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爾·卡斯特羅有關古巴經濟變革的論述和古巴經濟變革的最新動向

■ 徐世澄／文

勞爾·卡斯特羅有關古巴經濟變革的論述和古巴經濟變革的最新動向

■ 徐世澄／文

2006年7月31日，時任古巴國務委員會主席兼部長會議主席的菲德爾·卡斯特羅因腸胃出血，接受手術，決定把古巴最高行政職權暫時移交給勞爾·卡斯特羅。2008年2月24日，在古巴第七屆人代會上，勞爾當選并就任古巴國務委員會主席兼部長會議主席，正式接替執政長達49年的菲德爾·卡斯特羅。至此，古巴最高行政權力順利完成交替。迄今為止，在黨內，菲德爾·卡斯特羅仍擔任古巴共產黨中央委員會第一書記的職務，勞爾為古共中央第二書記。

自2006年7月底以來，勞爾先后發表了多次重要講話[1]，論述了他對古巴經濟變革和“更新”社會主義經濟模式的看法，與此同時，古巴黨和政府正在采取一系列經濟變革措施，以“更新”古巴的經濟發展模式。勞爾的有關論述和古巴的經濟變革引起了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有輿論認為古巴的“更新”社會主義經濟模式是繼中國的“改革開放”和越南的“革新開放”之后，社會主義國家為鞏固和發展社會主義的又一重大舉措。這里對勞爾的有關論述和古巴經濟變革的最新動向做一個簡要的介紹。

勞爾·卡斯特羅

勞爾·卡斯特羅有關古巴經濟變革和模式“更新”的論述

一、調經濟工作和糧食生產是黨和政府工作的重點

2008年4月28日，勞爾在古共五屆六中全會上說：“糧食生產是黨的領導人的主要任務，因為這關系到國家安全問題。”

同年7月11日，勞爾在第七屆古巴全國人大第一次會議上說：“我曾說過，蕓豆和大炮一樣重要，后來，隨著形勢的惡化，我又說，蕓豆比大炮更重要。”

2009年7月26日，勞爾在古巴奧爾紀念攻打蒙卡達兵營56周年集會上說：“哪里有土地，古巴人就應該去哪里，我們要看看我們會不會干活，會不會生產，不能光喊‘誓死保衛祖國，我們必勝！和‘打倒帝國主義！’的口號，我們受到封鎖的打擊，但土地在那里，等著我們用汗珠去澆灌！”“生產糧食是牽涉到國家安全問題”。

2010年4月4日，勞爾在古巴共產主義青年聯盟“九大”閉幕式上說：“經濟戰是今天干部思想工作的主要任務和干部思想工作的中心，因為我們的社會制度能否持續和保存下去要靠經濟戰，”“沒有一個強大和有效的農業……我們就不可能維持和提高居民的食品供應，今天我們依然得進口那些本可以在古巴種植的農產品。”

2010年11月20日，勞爾在部長會議擴大會議上強調：“所有政治領導人的首要課程是經濟，必須全力以赴學習經濟、發展經濟和管理經濟。”

二、強調必須進行經濟結構和觀念的變革

2007年7月26日，勞爾在紀念攻打蒙卡達兵營54周年的集會上說：“（目前古巴）面臨極端的客觀困難：工資不足以滿足全部需要，沒有履行‘各盡所能，按勞分配’的社會主義原則；社會紀律松弛、自由放任等”，“古巴的特殊時期沒有結束”，“為了實現這一目標（注：指增加生產）必須進行必要的結構變革和觀念的變革，必須生產更多的產品，減少進口，特別是食品的進口，要增加外國投資，只要它能提供資金、技術和市場，有利于國家的發展；但要保持國家的作用和社會主義所有制占主導地位。”

2010年8月1日，勞爾在第七屆古巴全國人大第五次會議上宣布，古巴將分階段逐步減少在國有部門工作的職工，擴大個體勞動者的數量，勞爾說：“我們已經作出重要的決定，這本身就是結構和觀念的變革，目的是為了保存和發展我們的社會制度使之在未來持續下去。”

在同一個講話中，勞爾強調，要改變對個體私人勞動否定的看法，“關于思想必要的變化，舉例來說，既然我們得出結論認為，個體勞動是解決就業的一條出路，可為居民增加商品和勞務的供應，使政府擺脫這些活動，那么，黨和政府要做的是為個體戶的經營提供方便，不要對他們說三道四或歧視他們，更不要丑化他們。為此，必須改變我們中間不少人對私人勞動方式否定的看法”，“我們在個體部門的擴大和靈活化方面已經邁出和即將邁出的步伐是深思熟慮和認真分析的結果，我們可以保證，這次不會再有倒退。”

三、滿足民眾的需要是當前的“要務”

在2008年7月11日的講話中，勞爾強調：“滿足人民的基本需要是古巴當前的要務”，“我重申，國家的要務為，在持續鞏固國民經濟及其生產基礎之上，滿足人民的基本需要，既有物質的也有精神的。否則，國家就不可能有發展。”

四、強調社會主義不能搞平均主義，不能培養懶漢

在2008年7月11日的講話中，勞爾說：“社會主義意味著社會正義和平等，但是指權利平等和機遇平等，而不是收入平等。平等不是平均主義。歸根到底，平均主義實際上是一種剝削形式，是不好好勞動的人、特別是懶漢剝削好好勞動的人。”

在2010年8月1日的講話中，勞爾強調，應該永遠去除古巴是世界上唯一一個不勞動也可生活下去的國家的概念：“在采取這些措施時，我們的出發點是，任何人都不會被拋棄，社會主義國家會通過社會救濟制度對那些確實失去工作能力、又是一家唯一的支柱的人提供必要的支持，使他們過一個有尊嚴的生活。應該永遠去除古巴是世界上唯一一個不勞動也可生活下去的國家的概念。”

2010年12月18日，勞爾在第七屆古巴全國人大第六次會議上說：“干部和所有的同胞必須改變思想以適應新的局面，多年來，出于社會公正，革命政府采取過分的包辦主義、理想主義和平均主義的做法，在廣大民眾中形成了扎根很深的對社會主義的錯誤的、站不住腳的觀念，必須予以徹底的改變”，“許多古巴人把社會主義與免費和補貼混為一談，將平等與平均主義混為一談，不少人把購貨本視為是一項社會成果，認為任何時候都不應該取消它。”

五、強調“完善”和“更新”社會主義模式

2009年8月1日，勞爾在第七屆古巴全國人大第三次會議上說：“大家選我當主席不是為了在古巴復辟資本主義，也不是為了出賣革命，是為了捍衛、維護和繼續完善社會主義，而不是摧毀社會主義。”

2010年10月31日，勞爾在古巴中央工會第八十六屆全國理事會擴大全會的閉幕式上說：“古巴不抄襲任何其他國家（的模式），在更新古巴經濟模式的進程中，絕不會放棄社會主義建設”，他強調古巴的做法是根據本國特點的“土生土長的產物”，“古巴絕不會放棄社會主義建設”。

在2010年12月18日的講話中，勞爾說：“我們正在采取的措施和所做的修改都是更新經濟模式所必需的，是旨在維護和鞏固社會主義，使社會主義不可取代”，“ 社會主義建設應該根據各國的特點來進行。這一歷史的教訓我們已經很好地吸取。我們不會照抄任何國家，過去我們照抄給我們帶來了不少問題，很多時候是因為我們照抄照搬得不好，盡管我們并不是不了解別人的經驗，我們學習別人的經驗，包括學習資本主義國家的好的經驗”，“古巴經濟的主要特征將是計劃經濟而不是自由市場。”

在2008年7月11日的講話中，勞爾認為，“計劃和組織的協調是社會主義的本質。如不協調會發生資本主義特有的最危險的混亂，在資本主義社會，市場的規律最終會建立某種秩序和平衡，但這是以犧牲全世界數十億人的利益為代價的”，“在社會主義社會，在經濟計劃中，必須嚴格根據所擁有的收入多少來支配資金。我們不能期待2加2等于5，2加2等于4，在社會主義社會，有時候，2加2只有3”，“我們沒有忘記菲德爾同志2005年11月17日在哈瓦那大學大禮堂歷史性的講話中提出的思考，他說：‘多年來，我得出的結論是：在我們大家所犯的錯誤中，最大的錯誤是，我們相信某人懂得社會主義，或以為某人知道如何來建設社會主義’,這是他的原話。”

六、提倡節約

2008年7月26日勞爾說：“無論我們解決問題的愿望是多么大，我們的支出不能大于我們的財力。為了充分利用財力，我們必須節約一切，首先是要節約能源。”

2010年4月4日，勞爾在共青盟“九大”說：“沒有一個鞏固的、有活力的經濟，不取消不必要的開支和不消滅浪費，就不可能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就不可能保持和改進向全民提供的免費教育和醫療水平。”

七、黨和政府的職能應該分開

在2010年12月18日的講話中，勞爾說，2011年古巴共產黨將對黨的工作方式方法進行分析。他強調說，“多年以來，黨不得不卷入了一些不屬于自己職能的工作，限制了黨作為古巴民族有組織的先鋒隊和社會化國家最高領導力量的作用。”他說：“黨應該領導和控制，而不是干涉任何一級政府的活動，應該由各級政府來執政，每一級政府根據自己的規則和程序，以及在社會中的使命來行使管理職能。”

八、承認并糾正錯誤，吸取經驗教訓

在2007年7月26日的講話中，勞爾說：“要進行批判性和創造性的勞動，不能因循守舊，我們從不認為我們所做的事情是十全十美的，而不去做檢查。唯一不容置疑的是我們建設社會主義不可放棄的決心。”

在2010年12月18日的講話中，勞爾說：“我們十分清楚我們所犯的錯誤，我們現在討論的《綱要》標志著糾正錯誤的道路和必須更新我們社會主義經濟模式的開始”，“要么我們糾正錯誤，不然我們在懸崖邊徘徊的時間已告結束，我們就會沉沒下去，并且會葬送幾代人的努力。”

“我們所分析過的問題和所批評過的錯誤決不能重犯，這牽涉到革命的命運。如果我們老老實實和深刻地分析我們所犯過的錯誤，它們將變成經驗和教訓，使我們去克服，不再重犯。”

九、關于卡斯特羅的作用問題

在2008年2月24日就職講話中，勞爾強調說：“卡斯特羅將繼續是古巴革命的總司令，菲德爾就是菲德爾，菲德爾是不可取代的；今后有關國防、外交、經濟社會發展的特別重大事情仍將請示菲德爾·卡斯特羅。”

十、強調全黨和全國人民的團結

在2010年8月1日的講話中，勞爾強調，古巴革命者之間，人民與領導之間是團結一致的，他堅決駁斥外國媒體所謂“古巴領導層存在不同傾向的斗爭”的謊言。他說，“革命者和領導與人民大多數的團結是我們最重要的戰略武器，它使我們能走到今天并在未來繼續完善社會主義”。

十一、強調古巴年青的一代會繼承老一代的革命事業

在2010年8月1日的講話中，勞爾說：“有人說，美國政府期待古巴革命老一代人消失，他們把陰險的賭注下在‘生物學的因素’上，即下在卡斯特羅和我們的死亡上。誰要是這么想，誰就注定會失敗，因為繼承我們的革命后代首先是我們優秀的青年，他們絕不會解除思想的武裝。”

十二、古共“六大”將集中解決經濟問題

2010年11月8日，勞爾在古委合作協議簽署10周年的紀念會議的講話中，宣布古共“六大”將于2011年4月召開，他說：“‘六大’將集中解決經濟問題，集中通過更新古巴經濟模式的重要決議，并通過黨和革命經濟和社會政策的綱領，”“‘六大’不僅僅是當選代表的一次會議，而且是全黨和全民討論大會通過的綱領或決議的先行的一個過程”，“因此，‘六大’將是全黨和全民的一次大會，他們將積極地參與通過革命的重要決議。”

在2010年12月18日的講話中，勞爾說：“從生命的規律來看，黨的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應該是我們這一代中大部分人的最后一次了。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們有義務利用我們在人民面前的精神權威來規劃好方向，”“幾個月來，黨的經濟政策委員會及其10個小組起草了《綱要》，《綱要》將是‘六大’討論的中心問題，經濟形勢是黨的主要任務，是各級干部的基本科目”，“從11月9日公布《綱要》以來，‘六大’的列車已經啟動，真正的‘六大’將是黨員和全民的公開和坦誠的討論（現正在這么做），使全黨全民達成共識，明確在經濟方面進行戰略性變革的必要性和緊迫性，目的是使古巴的社會主義能持續和不可逆轉。”“《綱要》指明了未來的方向是符合古巴實際的社會主義，而不是被革命所推翻的過去的資本主義和殖民主義。古巴經濟的特點是計劃而不是自由市場，決不允許《綱要》第三點提到的資產的集中。關于這一點說得很清楚，盡管仍有人視而不見，”“《綱要》的核心和當前經濟發展的方針是生產可供出口的產品，節約進口和投資到那些生效快，此外可以提高經濟效益的工程，”“《綱要》根據古巴的情況，指明了通向社會主義而不是資本主義或新殖民主義未來的方向。古巴經濟的主要特征將是計劃經濟而不是自由市場。”

古巴將大幅放寬個體經營許可限制的配套措施

古巴經濟變革的最新動向

2011年是古巴經濟變革關鍵的一年。正如勞爾所說，“這是一場決定革命命運的變革”。

自2011年1月4日起，醞釀已久的古巴國有部門正式開始裁員。據古巴黨報《格拉瑪報》2月7日報道，截至2011年1月底，已有8萬多人領取了私人經營許可證。根據安排，到3月底，將裁減50萬人，其中約半數將成為個體戶。目前古巴主要城市的街心廣場和十字路口，各種個體小吃店、咖啡店、酒吧間、手工藝品商店、音像制品和舊書攤、修理鋪、水果和蔬菜等各種商店和攤販如雨后春筍般地涌現，新經濟政策調動了不少古巴民眾的積極性，古巴國內的經濟開始搞活。

與此同時，古巴全黨全民正在熱烈討論擬在古共“六大”討論通過的文件《經濟社會政策的綱要》。據《格拉瑪報》2月4日報道，到2月初，古巴全國已有600多萬民眾參加了對《綱要》的討論，全國各地5000多名專家將對群眾提出的意見和建議進行歸納、整理，并將意見和建議提交給由黨和政府主要領導人領導的12個工作組來進行分析，對綱要草案進行修改，提交給“六大”討論通過。廣大黨員和民眾意見最集中的是第六章（社會政策）、第二章（宏觀經濟）、第一章（經濟管理模式）、第十一章（建筑住房水力資源）和第十章（運輸）。具體來說，對第162點（逐步取消購貨本）、第62和63點（價格政策）、第133點（教育質量）、第278點（住房的交換、買賣和出租）和第54點（取消貨幣雙軌制）討論最熱烈，意見更集中。

在1997年上屆古共“五大”召開14年之后，古共“六大”即將在2011年4月16日至19日召開。群眾性的討論于2月底結束。目前古巴各級黨的組織正在推選1000名出席“六大”的黨代表，這次推選代表，與以往不同，強調要推選懂得經濟的黨員代表與會。從目前情況來看，古共“六大”將會順利召開，經過廣泛征集黨員和民眾的意見和與會黨代表的討論，《綱要》必定會通過，并將對古巴今后經濟和社會的發展起指導作用。

（作者系中國社會科學院拉丁美洲研究所研究員）

（責任編輯：劉娟娟）

[1] 勞爾·卡斯特羅重要講話的原文，請查閱古巴網站：http://www.cubadebate.cu/或http://www.cubasocialista.c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