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論政治學：主題、主體與主線
—— 一種致力于促進政治學科學化的探索研究

馮 志 峰

（中共江西省委黨校 比較政治經濟研究中心，江西 南昌 330003）

博弈論政治學：主題、主體與主線
—— 一種致力于促進政治學科學化的探索研究

馮 志 峰

（中共江西省委黨校 比較政治經濟研究中心，江西 南昌 330003）

政治學主題是時代發展的產物。政治學研究因為切入政治實踐才顯示出其蓬勃的生命力。政治學主題的形成取決于政治學主體的思維和活動，因為在很大程度上政治學是研究政治主體思維或行為及其政治制度的一門學科。在政治學主題牽引下，政治發展始終貫穿著一條政治權力與政治權利博弈的邏輯主線。提煉政治學主題、觀察政治主體、把握政治主線成為當代政治科學研究的內在要求。作為一種將政治學科學化的嘗試，博弈論政治學運用數理模型力求能夠客觀地描述人們的政治行為、解釋政治現象，進而預測政治社會的發展變遷，促進經濟社會實現科學發展。

博弈論政治學；主題；主體；主線；政治學科學化

政治學主題是時代發展的產物，政治學研究因為切入政治生活主旋律才顯示出其應有的價值和蓬勃的生命力。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就有許多學者對政治學主題作過深入的探討，并形成了不同政治學說的博弈態勢。例如，有學者對政治學主題進行了梳理，歸納出“國家政治說、權力政治說、策略政治說、沖突政治說、經濟政治說、管理政治說、功能政治說、關系政治說、道德政治說、總體政治說”。[1](P101)也有學者認為上述歸納忽略了經濟因素和分配功能，政治學主題應劃分為“國家政治說、管理政治說、道德政治說、權力政治說、權術政治說、經濟政治說、大局政治說、分配政治說、法律政治說、政策政治說、治理政治說、權威政治說”等12種。[2](P28)上述劃分大致囊括了歷來政治學的研究主題，也在不同時期對政治的發展起了積極的作用。但由于時代的發展，這些政治學主題已經不能滿足解釋政治現象的實際需要，也沒有客觀準確地描述出當代政治行為的內在邏輯。

一、博弈論政治學：博弈主題

為科學提煉政治學主題，筆者曾以79本政治學基礎類教材為樣本進行調查研究，歸納出12種政治學說觀點，即“國家說、系統說、主體說、權力說、利益說、關系說、網絡說、終結說、治理說、制度說、管理說和策略說”。[3]

1、國家說。國家說“是指對于國家及相關問題的學術思考所形成的理論成果，主要涉及國家政治統治的形式、實質、特征、作用和歷史發展等多方面的內容”。[4](P118)國家說從實然和應然的兩個緯度，描述了現存政治現象和政治機構，體現出特定的政治理想、價值觀念和終極目標，促進了國家理論的整體發展。但由于國家論“過分地強調階級斗爭，使得其成為難以具體操作和把握的玄學”，[5]導致國家概念過于繁雜，未能客觀解釋政治現實狀況。

2、系統說。系統說認為任何政治生活都包含著某些共同的、有結構的、進行著政治傳播的生態系統，政治系統都具有趨向穩定和均衡的特性，并且所有的政治系統的整體運行決定著其內部的結構和功能。其缺點是沒有彰顯出政治的核心內容和本質，研究內容流于寬泛，過于強調均衡和穩定，在說明政治生活的結構與功能時，常常患有循環論證的錯誤。

3、主體說。主體說強調政治主體的地位有其合理性，但其將政治學的研究領域僅僅限制于政治主體則有失偏頗，未能體現政治主體之間的行為互動，也沒有說明政治現象的發生是政治主體與政治環境相互作用的結果，缺乏對政治主體心理的深度描述和刻畫。

4、權力說。“權力說是一種現實主義研究取向，把政治理解為對權力的追求和應用”，[6](P13)認為權力就是暴力加上同意，即“權力主體憑借一定的政治強制手段，在有序的結構中，對權力客體所發揮的一種支配力和控制力，是職位、職權、責任和服務的內在統一”，這種現實主義研究取向，把政治理解為圍繞權力而展開的活動。權力說只注意到政治權力的研究，而忽視對政治權利的研究。但權利和權力是相互排斥、相互包容的政治主體的相互作用，其發生是同時的，只是作用方向和主體不同。

5、利益說。馬基雅維里認為“人是逃避危難、追逐利益的”。[7](P18)利益說是“運用馬克思主義社會關系和利益分析方法，從人類社會利益二重性即利益實現要求自我性和實現途徑的社會性分析，引出對于人類社會利益關系的分析，繼而研究社會政治權力和政治權利，展開對政治關系外部演化物的分析，并在此基礎上論述了政治關系發展的基本方式和歷史目標”。[8](P319)其最大特征是將政治動因歸結為經濟利益的驅動，是經濟基礎決定論的延續。但韋伯不贊成將利益作為人類交往的根本動機，認為“除了考量利益之外，人們行動還常被習慣、情緒和價值規范等因素所左右”。[9](P14)

6、關系說。行為主義主張政治關系說，其主張與系統說有類似之處，但并不強調一個整體的政治系統的存在，而是主張政治是人與人之間關系的外在表現，是人們行為的特征刻畫。盡管行為主義有很多優點，但行為主義政治學在迅速繁榮之后又迅速衰落。其方法論上表現出很多局限性，將“價值中立”推向絕對，將實證方法推向極端，正是導致行為主義政治學走向衰落的根本原因。

7、網絡說。網絡政治學是以互聯網為主要特征的政治學科。在現代社會，網絡成為政治活動的有效載體，具有直接性、平等性、快捷性等特點。網絡政治說認為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網絡政治將居主導地位。這種觀點深受西方學者后工業社會有關能者統治的影響，認為“科學和政治這兩種因素的結合使技術決策所起作用日益增加，因而，專業技術是取得權力的基礎”。[10](P397)但政治是人與人結成的相互關系，技術是為政治服務的，而不能決定政治。

8、終結說。福山所持“歷史終結說”指 “構成歷史的最基本的原則和制度可能不再進步了，即歷史終結于自由民主制度”。[11](P22)福山指出，黑格爾和馬克思都相信，人類社會的進化不是無限連續，一旦這個社會形態會滿足最深又最基本的憧憬時就會終結。對黑格爾而言，終結目標是自由國家，對馬克思而言則是共產主義。此政治觀機械地理解黑格爾和馬克思的觀點，西方民主制度并不是人類社會發展的終點。人類可能和外太空文明接觸或被接觸，也表明人類文明歷史并未終結。

9、治理說。此種觀點認為政治是圍繞著權力展開的，是“官方的或民間的公共管理組織在一個即定的范圍內運用公共權威維持秩序，滿足公共的需要。治理的目的是指在各種不同的制度關系中運用權力去引導、控制和規范公民的各種活動，以最大限度地增進個人利益。”該觀點將政治視為“政府和民眾的互動治理”是積極的進步，但還著重強調國家控制力，對公民權利重視不夠。

10、制度說。制度說認為制度是存在于組織內部上下左右各個位置和組織之間的多組規劃，制度處于動態變化之中。其缺點表現為制度內容過分混雜和寬泛，也沒有闡明政治生活中的作用運行機制過程。

11、管理說。管理說把政治理解為公共管理活動，把握住了政治的“公共性和管理性”的特征，但是它忽視了并非所有眾人之事都具有政治性，又忽視了政治除了管理性之外，還有民主監督的一面，仍舊沒有跳出權力說的巢臼。

12、策略說。策略說將政治定義為“綜合地運用各種知識和方法研究政治系統和政治決策過程，探求政治的實質、原因和過程的一門學科”。策略說也只考慮到政治權力的運用和分析，專注于對權謀研究，僅僅形成一個概念架構，缺乏解釋現實社會現象的能力。

上述所列種種政治觀，表明了政治內容的廣泛性和內涵的復雜性。實際上，上述所有的政治觀點都可以分為合作說和沖突說兩種，所有政治主題都是以政治權力或政治管理為主線貫穿整個政治學知識點的分布。其實，政治權利對應面不是政治義務，而是政治權力。因為人們為了維護個人權利，消除人們之間的沖突和達到合作的目的，才組成政治社會，建立公共權力和政治秩序，政治社會與公共權力的目的就是維護和促進個人的權利，即“政治權力等國家關系是以權利為根據并由國家創造并擁有的。”

同時，整個中外政治歷史發展就表現為政治權利和政治權力此消彼長的過程。如西方政治社會的“古希臘政治權力弱、政治權利強——中世紀政治權力強、政治權利弱——現當代社會政治權力弱、政治權利強”發展脈絡模式就表現為政治權利和政治權力的博弈過程。我國“夏商周奴隸主分封制國家——封建君主專制國家——現代民主法治國家”發展演變也表現為政治權力和政治權利的博弈。因而，博弈政治學是政治發展中的永恒主題。

二、博弈論政治學：博弈主體

博弈古稱“博戲”，是一門古老的游戲，后被應用于經濟學領域。博弈論（Game theory）所分析的是“兩個或兩個以上的比賽者或參與者選擇能夠共同影響每一個參加者的行動或戰略的方式”，博弈分析的目的是使用博弈規則決定均衡。

（一）博弈論政治學主體

政治學博弈論，就在于政治決策的作出既取決于自己的戰略也取決于政治權利的回應策略。博弈論選擇策略的關鍵在于博弈者要對自身和對手的目標進行思考，決不應忘記對手可能與自身采用相同的策略。

根據參與者能否形成約束性的協議，博弈可分為合作博弈和沖突（不合作）博弈（不合作其實就是沖突的代名詞，只是各種沖突之間的程度有所不同而已）。所謂合作性博弈是指參與者從自己的利益出發與其他參與者談判達成協議或形成聯盟，其結果對聯盟方均有利；而沖突性博弈是指參與者在行動選擇時無法達成約束性的協議，而以一方屈從于另一方的意志為結果。任何社會都有沖突存在，赫拉克利特曾宣稱“沖突是一切之源”，即沖突是人類社會的進步動力。[12](P16)但當沖突越過一定的界限就會損害秩序，危及政治人的利益，此時就必須在沖突雙方或多方之間尋求合作，這種過程，實質上就是博弈的過程。

為更好地理解“博弈”的概念，有必要將博弈與“互動”加以區分。博弈和互動是不同的兩個概念，博弈是事物發展過程中有利益關系的“局中人”的對決，而互動是“指事物主體間的互相作用，互相影響的一種狀態”，它并不一定要求有利益關系的存在。

兩者的主要區別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一是主體對應利害關系不同。在博弈的過程中，博弈局中人進行嚴密利害對應關系的對決，即一種非此即彼的關系，而互動的表現形式較為寬泛，僅指事物間的相互影響而已，并不表示有彼此對應的利害關系。二是邏輯推理嚴密程度不同。博弈的進行需要有嚴密的假設前提和相關的條件支撐，它是一種近乎科學的論證和推理，而互動則只要事物間發生了相互的關系即可。三是兩者本質規定要求不同。博弈是介于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一種科學知識，對其建構要求有自身的概念、系統的知識和獨特的方法予以支撐，而互動的要求則較低，只要相互間的有聯系和作用則就可以稱之為互動。

歷史發展也表明，國家的出現本身就是“政治人博弈”的結果。在國家產生之前的社會狀態里，存在著許多沖突、戰爭和秩序失范的狀態，人們為了追求自由、安全和財產保存的目的，就需要有一個能夠代表全體民眾的公共組織來壟斷暴力，維持社會的正常秩序。社會是由人組成的，組成社會的人分化為各種群體。政治既是一種集體行動的方式，又是一種社會整合的方式。政治秩序及其穩定與不穩定也是群體之間相互博弈的結果。

在國家產生之前的社會狀態里，存在著許多沖突、戰爭或秩序“失范”狀態，人們為了追求自由、安全和財產保存的目的，就需要有一個能夠代表全體民眾的公共組織來壟斷暴力，維持社會正常秩序。

據人類考古最新發現，“國家主要是通過部落的合并而形成，目的是緩和社會激烈沖突，規范社會的正常秩序。國家起源模式應該分為兩種模式：(1)說服—利益均衡—達成平等契約—合并—形成國家，此種模式以雅典城邦國家的形成為代表；(2)征服—利益獨占—達成不平等契約—合并—形成國家，此種模式以世界上大多數國家的形成為代表”。[13](P31)這些國家起源模式表明，“一切國家或政府的起源皆為純粹的人為性”，無論國家起源模式是合作還是征服，都是基于政治力量博弈的結果，統歸于政治搏弈范疇。

這種狀況，乃是大部分社會成員在“唯一的國家暴力”和“無數的個體暴力”之中作了選擇，兩害相權取其輕，既然要生存，就只有和他人結成群體社會；既然維持人類社會的延續，那就別無選擇，只能“養獨暴以易多暴”，使得社會能有個安定存在的前提。因為“沒有聯合成為群體，人類決不會變的更有人性，也不會生存下來，合作是文明的真正的粘合劑”。[14](P36)由此，國家目的主要包括“安全、秩序和正義”。安全發展出秩序，秩序孕育了正義。安全通過暴力獲得，秩序通過權力構建、而正義需要權威確立。

所以，國家出現符合絕大部分社會成員利益，也為政治歷史發展所證實。但由于在當代實際社會中，集體主義價值觀與個人主義價值觀的不同取向，也就是如何看待公民和國家之間的關系，導致社會的價值體系隨國家而產生，但與社會公共利益要求時而發生偏差，引發雙方的博弈。

（二）博弈論政治學定義

在博弈論政治學研究中，政治權利和政治權力表現出“主體關系的對應、邏輯推理的嚴密和內容體系的規范”等特征。從這個方面入手，可從博弈論的視角給政治下定義，即“政治是指在一定的歷史條件下，人們基于特定利益的考慮出發，圍繞著社會‘秩序’的控制而展開的獲取社會公共權力和實現社會公民權利的過程中結成的一種合作與沖突的社會關系”。該定義具有以下幾個特點：

一是規定了政治的利益基礎。在社會秩序規定的生活中，人們除了擁有經濟利益之外，還有政治利益、文化利益、社會利益，它們都以各種不同的方式影響者人們的政治行為和政治文化，擴展了政治學基礎的外延。

二是規定了政治的主要力量。自政治產生和發展以來，各種政治活動都可歸結為政治權力和政治權利的博弈，表現為它們此消彼長的過程。其它政治學觀點大多只側重政治權力的研究而政治權利的研究不夠，造成政治學研究重心的偏離。政治權利關系體現著人們在政治生活中的地位，而政治權力關系是人們在政治生活中的一種力量對比和相互作用關系，而政治博弈表現為上述兩者的沖突與合作的狀態。

三是規定了政治的基本行為。政治的基本行為可分為沖突與合作。在任何一種社會、任何一種形態、任何一種活動中，政治人的行為都可歸結為兩種形態，即合作和沖突，只是表現程度大小有所不同而已。

四是規定了政治的研究目的。政治研究的目的是“秩序”。所謂秩序，指的是有條理地、有組織地安排各構成部分以求達到正常的運轉或良好的外觀的狀態。秩序是任何人進行政治活動的前提，也是政治活動的追求目標。可以說，對于自身所倡導的秩序的要求是各種利益在政治上的表現，從而導致了各種政治行為的發生。秩序是當前政治研究中的一個核心命題，其實現要求國家強制力的存在。

五是規定了政治研究的重點。政治學的研究可以分為動態研究和靜態研究。動態研究以政治人的行為為出發點，將政治學的研究當作特定時期一種動態的關系來研究。靜態研究以制度研究為出發點，將政治學的研究當作特定時期一種靜態的關系來研究。筆者將以動態研究為主，兼顧研究政治組織的靜態制度，并盡量挖掘民眾深層的政治文化因素，達到對政治研究的科學化的標準。

（三）博弈論政治學體系

博弈論政治學基礎教材體系沒有圉于對具體材料的收集和分析，而是力圖建構起一種能夠將眾多政治現象合理分類的政治分析框架，從而在系統研究政治現象的過程中正確把握各種政治現象間的固定的聯系和關系，認識和把握他們在整個政治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

在著手構建博弈論政治學基礎教材邏輯體系時，筆者主要從歷時態和共時態來考察政治學的發展狀況。

“沒有政治科學的歷史無果，沒有歷史的政治科學無根”，形象地描述了政治和歷史的關系。從歷時態即縱向來看：政治權利和政治權力兩者較量的發展趨勢，主要體現為兩者此消彼長的博弈狀態；從共時態即橫向來看：各類國家機構對“以人為本”和“利益的訴求”，分別在博弈的過程中達到合理配置的平衡點。

馬克思曾經說過：“歷史一切活動的前提條件是人”。[15](P91)社會科學研究對象是人，社會是人的社會，人既是社會的產物，又是社會的創造者。社會是由人組成的。組成社會的人分化為各種群體。同一群體的成員具有相似的處境，面對相似的問題，具有共同的訴求，因而具有采取協同行動的可能性。政治既是一種集體行動的方式，又是一種社會整合的方式。政治秩序及其穩定與不穩定也是群體之間利益沖突與妥協的結果。人一旦進入政治關系的領域，就成為有著特定政治關系的“政治人”，此處的“政治人”取其廣義的概念，即是指具有政治意識和政治行為能力并實際參與政治過程的人或政治組織。

政治人既是自然人和社會人，又不同于自然人和社會人。政治人具有四個基本特征：一是能動性，即政治人必須具有政治意識和政治行為能力并主動從事政治活動；二是階級性。即政治人的意識和行為受利益驅使和聯合傾向，在社會過程中總是以特定階級或利益集團成員身份采取行動并追求某種共同的階級利益；三是法定性。即政治人的利益要求和行為方式只有符合國家的法律規范才能正常實行或得到實現；四是差異性。即政治人在社會政治過程中的地位和作用以及行為方式有著很大的差異。

政治作為研究人的關系的學科，必須以“政治人”作為研究政治現象的邏輯起點，因為“認知集體的唯一方法是分析它的成員們的行為，亦即從個人的成員層次入手，而非徑直跳躍到集體層次”。[16](P110)“政治人”即政治主體，主要指政治行為或政治角色的擔任者。如果按人數的多寡對之加以分類的話，可分為“群體性政治主體和個體性的政治主體”。個體的政治主體包括政治家、官員和公民，群體性的政治主體包括政府、政黨、政治組織和國際組織。政治家從形式上看是屬于個體性政治主體，但其實際上應歸屬于群體性的政治主體，發揮著群體性政治主體的作用。如“國家元首是一個國家在實際上或形式上對內、對外的最高代表，是國家機關體系中實質上或象征性地居于首腦地位的部分”，[17](P40)表明“政治家通常是以政治為職業，掌握著政治權力并對社會歷史發展產生重大影響的杰出領導人物。”其存在是以國家機構群體性組織而存在，掌握著政治權力。而群體性組織如政黨、利益團體、民間組織等，不管掌握或沒有掌握政治權力，都是以接近或影響政治決策為目的。

群體性政治主體掌握政治權力，而個體性的政治主體持有政治權利，政治歷史的發展歷程表現為政治權利與政治權力此消彼長的過程，而政治學追求的“理想模式在于尋求個人、社會與政府之間的公民權利和國家權力的合理比例，劃分自由與權威的恰當界限”。實際上，“政治權利與政治權力”構成政治生活的主要內容的觀點也反映在中國憲法的文本內容里（1982年憲法文本分為五個部分，包括序言、總綱、公民的政治權利和義務、國家機構、國旗、國徽和首都等五個部分。其內容的主體主要可歸納為“公民的政治權利和義務與國家機構”兩部分，即對政治權利和政治權力的實質表述）。在政治權力與政治權利相互博弈過程中，政治表現出錯綜復雜的局面，例如革命與發展、穩定與混亂、統一與分裂等。但最后，政治發展將會達到政治文明狀態，實現社會的政治、經濟、文化、社會“四位一體”和諧均衡狀態，即實現了“人的全面發展”目標。

博弈論政治學體系構建，將緊扣“政治人博弈”主線，以“政治人”為研究出發點，以政治權利和政治權力的博弈為主線并貫穿全書體系，將全書主體內容分為“政治權利、政治權力和政治博弈”三大塊，并以此為基礎展開對政治學知識點的解讀，進而囊括政治學原理類的全部明細知識點，引出博弈論政治學的全書框架，即“政治基礎（引出政治人的概念）——政治權利——政治權力——政治博弈——政治文明（人的全面發展為宗旨的政治學）”。博弈的過程一方面表現為政治人自系統的發展和對所處環境的改變和改善，另一方面表現為政治人他系統對政治人行為的制約和影響，最后達到人與自然和諧的動態穩定的社會狀態。“博弈論是分析利益沖突的架構，馬克思主要關心的是現代社會的矛盾及其解決，而博弈論著重研究社會生活中的矛盾及利益沖突與合作。因此，博弈論可以說是為馬克思主義定做的研究工具”。[18](P16)同時，這種編排合乎馬克思主義關于“事物發展道路螺旋式上升”的基本原理，形成前后呼應邏輯自洽的思維系統。

三、博弈論政治學：博弈主線

政治是由一些基本問題構成的，關于理論的價值及其運用于實踐的方法是這些問題的核心，這些問題的產生與解決取決于政治權力與政治權利長期的相互博弈，由此產生的博弈后果，直接或間接地促進了社會的進步和人的全面發展。這就是博弈論政治學的內在主線。

（一）研究設計說明

政治學作為研究人的關系的學科，必須以“政治人”作為研究政治現象的邏輯起點。“政治人”即政治主體，主要指政治行為或政治角色的擔任者。如果按人數的多寡對之加以分類的話，可分為“群體性政治主體和個體性的政治主體”。個體的政治主體包括主要指公民，是政治權利的要求者，而群體性的政治主體主要指政府，是政治權力的持有者等。一般而言，群體性的政治主體掌握政治權力，而個體性的政治主體持有政治權利，政治歷史的發展歷程“表現為政治權利與政治權力此消彼長的過程”，而政治學追求的“理想模式在于尋求個人、社會與政府之間的公民權利和國家權力的合理比例，劃分自由與權威的恰當界限”。為此，政治關系可以表述為“政治權力和政治權利”的博弈關系，即政治權力的持有者政府和政治權利的要求者民眾結成的相互關系。盡管政治權利要求政治權力的保護，政府與民眾之間也有利益的交集，但從本質上來考察，政府和民眾仍是處于博弈的關系，因為政治權利和政治權力的指向是相互的，其執行主體也必然處于相互的兩端。

1、研究假設

一是要素假設。研究假設在一個社會中只存在政府和民眾兩種政治主體。因為在任何一個社會，政治關系的發生都是圍繞著政治人即政治主體而發生的，政治主體可分為統治者（精英）和被統治者（大眾）、管理者與被管理者。統治者（管理者）即政府持有合法的權力進行治理和管制。而被統治者（被管理者）民眾即權力的讓與者，擁有合法的權利進行政治參與和政治監督。在兩者之間，還存有大量的社會團體，但他們都不具備持有政府權力的資格，同時又是政府權力的具體指向，故本文將他們都列入民眾的行列之中，符合其本質屬性。

二是指向假設。假設社會上只有兩種既沖突又合作的力量即政治權力和政治權利，兩者的關系此消彼長，因為他們是相互作用的兩個處于不同集團的政治主體。即政府權力的控制指向是民眾，而民眾的壓力訴求指向是政府。在政治活動中，任何一項決定、行為和措施，都可以分解為政治權利和政治權力的博弈，并以此為基礎展開。

三是理性假設。假設權力的持有者政府和權利的擁有者民眾都是理性的或具有“經濟人”特性，會根據自身利益來考慮自身行為是否合理或合法。社會上的一些感性人只是特例。盡管“經濟人”假設不能囊括社會上所有人的特性，政府和民眾行為的選擇也不“完全趨利”，但可以肯定的是，任何從事政治或社會活動的人都是理性的，在做出任何決定之前，都有“權衡利弊”思考的過程，即將各種方案進行對比后作出決定，其實質亦為博弈的過程。即使博弈主體不思考，那也是選擇退出博弈，仍然屬于博弈的特例。特別應指出的是利己主義與利他主義的關系，利己主義是一種典型“經濟人”的表現，而利他主義是基于利己主義考慮基礎上的更著眼于長遠利益的行為。利他主義與利己主義可以概括社會上絕大多數人的行為特征，他們都是基于理性考慮基礎之上的行為。所以，理性假設是成立的，也是社會中人們行為的一種高度提煉。

四是信息假設。政治主體擁有關于這場博弈的“完全信息”。這意味著，每個主體都知道大家都是“理性經濟人”，都會按照同樣的邏輯思考和選擇，都知道其他參與者的行動順序和行動集合，都知道每個參與者過去的選擇情況，也都知道博弈的報酬函數。更為重要的是，每個參與者還知道其他參與者也了解這些信息，而且知道它們也知道它也了解這些信息。這種信息假設依賴于制度的確立，因為“制度是關于博弈如何進行的共有信念的一個自我維系系統。制度的本質是對均衡博弈路徑顯著和固定特征的一種濃縮性表征，該表征被相關域幾乎所有參與人所感知，認為是與他們策略決策相關的。這樣，制度就以一種自我實施的方式制約著參與人的策略互動，并反過來又被他們在連續變化的環境下的實際決策不斷再生產出來。”

五是行動假設。在政府與民眾的博弈中，首先必須確定博弈主體的行動順序。伊斯頓在政治系統的輸入—輸出模型當中，認為“公民的要求即輸出（input），被政策決定者所接受，將其變為政府的決定和行動，即輸出”。[19](P37)這種觀點將政府視為博弈先出手者。但是，這種理解并不太契合現實社會的運作，因為實際政治事務的操作過程中，“大量事情發生在政府體制內部，這些事情并非由公民提議，而且與他們的愿望無關”。[20](P25)現實中應該是政府創制了大多數的決定，而民眾只是對政府制定的政策進行反饋或提出要求。無論是改革之初，還是在整個改革過程中，在力量對比格局中，政府始終處于絕對優勢地位，所以，假設政府最先出牌是合理的。

2、概念辨析

本次研究把政治主體劃分為政府與民眾，其依據是各個主體與現實政治秩序的利益關系及其挑戰現實政治秩序的動機和能力。由假設可知，當只存在政府和民眾的兩大社會力量時，博弈模型簡化為四個因素，即：政府、民眾、權利和權力。

一是政治權利。自然法和契約論認為權利是權力的來源。權利是自然的，權力則是人們為了某種秩序而讓渡部分權利形成的。持這種觀點的主要有人民主權論、法治理論等，其權利的基礎是自然法、社會契約論。其主張是任何人都享有法律規定的天賦人權，任何個人或團體都不得凌駕于法律之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應該指出的是：此處的權利指的是民眾的權利而不僅僅是個人或公民的權利，它包括公民的權利和社會的權利。由于形成與政治權力相抗衡的力量，才能有效發揮博弈的作用。

二是政治權力。洛克認為“政治權力是為了規定和保護財產而制定法律的權利，判處死刑和一切較輕處分的權利，以及使用共同體的力量來執行這些法律和保衛國家不受外來侵害的權利，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國家權利”。[21](P6)而且，從本源上來考察，政治權力的產生是基于階級的出現，也就是說當社會成員之間因為根本利益而分裂對立，從而形成了利益不同的社會集團。這種階級利益的出現，導致既得利益的階級為維護自己的地位和已經形成的生產關系而建立起國家暴力機器，代表著政治權力的誕生。

三是民眾：根據從群體性角度的解釋，“民”指公民，“眾”指大眾及各種社會組織。公眾即包括公民和社會上利益集團在內的集合體，它是一個與政府相對立的群體性概念。

四是政府：作為國家機構的政府，是有階級社會的政府，它和國家、階級、政黨是聯系在一起的，這種政府是國家機器的主要組成部分，是階級斗爭的工具，也是政黨爭奪的主要對象。因此，政府是“國家進行階級統治、政治調控、權力執行和社會管理的公共機關，它理所當然地包括立法、行政、司法機構在內”。

此次研究的目標是通過數理模型探求政府與民眾合作的演化過程，利用這個模型比沒有利用這個模型時能夠更為清楚地看出兩者關系相互運作的內在邏輯。但在概念與命題的行程中采取不同程度的簡單歸納，這不可避免地將一定程度的“非現實性”帶到分析中。盡管這種簡化可能是有益的，但肯定會遺漏許多問題，其中有些可能是非常重要的。

特別是政府和民眾之間，還存在著形形色色的中間階層。但由于這些中間階層的分化，其中的社會精英已經與政府權力結成精英聯盟，成為政府的勢力范圍。而精英之外的弱勢群體，則毫無避免地成為民眾的一部分。誠然，在政府與民眾的相對劃分當中，政府內部或民眾內部由于利益追求或價值信仰的差異，并非是抱成鐵板一塊，內部也有沖突和矛盾。但是，總體而言，他們各自還是代表著自己的陣營，特別是來自陣營以外的威脅時，更會一致對外，此時的陣營劃分就越發明顯。這已經為歷史上諸多的歷史現象所證實。因此，此次研究力求將理論與實踐有機地結合起來進行考察，否則，“一門學科如果遠離它的經驗性的源泉，或者使自己限于抽象的狹隘范圍之內，那么它就有退化的危險。”[22](P38，323)

四、研究模型論證

政治科學研究“誰在何時以何種方式得到了什么”，[23](P11)并且討價還價理論就是其基礎，在現實社會表現為政府權力與民眾權利博弈的過程。因此，運用博弈論模型研究政治過程，成為極其活躍的學術生長點。囚徒兩難“重復博弈”的應用主要是研究在不求助一個獨立的裁決機構時，如何解決社會兩難問題，如囚徒兩難等（tailor，1976），政府與民眾的博弈關系恰好表現為“囚徒兩難博弈”。在政府與民眾的兩難博弈中，政府與民眾是權利和權力的代名詞，即政府持有的是權力，民眾擁有的是權利。

政府與民眾的博弈結果基本上可以劃分為如下四種（如表1）。當政府和民眾雙方都進行合作時，兩者得到的效用最大，各自得到10個效用。這種狀況可以描述在和平時期政通人和時政府與民眾的關系。

表1 ：權力與權利的博弈

在和平時期，如果有任何一方不甘于自己的實際所得，希望從對方那里奪取更多的好處，就會發生不可避免的利益沖突。當政府和民眾雙方由于利益的相互尖銳沖突而導致雙方呈對立態勢（2、2），其最終結果必定是有一方勝出。當政府居于優勢地位，鎮壓民眾的要求占優勢地位的時候，這時的博弈格局就處于（16、1）的狀態，這種狀態可以有效地解釋農民起義被鎮壓或反動勢力占據絕對的統治地位，導致社會的停滯或倒退。這必然會引發民眾的死命抗爭，在博弈中民眾方面取得優勢地位（1、16），此種模式可用于解釋歷次農民起義或資產階級革命的暴力狀態。但這種絕對優勢和絕對劣勢的狀態不可能形成太久，其最后狀態就有可能處于一種雙方合作共贏的狀態（8、8），但這種局面需要經過重復博弈才能得到。特別需要值得注意的是，在這種博弈中并不是“贏家通吃”，所以取值設定為（16、1）或（1、16），因為他們并不是將對方完全消滅，即使消滅了原有對立勢力，對立勢力的新的替代物還會產生，使得這種博弈得以持續進行。

從博弈結果來看，如果雙方博弈只進行一次，這種博弈的納什均衡策略組合就只能是（反抗、反抗）。在囚徒兩難博弈中，由于只有一個Nash均衡，所以無法利用“好的均衡或者差的均衡”來鼓勵合作，雙方所得效用為（2、2），處于相互反抗狀態。這種博弈涉及到一個持久爭議的焦點問題，即“在什么條件下才能從沒有集權的利己主義者中產生合作是個圍繞人們很久的問題”。近代政治哲學家霍布斯認為，在有限政府之前，自然王國充滿著由自私的個體的殘酷競爭引發的矛盾，每個人都處于狼與狼的狀態。

囚徒兩難困境博弈靜態性質說明，“囚徒困境事實上是個一次性游戲。當囚徒困境只進行一次時，游戲者所采取的主要策略是背離而不是實現一個相應于游戲者總體福利的有效結果。不過眾所周知，如果游戲是重復的進行的，背離就不一定是所采取的主要策略。”[24](P207)阿克塞羅德的社會行動者模擬模型也表達了相近的觀點，引進了“博弈鏈長度”這個十分重要的社會結構變量并指出，“人是社會動物，人與人之間的不斷交往猶如博弈鏈的延長，而博弈鏈的長短會對人的行為產生根本的影響。當博弈鏈加長時，參加博弈的人互相采取合作策略的可能性就會增加。”[25](P17)社會發展歷史表明，一個組織良好的國家經濟社會發展過程均是多次博弈而實現的制度均衡。

由此可知，如果這個博弈持續無限時期，這個問題就不是問題。但從這個博弈過程中，可以推導出后續博弈時期的多個均衡。因為在后續重復博弈中，好的均衡被用作獎勵，差的均衡被用作懲罰。在動態博弈過程中，在每一個決策結上，參與者在權衡各種可行行動的成本和收益的基礎上做出自己的選擇。假設“好的均衡”是在每個時期中均衡合作，“差的時期”是在每個時期中相互對抗，我們將看到，因為不存在最后一個時期，好的均衡未必像在有限情況中那樣不存在。就是說，在每個時期中，把實現好的均衡作為獎勵和把實現差的均衡作為懲罰，合作得以繼續。要客觀正確地分析現實社會中政府與博弈的真實情況，就必須區分如下幾種情況“構造非合作討價還價模型，該模型不僅具有討價還價過程本質特征，而且其結果要能夠由討價還價解的概念進行預測并對合作概念進行檢驗。”[26]

（一）政府和民眾的博弈：投桃報李策略

為說明無限次重復如何消除“上述博弈中無法協調好的均衡和差的均衡存在的問題”，必須分析這樣的一種博弈，主要體現為“在每個時期推行合作直到對方實行反抗，此后始終實行反抗策略，可以稱之為投桃報李策略”。在長期的相互反抗狀態中，政府的正常治理狀態已經不可能維持，導致社會秩序失控，民眾暴力行為增多，此種狀態以法國雅各賓派革命為典型案例。

在這種博弈中，只要單方面偏離合作，就會導致未來所有時期的非合作均衡。如果雙方都采取這種策略，那么，在每個時期里雙方都得到8個單位的效用。博弈雙方如果以相同的貼現因子 貼現未來，這個策略實現的長期效用可以表達為要證明這個策略是納什均衡，必須證明兩個參與者都不會選擇偏離合作。在這種重復博弈中，由于所有階段的博弈相同，所以，參與者或者在每個時期中都選擇偏離，或者永遠不選擇偏離。在發生偏離的階段里，反抗者得到16個單位的效用。由于在偏離以后，對方永遠推行反抗政策，所以，反抗者的最優反應是一直反抗下去。因此，在反抗之后的每個時期中，反抗者得到4個單位的效用，從反抗行為中得到的總效用是因此，在這個重復進行的囚徒兩難博弈中，當且僅當投桃報李策略構成納什均衡。這就是說，只要參與者有足夠地耐心（即 很大），投桃報李策略就是納什均衡，也是子博弈精煉均衡。這個博弈的真子博弈也是無限次重復的囚徒兩難博弈；所以，在這些子博弈中，只要此前有一方實行反抗政策，長久的合作就是每個子博弈的Nash均衡。而從雙方皆推行合作開始的子博弈和原始博弈完全相同，形成這類子博弈中的Nash均衡。

這種情況在現實社會中主要表現為，隨著政府官員政策制定權、自由裁量權的擴大，權力得不到很好地限制，行政權力不斷膨脹擴大，權力“尋租”行為就更為頻繁。因而政府規模不斷擴大，從而侵害公民權利，事實上形成單方面背叛的行為。由于受到權力的過分壓制，民眾的應有權利得不到正當保障，民眾就會盡最大努力去爭取，不管是應用暴力還是和平的方式，導致社會形成相互沖突的對立狀態。特別是當政府力量大于民眾力量時，民眾由于沒有實現自己利益的手段和權利，處于被奴役的狀態，大批民眾游離于政治之外容易形成暴民政治。在這種狀態里，民眾不滿心理日益增強，反抗人數越來越多，政府用于維護社會穩定的成本越來越高，導致政府不能實施有效治理，有可能出現無政府狀態，激發社會不穩定局面。因為，當民眾力量大于政府力量，政府缺乏足夠的權威對民眾進行限制時，由于他們過多地要求自身的利益，使得公眾利益受到損害，在民眾勢力占優的情況下，國家就有可能由暴君的專制轉變成民主的專制。而這種民主專制的行為也不可能持續維持，最后，兩者還得重新進行權力的博弈，尋求權力配置的均衡。

這種權力配置的均衡可用表2表示。

表2 ：權力與權利的博弈

如表2，一般形式的囚徒兩難博弈，其中，c＞a＞b＞d，利用和上面的思路，當且僅當投桃報李策略構成SPNE。移項后，得到就是說：當c相對于a和b很大時，同時a和b相等時，合作更能維持下去。

（二）政府與民眾的博弈：以牙還牙策略

投桃報李均衡盡管能夠解釋某些社會現象，但并不能解釋社會政治中的所有現象，在某些政治實踐看來，這種均衡并不現實，也不合理，因為在一次背叛之后合作就永久地消失了。而且，它不允許參與者犯錯誤。特別是在合作破裂后，參與者無法通過談判回到合作階段，而它們顯然都有動機尋求再次合作。但是，如果參與者能夠進行這種談判，合作激勵就不復存在，非合作路徑不再是可信賴的威懾力量。

有別于投桃報李博弈策略，“以牙還牙”策略主要表現為“在第一個時期合作，在此后每個時期里使用前一個時期里對方所使用的行動”。為證明“以牙還牙”策略構成納什均衡，可以先分析政府的單方面背叛：在時期T，政府選擇不合作，其收益為C。在時期T+1，根據政府所采取的行動，他得到d或b。在時期T+1回到以牙還牙策略以后，政府所實現收益流為d，c，d，c，d，c……。所以，在某個時期背叛和再回到以牙還牙策略以后，所實現的收益為：

如果自博弈時期T開始的所有時期里，政府始終不合作，其收益為如前所述，均衡收益流為所以，當且僅當“以牙還牙”策略構成Nash均衡。

通過調整，就能得將這個不等式表示為貼現因子所需滿足的條件。不等式可以簡化為，不等式可以簡化為，就是說，當且僅當以牙還牙”策略構成Nash均衡。

參與者在觀察“以牙還牙”策略時，需要重點分析如下兩種狀態：

（1）在前一個時期的合作之后，政府與民眾在接下來的一個時期里合作，這是合作階段。這種博弈結果表現為在和平時期，政府和民眾的關系在互動的過程中，找到了利益的均衡點，形成社會共識，建構了一種相對穩定的和諧社會。

（2）在政府與民眾兩者中，在一個參與者選擇合作而另一個參與者選擇背叛以后，背叛者選擇合作而對方在接下來的一個時期里選擇不合作來懲罰背叛者，這是懲罰階段。由于政府持有的權力大大超過民眾擁有的權利，民眾在博弈中居于下風，而無力與政府抗衡，導致受控于政府，從而在以后的過程中要求重新博弈。此種狀態可以用來說明資產階級反對封建階級的資產階級革命過程中。

事實上，在這個博弈中還存在著另外一種子博弈，其中每個人都選擇背叛。但是在雙方都使用以牙還牙策略時，對均衡路徑的單方面偏離不會到達這種子博弈。借助但偏離原則來理解合作階段中的偏離動機。在子博弈中討論有限博弈，單偏離原則成立。對無限重復博弈，在收益以貼現率 <1貼現時，這種原則也成立。把單偏離原則推廣到無限重復博弈中的困難是，不構成子博弈精煉的策略可能會輸給持續無限個時期的偏離。但是，只要對未來貼現，在足夠遠的時期中發生的偏離就不可能對收益有很大影響。因此，如果一個策略不是子博弈精煉，肯定就存在好的策略，它包含只持續有限個時期的偏離。從這一思路出發，優先博弈中得到的結論適用于無限博弈。

再看懲罰階段。假設在以牙還牙策略下，政府應該選擇不合作，民眾應該選擇合作。政府在時期t的單方面偏離，導致雙方在時期t以后的所有時期里都選擇合作。于是，政府從這次偏離中得到的收益是，而在懲罰階段中使用均衡策略所實現的收益流是。因此，只要，在懲罰階段里政府會使用以牙還牙策略。這一不等式與以牙還牙策略構成Nash均衡的條件正好相反。懲罰策略要奏效，相對于由c構成的持久收益流，政府必須偏好在c和d之間來回震蕩的收益流。在以牙還牙策略和開始之時便偏離的策略之間，要使政府偏好前者，則在由a構成的持久收益流和震蕩收益流之間，政府就必須偏好前者。也就是說，只在時，以牙還牙策略才構成納什均衡。

另一種以牙還牙策略則避免了懲罰階段中的震蕩問題，開始時選擇合作，除非政府在時期t—2選擇不合作，否則，當民眾在時期t—1選擇合作時，政府在時期t選擇合作。如果政府在時期t—1選擇不合作，則在時期t和t+1都選擇合作。這種策略雖然有些復雜，卻有很直觀的意義。它指出，在任何偏離之后，偏離方必須在下個時期中，當對手選擇背叛時選擇合作。使用這樣的策略，就能用低收益d懲罰偏離者。在這個單時期懲罰之后，雙方回到合作狀態中。

（三）政府與民眾的博弈：懲前毖后策略

投桃報李策略和以牙還牙策略只是實現合作結果的兩種可能策略。現實社會中，如果將這兩種策略結果推廣開來，允許懲罰階段的時間長度在兩者之間，就有可能形成懲前毖后策略。懲前毖后策略可以分為兩種，由于這兩種策略與投桃報李策略和以牙還牙策略有類似之處，故將它們命名為差異的投桃報李策略和差異的以牙還牙策略。

1、差異的投桃報李策略。該策略類似投桃報李策略，因為，懲罰由一對策略（合作，不合作）構成，只是在這里，懲罰階段由有限時期構成。在這個策略中，如果對手背叛，則在接下來的k時期選擇不合作。在k個時期過后，開始合作。如果你選擇背叛，則在接下來的k個時期依然選擇不合作，在k個時期過后再回到合作狀態。一旦回到合作狀態，就一直合作下去，直至再次發生背離。在發生背離后，再次重復使用上述懲罰策略。

在懲罰階段中，政府和民眾都沒有偏離這種策略的動機，就當期收益而言，政府和民眾雙方選擇不合作是對對方不合作行為的最優反應，偏離卻只會延長懲罰時間。假設在雙方合作時發生了背叛。合作階段中的一次背叛所實現的收益流包括：從背叛行為中獲得的單時期收益、在接下來的k個時期中每個時期得到收益b，自未來第k+1個時期開始的每個時期為a的無限收益流。利用子博弈精煉的單偏離原則，此策略只需分析一次偏離所導致的后果。利用無限和的計算法則，懲罰階段中的背叛行為所實現的效用為因此，要維持合作，要求，對的臨界值，可表示為

不等式右邊的第一項是投桃報李策略的臨界值；對于任何有限的k，第二項必定是正值。不難看出，在懲罰期由有限時期構成時，實現的合作難度更大。但是，在雙方參與者可能犯錯誤的模型中，這種均衡可能優先于投桃報李策略。

2、差異的以牙還牙策略。該策略2 類似以牙還牙策略的子博弈精煉形式，因為背叛者被懲罰是出于合作的需要。在此策略中，如果政府背叛，民眾則在接下來的k個時期中選擇不合作。如果在這k個時期的每個時期中，政府選擇合作，民眾方面就結束懲罰階段，開始合作。如果在懲罰階段中的任何一個時期里，政府與民眾雙方都沒有選擇合作，則開始新一輪懲罰階段。也就是說，在接下來的k個時期中，依然選擇不合作。如果由于選擇方自己沒有選擇合作而進入了懲罰階段，則在懲罰階段中選擇合作。

假設在合作階段中發生背叛。背叛行為所實現的收益包括：單時期收益c、連續k個時期懲罰收益d，在懲罰時期后恢復合作所實現的收益a。將這些收益加總在一起，得到由于a＞d，所以這一表達式在k上遞減。因此，增加懲罰期的長度，就可以削弱在合作階段中發生背叛行為的激勵。但是，再增加k可能不會使這種均衡更易實現，因為它削弱了在懲罰階段中使用這種策略的激勵作用。所以，分析在懲罰階段中發生的背叛行為所實現收益，包括：單時期收益b，連續k個時期獲得收益d，然后開始獲得收益a。按照模型可得，總收益為

在懲前毖后階段中要堅持上述均衡策略所實現的預期收益，則須取決于雙方現在位于懲前毖后階段中的那個特定時期。要有效證明雙方在每個時期里堅持均衡策略，只需證實在均衡收益最低的時期中，雙方皆堅持均衡策略。這個特定時期便是懲前毖后階段中的第一個時期。在這個時期中，堅持懲前毖后策略所實現的效用為所以，要堅持懲前毖后策略，必定要求，，此臨界值顯然在k上遞減，表明只要博弈雙方具有足夠的耐性，博弈結果最終將自動實現博弈均衡。這種情況表明，如果政府垮臺會導致社會失去秩序，陷入全面混亂，其結果是全社會都遭殃，而不僅僅是政府遭殃。而且雙方參與者都認識到這點，形成社會共識。這種情況可以稱之為“政府綁架社會”。聰明的政府總是極力制造自己是秩序的唯一提供者的“共享信念”來使民眾達成妥協。

五、結論

囚徒兩難重復博弈論證說明，“任何有限博弈至少有一個均衡點。”[28](P79)避免囚徒困境，必須借助于法律、道德以及所有其它能夠促進合作的社會機制。馮?諾依曼認為，“人類能否長期生存下去，取決于我們能否提出更好的辦法，以促進比現在已存在的合作更多的合作。”[22]只要政府與民眾具有足夠的耐性，滿足個人理性的任何收益向量都有可能構成SPNE，即無限重復博弈最終會達致一種政府權力和公民權利博弈的納什均衡，促進博弈雙方的效用最大化。實際上，政府權力與民眾權利之間始終有一種張力存在，保持其兩者之間的平衡既困難又重要，必須采取正確措施促進它們的“均衡”。

（一）在法治框架內增強政府治理的有效性，提高政府科學決策的執政能力。根據馬克思主義權力觀原理，“權為民所賦”是公職人員行使公共權力的基本前提。這就要求政府在政策制定、出臺和執行過程中，應首先考慮民眾的利益需求，通過制度的形式給權力設置邊界，將政府權力活動過程全部納入法治的框架，切實做到“權為民所用”。通過法治教育提高人民群眾的法律意識，使民眾在遵循法治的秩序條件下積極參與政治，創造條件讓人民批評政府、監督政府，提升政府執政能力，促使國家權力良性運轉，避免社會暴力的產生，維護經濟社會動態穩定。

（二）在有序參與中保障公民權利的正當性，提升民眾自主管理的參政能力。在我國，人民是國家和社會的主人。人民行使管理國家和社會事務等民主權利主要有直接行使和間接行使兩種形式。人民間接行使國家權力實質上是一種委托權，體現了一種委托關系，人民群眾既是權力主體又是權力客體。民眾要保護自身權益，必須積極尋求擴大政治參與的途徑，使自己的利益訴求能夠為政府所采納。特別是在現代科技社會，應不斷創新公民政治參與的載體，如公民會議、網上政務、政務咨詢等，吸收不同群體特別是弱勢群體的參與，使公民社會成為政府與民眾的防火墻，促進政府與民眾的“雙贏”，實現社會和諧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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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侯德彤

On the Theme, Typical and Thread of Game Politics

FENG Zhi-feng
(Jiangxi party school of CPC, Nanchang 330003, China)

The theme of Politics is the product of the times, political science research shows its vigorous vitality because it related to the political practice. The formation of political topic depending on the think and activities of political subject, politics is a kind of discipline to study political behavior and thought. Traction in the political subject, the behavior selection and the system evolution of the political subject will follow the main line which is to pursuit social justice. Extract the theme, observed the subject and grasp the main line is the inherent requirements in the current politics. As a kind of scientific experiment, game politics strive to make politics to be scientific, it can objectively explain the social phenomena, described people's political behavior, to predict the development of political and social changes, enable scientific development in the economic and Society.

game politics; theme; typical; thread; scientific in politics

D09

A

1005-7110（2011）02-0112-10

2010-12-30

馮志峰（1976-），男，江西東鄉人，中共江西省委黨校比較政治經濟研究中心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