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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花兒”在過去一段時間曾處在很尷尬的境地,對它,人們存在很大的偏見,使它在成長中遭受了許多不公平的待遇。“花兒”的這種尷尬處境,在“花兒”唱詞里也表達得淋漓盡致:“花椒的樹上你別上,上去時枝丫兒掛哩。莊子里到了你別唱,你唱時老漢們罵哩。”
青海“花兒”的前兩句大多是起興,后兩句才是要表達的意思。“花兒”在這么多年的演變過程中,已經從單純的談情說愛發展到歌頌祖國、贊美河山、傳播友情的工具,還加入了許多現代流行元素,使“花兒”本身的內涵更加飽滿,更加富有感染力。
前段時間在青海博客看到了一則征集“花兒”論文的啟事,一些像滕曉天、井石一樣的“花兒”研究者倡導青海“花兒”走進大、中、小學課堂。這使我想起,幾年前教育部辦公廳下發的通知,提出在北京、天津、黑龍江、甘肅等10省市中小學開展京劇進課堂試點,一至九年級學生將學唱15首京劇經典唱段,使京劇這一優秀劇目在全國大面積推廣。還有河南豫劇、東北的二人轉、浙江的越劇等曲目近幾年都得到當地票友和愛好者的力推,比如河南臺的“梨園春”就是一個培養當地豫劇愛好者的平臺。
“花兒”在西北的影響是很大的,一提起西北,人們很快就會聯想起高亢嘹亮的“花兒”,所以,它的存在是值得我們每一個青海人驕傲的,是需要傳承和發揚廣大的。
“花兒”怎么了?令好多青海人不敢正視它,不敢推出它,不敢讓它亮相于大庭廣眾之下,它就像一位被父母歧視的孩子,永遠都要把自己藏起來才行。
我總是心疼于“花兒”頑強的生命力,以它自身不屈的精神躋身于田間地頭、河岸溝豁、鄉僻墻角這樣一些并不肥沃的空間里,在小心不過的悄悄生長著,觀之令人心生憐愛。
問一問青海人,“花兒”究竟怎么了?
這個問題時時縈繞在我的腦海,揮之不去,理之愈亂。我為“花兒”的遭遇打抱不平,這樣一朵美麗的花,為什么就不能和其他的花一樣擁有更為廣袤的土壤、更充分的養料、更燦爛的陽光,使它能夠自信的成長起來呢?
“花兒”是青海大地上的一支瑰寶,為什么就不能和其他的民歌一樣大搖大擺地登上大雅之堂,完全徹底地顯露一下它的內涵呢?特別是近幾年,一些像《老鼠愛大米》中的“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的俗詞濫調和“等到日頭下了山,讓你親個夠……”這樣肉麻的唱詞陸續登場后,我更為青海“花兒”這位“藏在深閨人未識”,“千呼萬喚不露面”的小家碧玉大聲吶喊——“花兒”怎么了?
老鼠愛大米是天經地義的事,聽后,你即會感到一個貪婪的家伙,眼睛發著綠光,拖著長長的口水,肆無忌憚的走向大米,美女……這樣的場景怎么可能和“白馬馱著藏經來,四山里拉起霧來。山高路遠的難遇來,白紙上寫一封信來。”的美好意境和圣潔愛情相提并論呢?相比之下,“花兒”是多么的含蓄真實,多么的富于想象。
“白牡丹白的耀人哩,紅牡丹紅的破哩”,就這個“破”字給了人多少想象的空間啊!一朵牡丹紅的將要“破”的時候是多么美好的成熟,一個字就將“破”與未“破”之間的一種微妙姿態表達得淋漓盡致。
青海“花兒”有其深刻的意境和獨到的表達方式,它能在四句之間說盡人間生離死別和世事滄桑,委婉的旋律更是一唱三嘆,如泣如訴,把人引向最高的精神境界。
“一趟子跑給了九架山,細想時翻了個塄坎。打了個蹦腳到跟前,活像是睡夢里夢見。”
詩情畫意盡顯眼前,樸實的語言道出了樸實的思想,以及農家男女萬分痛苦的思念之情,但這種思念又是無可奈何的。這種含蓄而又實在的表達方式,是青海農村地區長期傳承下來的“花兒”所獨有的魅力,也當真是最基層的老百姓對這種生活情景的表達。
在“六月六”、“四月八”和一些“花兒”大賽上,前來聽“花兒”的不乏老、中、青三代人群和各種職業、各個階層的人士,這說明大家還是非常喜歡“花兒”這種藝術表現形式,青海人喜歡“花兒”的程度在“花兒”中也是不止一次的表達過了:“花兒本是心上的話,不唱時由不得個家。刀刀拿來頭割下,不死時就這個唱法!”敢于用生命換取唱“花兒”的自由和對“花兒”的追求,可見,“花兒”本身的魅力是無法估量的。而人們對“花兒”這種曲目的喜愛程度也已經到了:“清水倆澆了‘花兒’了,混水倆洗了個臉了……”的地步,從這兩句唱詞上可以看到人們對“花兒”的鐘情與呵護了。
但是,“花兒”的處境依然不容樂觀,人們對它是“野曲”、“山曲兒”的觀念始終不能改變,所以也就制約了“花兒”更廣泛的發展。
我認為,在大、中甚至小學試行“花兒進課堂”是弘揚青海民族文化和弘揚民族精神的一項重要舉措。小學音樂新課標已明確提出,應將我國各民族優秀的傳統音樂作為音樂課重要的教學內容,通過學習民族音樂使學生增強民族意識和愛國主義情操。“花兒”是青海河湟地區文化藝術傳承的重要載體,是勞動人民在長期的勞動實踐中積累起來的寶貴文化遺產和智慧的結晶,它應該和京劇、越劇等曲目一樣,有自己獨特的藝術空間,有自己的地域特色和宣傳隊。
通過學習“花兒”,促進學生了解和熱愛祖國的民間文化,有助于培養學生的愛國、愛家鄉情懷。
試想,我們放著自家這么好的東西不去宣傳,偏要去唱那些經不起推敲的東西,比起時下一些艷詞俗曲,“花兒”真的是一個不施粉黛的可人村姑,清新自然中透著嫵媚大氣。
“花兒”怎么了?至于人們那樣小心地掖著藏著嗎?亮開嗓子唱吧,唱我們自己的青海“花兒”……
長江的源頭黃河的根,
誰不知冰雪里養成?
“花兒”的家鄉是青海省,
哪一個不漫上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