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一丹
(河南省圖書館,河南 鄭州 450052)
按需出版(Printon Demand,簡稱POD)是現代信息技術發展和運用背景下催生的一種新的出版模式,是指出版者按照客戶需要的時間、地點印刷制作出客戶需要的印刷品或者出版物。圖書館的館藏建設是同出版物的生產、傳播、利用的管理法規、技術機制、發行特點緊密聯系的。因此,按需出版的逐漸勃興必然會對文獻采訪產生日益深刻的影響。圖書館界應了解按需出版的基本知識,研究其與圖書館的關系,把握按需出版物的生產、發行規律,利用按需出版的理論與方法創新文獻采訪工作。
有學者指出,1997年美國率先開展按需出版的目的,正是出于對短版圖書出版的探討[1]。所謂短版圖書,是指因為用戶少、發行量小而達不到出版者印數要求無法出版的圖書。短版圖書大部分都有可能銷售數百冊,出版者并非無利可圖。比如,圖書館的讀者就存在經常找不到專業圖書的問題。2004年至今,我國知識產權出版社按需出版的選題已有500多個,其中包括法律、經濟等社科類的短版學術著作,還有部分博士、碩士學位論文等“更短版”的圖書。高等院校圖書館、研究院所圖書館、專業特色圖書館尤其適合通過按需出版補充短版圖書。
“缺藏”是圖書館藏書建設存在的普遍問題。比如,有學者對20世紀90年代我國部分高校圖書館的圖書缺藏情況作了分析,缺藏總數大概在1.5萬至兩萬種左右。缺藏的重要原因之一是圖書的絕版、斷版,而按需出版改變了圖書的生命周期,幫助出版者無限地保持其圖書再版[2]。比如,埃斯普萊索按需出版公司目前可印刷100萬種圖書,其中40萬種是絕版書[3]。據統計,我國每年出版圖書10余萬種,其中55%在出版后就逐漸退出流通領域,歷年積累下來,退出流通領域的斷版、絕版書品種更是難以計數[4]。知識產權出版社計劃在3年內使50000種以上的斷版書再次面世出版[5]。根據高校圖書館的需要,已經選出第一批約8000種斷版圖書,即將實現按需出版[6]。北京大學正在編輯《建國后大陸出版社出版中文圖書核心書目》,預計一二年內完成。有了這個目錄,各圖書館就可在清點館藏的基礎上,整理一份補缺的清單。
專業性非常強的學術期刊更適合采用按需出版。有學者認為,每期發行量在5000冊以下的期刊以及不定期出版的增刊、贈刊、論文集、會議講座專輯及單行本,非常適宜按需出版。對于每期印數在5000冊以上的學術期刊,可繼續采用傳統印刷出版方式,以保持期刊較低的成本[7]。
按需出版報紙首創于2000年悉尼奧運會。世界上已有許多報紙按需出版公司,比如加拿大的NewspaperDirect公司就同380家報刊合作,提供其電子版的按需出版服務。2005年10月,中國出版對外貿易總公司與荷蘭PEPC公司共同合作實施“中文報刊世界網絡發行”項目,這是按需出版報紙在我國的開端。2006年8月,在中國政府的支持下,NewspaperDirect公司與方正集團達成協議,由前者提供外文報紙電子版,交后者印刷并向在華的外國訂戶遞送,其中包括《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等西方主流報紙[8]。
特種文獻的品種、數量特別大,而印數卻很少。據了解,過去20多年,知識產權出版社累計出版的中國專利文獻已達160萬件、1400萬頁,相當于7萬種一般的圖書。現在每年新增專利文獻30萬件,相當于1萬種一般圖書,但平均每一種專利文獻的需求量只有幾份到一二百份。這樣的出版要求在傳統條件下,其成本無疑十分昂貴[9]。近幾年,知識產權出版社通過發展OCR光學字符識別生產流水線、專利文獻自動排版和數字印刷技術,初步實現了專利文獻的按需出版。
早在1995年,中國標準出版社就提出并開始建設按需出版工程,經過10多年的努力,已建立起國家標準數據庫,現在可向用戶提供國家(行業)標準2.8萬項,只要有需求,第一時間即可進行數字印刷。僅從2006年1月至9月,中國標準出版社就以按需出版方式印刷國家(行業)標準1萬多種,近50萬冊,實現銷售碼洋560萬元[10]。
按需出版在技術上依靠的是“按需出版數字圖書館”,其本身就是一個印刷和銷售系統,出版物的所有內容都被數字化并經過統一標準格式的處理,采用計算機輔助對電子文檔進行終審,電子文檔通過電子化管理系統可以永久保存[11]。由于省去和重組了照排、制版、印刷等許多中間環節,使得出版的速度大大加快。比如,iUniverse公司就提出了“今天就出版”的口號[12]。德國Libri下屬的BoD公司是專門為圖書館、零售商配書的按需出版公司,一旦圖書館通過其數據庫訂書的申請得到確認,印刷機馬上開始印刷,幾天之內就能交貨[13]。未來的按需出版可以完全拋開傳統出版的供應鏈,在圖書館等任何地點配置數字出版系統,其提高文獻采訪效率的作用將是非常明顯的。
文獻采訪強調實效性,其前提則是要提高針對性。在傳統出版模式下,圖書館和出版者之間有時處于信息隔絕或半隔絕狀態,造成“供”和“需”脫節,文獻采訪不免帶有盲目性。在按需出版模式下,圖書館與出版者的信息溝通及時、便捷、準確,出版物不是“印一本,銷一本”,而是“銷一本,印一本”,先有圖書館等用戶的訂單,而后才有出版。所以,可以較好地解決這方面的矛盾。據報道,1999年以來,德國的Libri公司已經通過按需出版向各種類型的圖書館提供圖書數千種,其中許多是絕版、斷版書籍。按需出版對具有參考價值、研究價值、保存價值的絕版書、斷版書和毀損速度較快的高利用率的圖書的采訪補藏十分有利。
從某種角度認識,文獻采訪就是對出版物進行尋找和選擇的過程,出版物類型、品種越豐富,越有可選擇的空間。按需出版者為了滿足用戶的要求,都在加緊建立包容量大的綜合性或者專業性數據庫。比如,美國Lightning Source與全球4500家出版社合作,擁有50萬本書的數字文檔,包括新書、暢銷書、斷片書和缺藏書[14]。閃電公司(LSI)的數據庫中有60萬種圖書的電子本,平均每周以400種的速度遞增[12]。“圖書快印機”(Espresso Book Machine)公司可供圖書種數達到100萬種[15]。按需出版者的圖書數據庫中包含了圖書的基本信息(書名、作者、印次、價格等)、書目媒體信息(插頁、圖片,甚至聲音等)、書目文本信息(作者原稿、發排的書稿、PDF格式書稿等)、書目宣傳信息(圖書營銷宣傳資料、廣告等圖形)。
傳統出版的利潤大小依賴于圖書發行量的高低。為了提高圖書銷量,出版者往往把“復本數”作為向圖書館供貨的前提條件。按需出版的經濟性建立在“多品種小印量”的基礎之上,由于不存在成本分攤,印刷數量無論大小,平均成本并無顯著差異,這就徹底打破了傳統出版“最低印數”的限制,使圖書永不脫銷,永不絕版、斷版[16]。這給圖書館的文獻補充帶來了極大的靈活性,可以根據讀者需求恰當確定復本量,甚至可以“一冊起訂購”。比如,Lightning Source每月印書100萬冊,但是每一訂單平均只有1.8本[14]。
按需出版是“個性化出版”。一方面,按需出版可以按照用戶要求的時間、地點、數量印刷出版物,另一方面使圖書館、讀者等走上前臺,扮演“編輯”和“出版者”的角色[12]。因為,按需出版物的內容可以根據需要進行增減和重組,比如讀者可以選擇自己滿意的封面色彩、正文字體、字號大小,可隨意變換圖文數字信息,達到完成每一張印刷產品內容都不重復[17]。對于圖書館而言,就可以變“出什么書購什么書”、“出什么書讀什么書”為“要什么書,有什么書”、“即需即得”,滿足讀者的個性化需求[18]。
按需出版使各類出版、發行機構的職能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也使用戶的文化消費方法有了新的改觀,使文化消費質量有了實質性的提高。按需出版也是中國出版史上的一次革命[19],新聞出版署已將其列為國家重點出版工程。雖然按需出版在我國的整體化水平還不高,但是發展迅速,已有數十家出版社開展了這項業務,而且正在對圖書館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必然會成為館藏建設的一條重要途徑。圖書館界應該關注按需出版的發展動態,掌握其基本內涵與特征,熟悉其政策和模式,總結交流應對按需出版的經驗教訓,提高文獻采訪工作的水平與質量。
出版者和圖書館已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單純的服務者與被服務者,而是戰略伙伴。彼此之間的聯系與溝通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顯得重要,出版者對這種意義的認識或許比圖書館更加深刻。比如,美國閃電公司(LSI)就把圖書館當成其最大的客戶之一,定期向圖書館提供按需出版的書源目錄[11]。我國商務印書館的“工具書在線”項目提供拼音、部首、筆畫、四角號碼、難檢字等多途徑檢索方式,以垂直搜索引擎向圖書館等用戶提供精確的檢索結果,而且專業性強、資源豐富,這是百度、Google等搜索引擎無法擁有的優勢[20]。圖書館加強同按需出版者的聯系,還可以對其合法性進行有效識別,避免購入存在盜版等侵權問題的圖書。因為,雖然有些網站打著“按需出版”的幌子招攬生意,但是并沒有出版資格,只是“按需印刷”,這在我國法律框架內屬于違法行為。
按需出版要求圖書館改進文獻采訪的理念、政策與措施。比如,圖書館要進一步提高文獻需求調查的針對性、個別性、詳細性。又比如,受到一次性高投入和普及率低的制約,目前按需出版的圖書價格通常要高于傳統模式出版的圖書。在美國,一般情況下,大多數傳統印刷的平裝本定價在12~18美元,而同樣題材或相似內容的按需出版圖書卻要支付30美元[12]。我國知識產權出版社按需出版的圖書對外價格是以傳統方式出版的圖書的1.5~2.5倍[21]。在文獻資源建設經費不足的情況下,圖書館就不能回避購買按需出版圖書可能帶來的經濟問題。一方面要對圖書、報紙、期刊的載體類型、復本、經費比例作出科學的界定,另一方面按需出版只是對傳統出版的補充和延伸,不可能取代傳統出版,要對這兩種館藏建設渠道進行協調,使其相得益彰。當然,加強對采訪人員素質的培養,以適應按需出版的要求也是圖書館必不可少的重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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