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認知負荷場景中定向運動員視覺注意策略研究

朱 瑜，許 翀，王一黔，楊 鋒

1 問題的提出

定向運動是借助一張精確的地圖和一個指北針，按順序造訪地圖上所標示的各個點標，以最短的時間到達所有點標者為勝。定向運動一方面要求參與者具有良好的有氧能力和無氧能力；另一方面，還對運動員的認知策略提出了較高要求，如運動員的注意特征、推理決策能力、視覺轉換等一系列在時間制約和任務制約下的信息捕獲和處理能力［18］。Fabre等的研究證實了體育鍛煉、體質健康對于認知注意過程的間接影響［17］。Pesce等在2007年采用實驗法，通過設置不同步的線索提示刺激（cue-target stimulus-onset asynchronies，SOA）的方法，比較了參加定向運動的老年參賽者和不參加鍛煉的老年人視覺注意表現。研究結果顯示，老年定向運動參與者比不參加運動者有更快的反應時間，同時，前者能更好地完成視覺注意任務。Pesce據此提出，定向運動除了劇烈的身體有氧活動以外，還存在大量高水平的認知注意要求。因此，定向運動的訓練除了改善機體有氧能力，還能改善認知表現［21］。

關于定向運動的認知策略方面，Eccles等采用了扎根理論（Grounded theory）方法分析了精英定向運動員，并且提出了定向運動的認知理論［13］。該理論提出，定向運動中的任務約束是核心，定向運動中的成功表現取決于3種信息來源的視覺注意：地圖、環境和行進。首先，地圖對于視覺注意的重要意義在于其中包含了一系列信息，如點標的位置等大部分信息，準確迅速地標定好地圖，瀏覽全圖，及時從地圖中獲取關鍵信息，具有重要意義。第二，環境對于視覺注意的重要意義則在于：定向選手需要將地圖中的相關信息與實際環境做比較，并及時進行信息轉換。定向選手將實際地理環境與地圖標示相比較、轉換時，從狹小地圖中的注意會被突然放大，在廣闊的實際環境中視覺注意又突然縮小，視覺注意過程會頻繁轉換。在關于視覺注意突然放大的研究中，已有研究重點探討了定向運動中視覺注意的2個重要特征——基于空間和基于對象。基于空間的視覺注意涉及注意有選擇性地分配給不同尺寸的視覺空間；基于對象的視覺注意則涉及注意過程中對于視覺對象的局部特征和整體特征的選擇性注意［22］。第三，行進對于視覺注意的重要意義主要涉及：定向運動選手的運動水平與視覺注意策略高度相關。已有研究通過比較定向新手、老手的視覺注意策略得出以下觀點：1）定向老手會采用一系列注意策略以適應定向運動中的任務制約，以減少資源處理負荷［16］，其中一項減少負荷的策略為注意控制。例如：當資源處理負荷較低時（如在平地或草地上行進時），定向老手通常采用區段定向策略可以不用停止下來注意地圖。在這些注意負荷較低區段（平原草地）中，老手可以提前對下一區段的路線進行規劃，同時將減速甚至停下看地圖的可能性降至最低［13］。2）定向老手會采用高效策略來處理定向運動中的視覺搜索問題，與新手相比，老手只關注與任務相關的信息。研究顯示，老手可以將地圖提供的信息簡化，成功滿足比賽行進過程中的最低要求。據Eccles（2002）等人［14］的研究，當從地圖中計劃一段賽程的路線時，專業定向選手會先圍繞檢查點開始注意，以找到一條最為簡單的行進路線，而定向新手則先注意起點的三角形符號，而忽略了優先考慮至檢查點的行進路線。因此，專業定向老手可以簡化和降低對地圖的注意負荷，同時將注意資源分配至行進途中的低負荷區段，使減慢行進速度的需求降至最低。

運動經驗和長期的專門練習是改善視覺注意策略的關鍵，國外關于定向運動的理論和實證研究以及國內其他運動項目的新老手視覺認知策略研究均提供了相關的證據支撐［7，9，10］：運動經驗與練習使得個體產生認知性適應，包括數量上的改變和專業領域知識組織的改變，以及在記憶中獲取知識的能力。

關于定向運動的視覺認知策略的研究方法，鑒于體育運動的特殊環境，以往研究主要采用：1）被試自我陳述，通過賽后被試的陳述和報告，歸納總結出被試的視覺注意策略。2）觀察者觀察記錄，觀察者位于定向運動的實際運動環境中，運用雙眼移動追蹤的方法進行，但在奔跑行進過程中，呼吸等的變化會影響有聲思維技術（think aloud method）的運用。而且，定向運動實際環境中的觀察記錄會被地形、樹木等復雜因素所干擾，研究人員（包括教練員）很少能觀察到定向隊員的表現［15］。3）針對研究記錄方法存在的問題，Omodei和Mclennan于1994年提出了采用給定向隊員佩戴頭戴式攝像機和錄音機的方法，觀察記錄定向隊員在行進時的注意策略，并通過研究證實了該方法的有效性［20］。

本研究以Eccles提出的定向運動的認知理論［13］為理論基礎，采用眼動儀，通過研究不同訓練水平的定向運動員在讀圖時的眼動特征，揭示定向運動員的視覺注意策略，同時對比研究老手和新手的差異，從而實證專門運動訓練對于運動員視覺注意策略的影響。

2 方法

2.1 實驗被試

從重慶市理工大學高水平定向隊、重慶市定向隊選取有6年以上運動經驗的運動員8名作為定向老手組別，平均訓練年限為7.2年，平均年齡為21.3歲，定向老手組所有運動員均參加過省級或全國級別定向比賽，均取得過相關名次。同時在西南大學、重慶理工大學學生定向俱樂部中選取8名定向新手組成新手組，新手組成員平均訓練年限不足2年，平均年齡20.1歲。兩組被試的視力正常，裸眼視力均在1.0以上。

2.2 實驗儀器

1.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Southwest University，Chongqing 400715，China；2.Chongqing College of Electronic Engineering，Chongqing 401331，China； 3.Chongq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Chongqing 400059，China；4.Tongren University，Guizhou 554300，China.

實驗裝置為西南大學心理學院的Eye-link II型高速眼動追蹤系統及其外設，采樣頻率為1 000Hz，被試的顯示器分辨率為1 024×768像素。實驗時，被試眼睛與顯示器中心齊平，距離為70cm。

2.3 實驗材料

選取若干幅定向比賽長距離項目的標準比賽地圖。一類為簡單場景，一類為復雜場景。采用Photoshop圖像制作系統進行制作。由2名定向專家教練預先對長距離比賽地圖的難易程度進行分類，并制定出每幅地圖的最佳行進路線。

2.4 實驗變量及其設計

實驗采用2（被試類型：老手、新手）×2（場景難度：簡單、復雜）的被試間設計。每位被試要在最多40s的規定時間內完成所有實驗材料，并且完成“在規定時間內對每張定向地圖制定最佳行進路線”的任務，40s后眼動儀停止記錄。

2.5 實驗程序

1.被試熟悉環境，交代注意事項，實驗時每個被試單獨進行測試。請被試坐在顯示屏前70cm的座位上，下額放于U形托上固定頭部。主試有3位，第1位主試負責為被試戴眼動儀頭盔，并調試和校準；第2位負責講解實驗要求和指導語；第3位為定向高水平運動隊的專家教練之一，將根據被試的言語報告將行進路線繪制在紙質定向地圖上。另一位定向高水平運動隊的專家教練則在實驗結束后根據每位被試的行進路線圖進行5點評分。

2.宣讀指導語：請以比賽情景下的狀態觀察定向地圖和判斷。請盡可能以最快速度制定出一條最佳行進路線，制定好行進路線后，按鍵反應，并向主試詳細報告行進路線，主試將根據你的報告在紙質地圖上繪制出行進路線。每張地圖的觀察時間最多為40s。

3.練習：讓被試進行練習，熟悉實驗程序，直至被試能正確理解操作后開始實驗校準。

4.校準：采用13點校準，要求被試逐個注視在刺激電腦屏幕上隨即呈現的13個圓點，13個圓點都校準通過后，進入正式實驗。

5.正式實驗：運行程序，打開眼動記錄文件，被試準備好后開始正式實驗：首先在屏幕中央呈現紅色注視點，按鍵后注視點消失，同時呈現圖片。要求被試在屏幕上觀察地圖，注意地圖信息，制定出一條最佳的行進路線，地圖呈現的時間最多為40s，40s后眼動儀停止記錄。被試在規定時間以內提前讀圖完畢也可按鍵反應，眼動儀也停止記錄。同時，助理實驗員記錄被試關于行進路線的言語報告。記錄完畢，被試按鍵呈現紅色注視點，接著再呈現第2幅地圖。要求被試以比賽情景下的狀態進行讀圖和判斷（圖1）。

2.6 數據處理

采用SR Research公司提供的眼動分析追蹤系統及其外設進行分析，剔除部分未按要求進行眼跳的數據，采用SPSS 12.0進行數據處理。

圖1 本研究單次試驗流程圖

3 研究結果與分析

3.1 總注視時間分析

老手與新手在不同運動場景中觀看圖片的注視時間如表1所示。

表1 本研究老手和新手觀察地圖的總注視時間一覽表 （ms）

經檢驗，組別的主效應顯著，F（1，6）=6.05，P＜0.05，與已有的類似研究一致：老手組被試的平均注視時間顯著長于新手組。地圖難易度的主效應顯著，F（1，6）=24.370，P＜0.01。兩組被試在觀察較難地圖時所用的時間都顯著長于他們觀察較容易地圖時所用的時間。但組別和地圖難度的交互作用不顯著，F（1，6）=0.119，P＞0.05（圖2）。

圖2 本研究兩組被試在觀察不同地圖任務時的注視時間均值示意圖

3.2 注視次數分析

老手組和新手組觀察地圖總平均注視次數的比較如表2所示。研究顯示，總平均注視次數的被試組別主效應顯著，F（1，6）=36.632，P＜0.01。老手組被試的平均注視次數顯著低于新手組。地圖難易度的主效應顯著，F（1，6）=22.704，P＜0.01。兩組被試在觀察較難地圖時的注視次數都顯著多于他們在觀察較容易地圖時的注視次數。組別和地圖難度的交互作用顯著，F（1，6）=6.922，P＜0.05（圖3）：當觀察簡單地圖時，老手對于地圖的注視次數顯著低于新手，隨著地圖難度的加大，新手和老手注視地圖的次數均增加，觀察復雜地圖時兩組被試的注視次數的差異小于兩組被試觀察簡單地圖時的注視次數差異。

表2 本研究老手組和新手組觀察地圖的平均注視次數一覽表

圖3 本研究兩組被試在觀察不同地圖任務時的注視次數均值示意圖

3.3 眼跳幅度分析

老手組和新手組觀察地圖時眼跳幅度的比較如表3所示。研究顯示，被試組別的主效應顯著，F（1，6）=40.665，P＜0.01；專家和新手在讀地圖時的眼跳幅度差異顯著。地圖難易度的主效應不顯著，F（1，6）=2.689，P＞0.05，即被試在讀簡單地圖和復雜地圖時眼跳幅度無顯著性差異。組別和圖片難易度的交互作用不顯著，F（1，6）=1.285，P＞0.05（圖4）。

表3 本研究老手組和新手組觀察地圖的眼跳幅度一覽表

3.4 不同水平定向運動員決策速度分析

依據兩組被試的按鍵反應時，對不同水平被試在不同認知負荷場景中的決策速度進行分析（表4、圖5）。研究顯示，被試組別的主效應顯著，F（1，6）=11.774，P＜0.01。地圖難易度的主效應顯著，F（1，6）=69.923，P＜0.01。組別和圖片難易度的交互作用不顯著，F（1，6）=3.155，P＞0.05。

圖4 本研究兩組被試在觀察不同地圖任務時的眼跳幅度均值示意圖

表4 本研究老手組和新手組觀察地圖的決策速度一覽表 （ms）

圖5 本研究兩組被試在觀察不同地圖任務時的決策速度均值示意圖

3.5 不同水平定向運動員決策準確性分析

根據定向專家教練員對被試行進路線的5點評分得分進行比較（表5、圖6）。研究顯示，被試組別的主效應顯著，F（1，6）=8.297，P＜0.01。地圖難易度的主效應顯著，F（1，6）=116.667，P＜0.01。組別和圖片難易度的交互作用顯著，F（1，6）=4.667，P＜0.05。

表5 本研究老手組和新手組決策準確性得分比較一覽表

3.6 注視軌跡分析

對兩組被試在注視同一副地圖時的注視軌跡進行分析（圖7、圖8）表明：1）在制定行進路線的任務制約下，老手的視覺搜索軌跡呈現出目標導向的注意機制，定向老手注視地圖時，其注視軌跡以點標、起止點及其附近區域為重點注視部位，注視分布有規律。而新手的注視軌跡則相對散亂，關注一些顯著但與行進路線無關的地形符號，如新手關注了起點與終點之間的地形符號，而老手則忽略了這一符號。2）定向運動員的注意控制策略更加高效，老手的注視軌跡集中于與任務相關的信息，高效捕獲地圖中與進行路線相關的重要符號標記，同時，也能忽略與任務無關的符號標志。而新手在進行視覺注視過程中，地圖中的重要信息和次要信息區分不夠清晰（如地圖中央位置的藍色水體標記）。

圖6 本研究兩組被試在觀察不同地圖任務時的決策準確性得分示意圖

圖7 本研究定向老手組注視軌跡圖

圖8 本研究定向新手組注視軌跡圖

3.7 不同負荷認知負荷場景中定向選手注視點分布特征分析

注視點一般要超過100ms才能獲得更加充分的加工而形成清晰的像［1］，同時，前5個注視點的分布對于反映被試興趣區域具有重要意義［2］。因此，本研究注視點以眼睛注視某一位置超過100ms進行計算，分析了兩組被試（每組8人）的前5個注視點以及注視點分布特征（圖9～圖12；為區別于定向地圖中的專門符號“+”、“■”、“▲”，本研究中的注視點用“★”標示）。

圖9 簡單場景中的前5個注視點（老手組）示意圖

圖10 簡單場景中的前5個注視點（新手組）示意圖

研究結果顯示，由于定向地圖信息、制定行進路線的隨機性，注視點具有一定的隨機性，但從兩組被試在不同認知負荷場景中的前5個注視點可初步得出：老手組主要有選擇性（按照點標數字順序）地注視其中開始幾個點標之間重要的地圖信息和相關特殊符號，而新手組則優先注視檢查點、各個點標以及終點。

圖11 復雜場景中的前5個注視點（老手組）示意圖

圖12 復雜場景中的前5個注視點（新手組）示意圖

4 討論

4.1 不同運動水平被試在觀察地圖時的眼動指標差異

4.1.1 注視時間

在時間制約和任務制約條件下，定向老手組注視地圖的時間顯著長于定向新手組。兩組被試在觀察復雜地圖時所用的時間都顯著長于他們觀察簡單地圖時所用時間。可以認為，地圖難度越大，注意的負荷要求也越大，將越占用定向被試更多的注意資源。定向運動員將用更多的時間觀察地圖，定向地圖的難易度與讀圖時間呈正比關系。此外，與以往研究結果類似，老手的注視時間長于新手。對此，張忠秋對自行車項目老手注視時間顯著長于新手的解釋是老手的運動經驗使得老手在判斷時對于動作的整體結構和細節都有更全面的觀察分析比較，才得出結論［7］。因此，運動經驗豐富的老手的注視時間長于新手。

4.1.2 注視次數分析

在關于新手和老手注視次數、注視時間等眼動指標的一系列研究中，研究結果存在著不一致。某些研究指出，專家—新手的注視次數、注視時間等指標差異顯著，而另一些研究則得出相反結論。對此，孫延林提出運動項目是影響因素之一［4］。本研究結果證實了在不同運動場景中眼動指標差異可能存在的不一致性，這種不一致性主要基于不同運動場景中的工作記憶負荷，即在低負荷的工作記憶條件下老手經過長期訓練，視覺注意資源充足，能更高效地選擇對目標刺激的加工，同時主動抑制干擾刺激［6］，具體表現為完成行進路線制定任務的注視次數少。而在高負荷的工作條件下，即在復雜地圖中，各種地圖符號等知覺負荷的大量增加會占用更多注意資源，由于認知加工的有限性，經過長期練習的老手也會出現視覺加工過程的“瓶頸”現象［5］，即老手在高負荷工作記憶條件下也需要占用大量注意資源，具體表現為注視次數的增加，而且在高負荷工作記憶條件下，新手與老手之間注視次數的差異也逐漸變小。

4.1.3 眼跳幅度分析

近來關于定向運動員視覺注視的研究顯示，定向老手在注視地圖時，與定向新手相比，前者的移動更為頻繁［14］。在二者的眼跳幅度方面，老手和新手在讀地圖時的眼跳幅度差異顯著，老手的眼跳幅度顯著小于新手。從前5個注視點和注視軌跡中初步可以看出，老手的視覺搜索呈現出“以檢查點數字為序、圍繞點標之間的地形特征符號”搜索的特征。這一視覺搜索特點符合定向比賽中“按點標順序到達每一點”的規則。因此，老手的眼跳幅度低于新手。

4.2 時間制約、認知負荷對不同運動水平被試決策速度和準確性的影響

當運動場景中的認知負荷增加時，個體視覺注意加工過程的有限性使得個體在完成加工任務時的決策時間延長。但長期專門的知識和技能訓練能使個體信息加工變量的結構和序列規律化，經過長期的專門訓練，能夠提高決策速度，改善決策準確性。本研究顯示，運動經驗豐富的老手組被試的決策時間顯著低于新手組。此外，地圖的認知加工負荷也會影響被試的決策速度。兩組被試在高負荷的復雜地圖行進任務中的決策時間均顯著長于他們在低負荷的簡單地圖情景任務中的決策時間。本研究中，當新手組在復雜場景中進行任務決策時，部分新手組被試不能在本研究規定的時間內（40s）完成全部的路線制定任務。

進一步分析兩組被試關于行進路線的言語報告記錄（圖13、圖14、表6），與新手組相比，老手組被試在觀察地圖制定行進路線時，能更高效地把握地圖中的相關信息，能高效利用地圖中的關鍵“扶手”（山谷、小路、巨石）制定路線，還能提前規避行進路線中可能出現的風險（如陡崖）。在本例報告中，新手與老手被試的行進路線差異：1）老手組被試選擇繞開山丘，利用和崖墩之間的狹長地帶行進，而新手組則選擇直接上至山頂。2）面對行進中的一個重要特征地形——水坑時，老手組被試選擇利用小路向東南方向繞行，體現了“有路不越野”的基本原則，同時可以用小路作為“扶手”，新手組被試則忽略了小路這一信息，向西南方向繞行，行進過程中無明顯特征地物。3）在經過第二處崖墩地形后，兩組被試均報告了沿小路行進一段后向正南方向行進，但老手組被試報告了在行進過程中采用正東方的兩個小山丘作為行進“扶手”，新手組被試的報告忽略了這一重要地貌特征。

表6 本研究老手組和新手組被試行進路線報告一覽表

圖13 復雜場景中被試心境路線報告（老手組）示意圖

圖14 復雜場景中被試心境路線報告（新手組）示意圖

4.3 任務制約對不同運動水平被試注視點、注視軌跡的影響

定向運動及其他領域涉及行進路線制定（飛行、車輛駕駛）的研究表明，任務制約是這類活動的基本特征規律。相關研究表明，這類運動技能的增強即是對于任務制約適應的結果。例如，Wicken［26］在關于航空駕駛的研究綜述中提出了3類資源信息對于航行路線的重要意義：1）航行（目標）任務（task of travelling）；2）行進（導航）檢查（navigational checking）；3）地圖（map）。Burns［12］則探討了車輛駕駛中利用資源來選擇行進路線的重要意義，Burns同時認為，駕駛事故是信息資源處理過程中的過大負荷導致。

本研究從兩組被試的注視軌跡、前5個注視點研究發現，定向運動中的視覺注意以目標任務為導向。兩組被試對于地圖信息的選擇都基于行進路線的制定任務，兩組被試的興趣區都主要集中在起點、終點、點標以及點標之間的特征符號區域。例如，在復雜地圖場景中（圖11、圖12），點標均集中在地圖下方，兩組被試的注視點和軌跡也在同一區域。

認知心理學將視覺注意的控制機制分為兩種類型：一是，自上而下的目標導向（goal-directed）注意機制，如保持在記憶中的目標模板對注意的引導作用，體現在定向運動獨特的工作記憶內容、目標任務、注意定勢對于老手視覺注意的引導作用；二是，自下而上的刺激驅動（stimulusdriven）注意機制，即視場中突顯（pop-out）或突現（abrupt onset）的刺激對于視覺注意的自動捕獲作用［3］。

老手的視覺注視策略體現了目標任務導向和刺激驅動這兩類注意機制的相互作用［8］和高效整合：體現在時間制約、任務制約條件下，老手組被試的視覺搜索軌跡呈現出高效的以目標任務為導向的注意控制策略。老手組被試注視地圖時，其注視軌跡以點標及點標之間區域為重點注視部位，注視分布有規律、高效，同時也能從大量地形符號中高效捕獲地圖中與進行路線相關的重要符號標記。用于行進路線的制定。新手組被試的注視軌跡雖然也呈現出目標任務導向的注意控制策略，但注視軌跡相對散亂，視覺搜索效率有待改善，同時，對于重要信息和非重要信息的區分能力，即目標任務導向和刺激驅動這兩類注意機制的相互作用和整合效率還有待進一步增強。

4.4 長期專門運動訓練、運動經驗水平對于視覺注意策略的影響

Abernethy研究了高水平壁球運動員的視覺搜索和信息捕獲能力，在面對環境中的復雜信息時，經驗豐富的個體會有選擇性地注意到與運動任務相關的三維空間線索和時間線索［11］，高水平老手和新手相比，老手只關注與任務相關的信息［27］，從而降低了注意及處理負荷。Eccles在近來的研究中，通過頭戴式攝像機研究了定向老手和新手在實際定向過程中的視覺注意特征［15］：1）定向老手可以同時完成2個復雜的視覺注意任務，定向新手在比賽中觀察地圖時行進速度會顯著減慢甚至靜止，而定向老手則更多地在行進間注意地圖；2）老手觀察注意地圖的總體時間更少，每分鐘的注意頻率更高，每次注意的時間更短；3）與老手相比，新手在行進過程中停下來注意地圖和周圍環境的時間更長、頻率更高。

定向運動一方面要求高水平的有氧和無氧能力；另一方面，也包含大量的視覺注意、視覺搜索捕獲任務。大量研究已經證實，個體經過長期的適應性訓練和經驗的累積能改善注意策略［24］，從而降低注意及處理負荷。關于飛行、汽車駕駛等方面的新手與老手視覺注意研究已實證了飛機、汽車駕駛員協調注意多種信息的能力，提出了“飛行員視覺注意控制策略對于航行表現具有重要意義”［25］。定向運動中包含大量視覺注意、感知覺的任務，長期大量的定向讀圖訓練后，高水平個體能夠在高度的視覺任務制約下占用較少或者幾乎不占用視覺注意資源，同時處理多個復雜視覺信息［23］，而且能高效分配注意資源在不同信息間進行優先轉換［19］，從而更好地完成視覺注意任務。

5 結論

1.工作記憶負荷將影響定向運動員的視覺注意加工能力。在時間制約和任務制約條件下，定向老手組被試注視地圖的時間顯著長于定向新手組。兩組被試在觀察復雜地圖時所用的時間都顯著長于他們觀察簡單地圖時所用時間。地圖的難度負荷與被試讀圖時間呈正比。

2.當觀察簡單地圖時，老手對于地圖的注視次數顯著低于新手，隨著地圖難度的加大，新手與老手注視地圖的次數均增加，觀察復雜地圖時兩組被試的注視次數的差異小于兩組被試觀察簡單地圖時的注視次數差異。

3.兩組被試在讀地圖時的眼跳幅度差異顯著，地圖難易度的主效應不顯著。

4.運動經驗豐富的老手組被試的決策時間顯著低于新手組，同時，老手組的決策準確性得分顯著高于新手組被試。

5.前5個注視點中，老手組被試的注視點主要集中于前幾個點標之間的特定特征符號，而新手組被試的注視點主要集中于起點、終點以及點標位置。

6.兩組被試的視覺注意策略均呈現出任務制約特征，注視興趣區集中于起止點、點標、點標之間的重要符號信息區域。但老手組被試的注意策略更加高效，體現在：第一：老手以檢查點數字為序進行搜索，優先搜索各點標之間的地形特征符號以及各點標的地形位置，從而制定路線；而新手優先搜索起止點和每個點標位置，忽略了優先考慮點標之間的行進路線。第二，老手組被試的視覺注意策略體現了自上而下的目標導向和自下而上的刺激導向這兩類視覺注意機制的相互作用和高效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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