是對短刑犯的一種從寬懲罰措施，緩刑犯占我國社區服刑人員總數的比例最大。可從以下幾個方面不斷完善：一是將適用緩刑的條件實質化，可用列舉加排除的方法，將“確有悔罪表現，適用緩刑不致再危害社會”的規定予以細化、具體化，制定科學的便于司法實際操作的評價標準。二是順應國際上刑罰多樣化的趨勢，增設暫緩起訴、暫緩宣告等制度，以豐富緩刑的形式，更好地發揮緩刑的積極作用。三是建立健全緩刑考驗期內的行為規范。國外立法普遍將緩刑犯在考驗期內需遵守的條件分為必要條件和裁量條件兩類。必要條件適用于所有緩刑犯，裁量條件則因罪犯而異，是否適用由法官酌情決定。與國外相比，我國刑法為緩刑犯設置的四項行為規范只屬于必要條件，而且內容過于簡單、空泛，不利于對緩刑犯的考察，也缺乏操作性。因此，應當借鑒國外立法，將緩刑犯的行為規范區分為必要條件和裁量條件，并補充、完善具體內容，以提高司法適用的靈活性，也便于管理機關有效監督①馮衛國：《行刑社會化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187～188頁。。四是擴大緩刑的適用范圍，適當放寬緩刑條件中有期徒刑的上限標準。從我國司法實踐看，被判處3～5年有期徒刑的罪犯占了相當大比例，5年以下有期徒刑應屬輕刑范圍，將適用緩刑的上限定為3年以下有期徒刑顯然范圍過窄，可將緩刑的適用對象擴大為被判處拘役、5年以下有期徒刑的罪犯②司法部社區矯正制度研究課題組：《改革和完善我國社區矯正制度之研究》(下)，《中國司法》2003年第6期。。

(二)假釋。假釋是對監禁罪犯從寬懲罰的一種非監禁刑罰執行方式，假釋犯在社區服刑人員中所占比例僅次于緩刑犯?？蓮囊韵聨讉€方面完善：一是將《刑法》第81條“確有悔改表現，假釋后不致再危害社會”的規定細化，制定具體的條件和標準。二是建立假釋聽證制度③山東省濟寧市嘉祥縣從2009年就已經開始假釋聽證試點工作了，現在有一套比較成熟的制度。。在假釋適用過程中，法院一般采取書面審理方式，很少主動到監獄了解擬假釋對象的具體情況，透明度不高。因此，應該建立假釋聽證制度，舉行聽證會。在聽取多方意見后，法院當即評議，當場公布審查結果。這樣做，可以規范假釋決定的運作，提高透明度，也有助于假釋犯取得被害人的諒解，得到其他服刑人的認同。

(三)管制和剝奪政治權利。一般認為管制刑最大的問題是立法規定的刑罰強度不夠，執行內容虛泛，缺乏刑罰的可感性，難以對罪犯造成應有的心理壓力。為此，在管制刑的義務配置中應該引入對受害人的賠償、參加公益勞動、繳納一定數量的保證金等內容。建立管制刑易科拘役制度，以增大管制刑可期待的懲罰威懾力④馮衛國：《行刑社會化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184頁。。擴大管制刑的適用范圍，凡是刑法分則條文有規定的，優先選擇適用，特別是未成年犯、老年犯、初犯、過失犯等犯罪情節輕微、主觀惡性不大的罪犯;規定法定刑在3年以下有期徒刑的，都可以選擇適用管制刑⑤王順安：《中國社區矯正的實踐探索與立法呼喚》，《社區矯正試點工作資料匯編 (三)》，司法部基層工作指導司編，第81頁。。剝奪政治權利在立法和司法實踐中存在的問題主要有：剝奪政治權利這一名稱已經不適時，其內容和使用方法也不能適應懲罰犯罪的需要，單處剝奪政治權利刑的數量太少，而且在執行過程中，監督教育也存在流于形式的問題⑥吳宗憲等：《非監禁刑研究》，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506～510頁。。因此，單處剝奪政治權利被納入社區矯正范圍，目前在法學理論界特別是實務界頗有異議。筆者認為，改革完善剝奪政治權利刑應從增強刑罰威懾性、便于實際操作等方面著手，如規定剝奪擔任公職的權利，增設禁止駕駛、剝奪榮譽稱號 剝奪或限制從事特定職業資格的內容等⑦吳宗憲等：《非監禁刑研究》，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614～620頁。

(四)暫予監外執行。修改《刑事訴訟法》第214條，對符合條件又沒有社會危險性的無期徒刑犯也可以適用暫予監外執行。因為對那些有嚴重疾病卻被判處無期徒刑的罪犯，只能留在監獄里服刑，監獄醫療水平有限，這不僅給監獄的正常工作造成了困難，也是對犯人生命健康權的侵犯甚至剝奪。對被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行的罪犯，依法被減為無期徒刑或有期徒刑后，如果符合法定情形，也可以對其適用暫予監外執行。同時，對老殘犯和精神病犯兩類犯人，也應適用暫予監外執行。

二、增設新的非監禁刑種和量刑、行刑措施

(一)增設社區服務刑。社區服務刑是指法院依法判處罪犯無償地在一定時期內從事社區內的公益勞動，或者為社區成員提供特殊服務的一種刑罰方式。社區服務刑對于教育、矯正罪犯，彌補犯罪行為給被害人和社區造成的損害和損失，維護社會秩序都起著積極作用。我國刑罰體系有必要引入社區服務刑，作為輕于拘役刑的一種主刑，并與緩刑制度相佐。社區服務刑的適用對象主要應該是罪行較輕、社會危害性較小、主觀惡性不大的犯罪分子，主體一般是自然人，但也可以對單位 (法人)適用。

(二)建立“中途之家” (HalfHouse)。為了更好地讓罪犯順利回歸社會，更好地解決社區服刑人員回歸社會之初因生活、工作沒有著落可能出現的重新犯罪問題，發揮社區矯正機構幫助、扶持等救濟職能，可以學習西方國家建立中途之家的做法⑧北京市一些地區建立了“中途之家”，有力促進了矯正質量的提高。，或建立一個“半監禁機構”，作為暫時收留無家可歸、無親可投、無業可就的社區服刑人員的場所，為其提供容身之所，作為適應社會的一個緩沖。這樣可以減少對社區服刑人員生活予以救濟的支出，并作為一個固定的場所或機構，成為一個社區矯正中心⑨王安順：《社區矯正立法建議》，《中國司法》2005年第2期。。

(三)建立緩刑和假釋前調查制度。也稱“判決前調查制度”或“判決前的人格調查制度”，這一制度起源于美國的緩刑資格調查制度，是指在法院判刑前，由專門機構對罪犯的犯罪背景、一貫表現等進行專門調查，針對其人身危險性和再犯可能性進行系統的評估，然后將調查評估報告提交法院，供法院 (或假釋裁定機關)在量刑時參考。審前調查制度是量刑科學化、合理化的體現，也是罪犯處遇個別化的出發點⑩大谷實著、黎宏譯：《刑事政策學》，法律出版社2000年版，第182頁。，已有不少國家采用這一制度。

三、建立完善具有中國特色的社區矯正組織機構及隊伍體系

(一)建立完善社區矯正組織機構

1、設立社區矯正管理機構。社區矯正管理機構可采取如下模式：在司法部成立社區矯正管理局，與監獄管理局并列，實行條塊結合，以塊為主的管理體制。在各省司法廳(局)和市、縣司法局內分別設立相應的社區矯正管理機構，組織管理本轄區的社區矯正工作 其工作人員身份應是司法警察。為執行工作的方便，發揮司法所的作用，應賦予司法所以刑罰執行權。各縣 (市、區)司法局依托鄉鎮 (街道)司法所，負責社區矯正工作的具體實施，專門負責所轄范圍的社區服刑人員的監管、教育、幫扶及相應執法工作。

2、完善監督機構。人民檢察院是國家的法律監督機關，更是刑罰執行活動的監督機關。為防止司法腐敗，維護社區服刑人員、被害人和社區公民權益，保障社區矯正健康發展，應在檢察機關內部的監所檢察機構的原職權基礎上升格為統一的刑罰執行檢察機構，負責對包括社區矯正的全部刑罰執行工作進行監督。檢察方式在借鑒目前監所檢察的基礎上，積極探索社區矯正的監督方式，可在假釋裁定機構和司法所派駐檢察員，以加強對社區矯正工作的法律監督。

(二)健全完善專群結合的社區矯正工作隊伍

1、專職隊伍。其性質屬于司法行政機關社區矯正部門的國家公務員或政府出資聘用的專門協作開展社區矯正工作的社會工作者。目前，我國社區矯正專職人員十分缺乏，可通過三個渠道組建：一是由國家核撥專項編制，組建具有執法權的社區矯正專職工作人員隊伍;二是從監獄、勞教系統抽調部分干警，指導協助司法所開展社區矯正工作;三是招聘專職社會工作者，由政府出資設立基層公益性崗位，招聘具有一定專業知識的社會工作者。我國可以借鑒國際上通行的做法，適時建立緩刑官、假釋官、矯正官選任制度。

2、社會民間組織。社會民間組織是公民根據一定的非營利目標依法自發組成的一種自治性群眾組織，它既不屬于任何政府組織，也不控制成員賴以生存的生產和生活資源，經費依法自行籌措，成員依約定來去自由。社區矯正中的社會民間團體，是專門服務于社區服刑人員的非政府組織。目前，我國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這種組織，可以利用的社會民間組織主要是慈善機構和宗教團體，它們可以提供一定的資金支持社區矯正工作，以彌補政府在社區矯正財政支付上的不足。因此，為了使我國社區矯正能夠可持續發展，組織和培育社會民間組織是很重要的，政府應加大這方面的宣傳和引導。

3、社會志愿者。將志愿者引入社區矯正符合國際慣例，大多數國家的社區矯正都得到了志愿者的支持。從我國試點工作實踐來看，各地很重視志愿者資源的挖掘和利用，將志愿者作為社區矯正隊伍中的重要組成部分。隨著我國全面試行社區矯正工作，應該建立一套征聘、培訓、使用社會志愿者的制度，充分發揮志愿者在社區矯正工作中的不可或缺的作用。同時，可以借鑒美國聘用刑釋人員作為志愿者的做法，利用刑釋人員對服刑罪犯進行幫教，相同人生挫折或體驗的現身說法，更有說服力?參見周國強主編：《社區矯正制度研究》，中國檢察出版社2006年第1版，第123～124頁。。我國可以積極探索這一做法，發揮刑釋人員在社區矯正中的獨特作用。

(責任編輯 張文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