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傳統疍服文化特征及其旅游開發探析

劉其光

（廣西大學 文學院， 廣西 南寧 530004）

北海傳統疍服文化特征及其旅游開發探析

劉其光

（廣西大學 文學院， 廣西 南寧 530004）

北海傳統疍服別具一格，極富濃郁疍家鄉土風情，為中國服飾海洋增添了一道亮麗的風景。在田野調查的基礎上，結合有關的文獻資料，從文化特征、傳承現狀、旅游價值及開發等方面研究北海傳統疍服文化，針對北海傳統疍服文化獨特的旅游價值，著重探討其旅游開發思路策略，這對于北海疍服文化的傳承，以及北海乃至北部灣地區經濟文化的發展有著極其深遠的意義。

北海疍家；傳統疍服；文化特征；旅游開發

北海市位于廣西壯族自治區南陲，北部灣海域東北岸，鄰南流江出海口，南、北、東三面環海。北海疍家民俗文化具有獨特的本土地域色彩，是中國“水”文化不可或缺的瑰麗篇章。近年來，隨著社會的發展，泛北部灣經濟開發區的確立，北海疍家民俗文化受到社會日益廣泛的關注。其中，咸水歌與水上婚禮是北海疍家民俗文化的標記性招牌，而其傳統民俗服飾文化，也是構成北海疍家民俗文化富有特色的重要組成部分。北海傳統疍服不僅是其民俗文化的重要載體，亦是北海疍民生活情趣與審美的具體體現，更包蘊了勤勞樸實的北海疍民集體智慧的結晶。因此，無論是出于文化意義還是經濟價值的考慮，北海傳統疍服皆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在對北海主要的疍民聚居點僑港、外沙及其內港一域等地田野調研的基礎上，筆者發現北海傳統疍服特征鮮明，具有極其豐富的審美、參與體驗等方面的旅游文化內涵，旅游開發價值巨大，是北部灣地區一項重要的民俗旅游資源。

一、北海傳統疍服文化特征

北海疍家歷史悠久，屬于疍家族群的一個地域分支。關于北海疍家的來源，眾說紛紜。黃家藩先生稱其“大致于明朝便開始陸續流寓至北海，他們多是從廣東的江門、新會、雷州一帶自發遷徙至此”[1]；而劉明賢先生認為“北海的疍民尤其是其中的“珠蜑”，是從古代百越諸族中的水上越人族群中分離出來的更專業化的采珠群體”[2]。新中國成立前，他們在北海被稱為“疍家佬”，這主要源于他們世居的舟楫外形極像蛋殼。但筆者在北海調研過程中，一名疍家老者又給出了一種解釋：水上世居族群，長年過著漂泊悲苦的生活，其命運在茫茫煙海中如蛋殼一樣易碎，故名“疍家”。北海傳統疍服，是其民俗文化中較為獨特的事象之一。它是在北海疍民獨特的生產、生活環境影響下形成的歷史產物。在漫長的歷史變遷中，北海疍家傳統服飾呈現出了明顯的顏色特征、款項特征、風格特征。

（一）簡明而繽紛的顏色特征

從色調來看，北海疍家傳統服飾的顏色取于藍天和大海的基色，深刻反映了北海疍民崇拜自然的文化心理。而在藍色調的基礎上，又衍生出紅、白、黑、藍四種常見的北海傳統疍服色彩。北海疍民獨具匠心，賦予了每一種色彩不同的文化意蘊：“紅色”代表喜慶，“白色”代表純潔，“黑色”代表大山，“藍色”代表“大海”[3]。其中，黑色和藍色的疍服作為北海疍民日常生活的服飾。當北海疍家人身著藍色的疍服置身于汪洋之上，服飾的藍色與大海天宇相映襯，給人一種天然和諧的色彩美。北海疍家新娘在結婚時頭戴的“豬嘴”，色彩明艷斑駁，制工精良，圖案和線條分明。用于防濕的腰帶，上面刻有美麗精致的圖案，分外醒目。另外，疍家女人還喜歡在發髻上別有簪珥飾物，尤其是新娘出嫁時的裝飾，顯得愈加光彩奪人。從服飾的整體布局來看，北海疍服色彩簡明卻又不失繽紛。

（二）實用而奇特的款項特征

北海傳統疍服主要由斗笠、上衣、腰帶、褲子等款項組成。斗笠是一種頗有特色的疍家帽，有尖頂、圓頂兩種形狀，主要用竹篾和竹葉編織成，帽內固定一竹兜，帽檐對稱兩點系繩相連。女疍民在勞動作業時喜在斗笠外圍一塊成三角狀的夾層布，它由四方布對角相折而成，利用對折兩角順耳垂下于頷下打結。北海男女疍服上衫袖口寬、袖子短，下身褲筒寬而短，女式疍服褲腰較男式寬大，身穿時用專門的褲腰帶加以固定。女式疍服的紐扣排列很有特點，從腋下整齊排列延至腰間，且其紐扣為布料所制。相對于女式疍服，男式疍服則較為簡明，衣服上往往缺少花紋色調的雕飾。北海疍民沒有穿鞋習慣，常年跣足。疍服的這種款項設計，大大方便了北海疍民的水上作業，同時也利于其適應亞熱帶季風性氣候下的海洋環境。

（三）以樸為美的風格特征

北海疍家歷史上一直過著泛舟漂泊、尋求生計的悲慘生活，教育機會少、文化水平低。深受社會歷史條件的制約，北海疍民在制作疍服的過程中，常選擇價格低廉的布料，制作工序相對簡單，更加注重考慮疍服的實用性，使得北海傳統疍服沒有形成像其他一些民族服飾那樣華麗、大氣、多彩的風格。但是，北海疍民在追求美、創造美的過程中，以其獨特的群體智慧，通過北海傳統疍服這個載體為世人詮釋了更豐富的內涵美，表現為北海傳統疍服以樸為主，華麗綴染的風格特征，體現了北海疍民性格中純樸、務實的特點。

二、北海傳統疍服文化的傳承現狀

北海傳統疍服文化流傳甚久，特征突出，文化內涵豐富。然而在當前的社會變遷過程中，北海傳統疍服文化的傳承現狀著實令人擔憂。筆者在北海外沙及其內港、僑港等地進行田野調查時發現，那里的疍家居民已很少身著其傳統服飾。隨著時間的推移，北海傳統疍服正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據當地人介紹，新中國成立后，直至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北海沿海一帶的疍民都還有不少中老年人常著本族群延續了幾百年的疍家服。但到了80年代，由于社會發展和時代的進步，北海疍民的文化習俗也隨之發生變化。身為疍家人的他們對自己傳統的服飾也少能一睹，更有甚者連其傳統的服飾也未曾一見。有些稍微上了年紀的老人，可能還有留存，但傳統服飾存量肯定很少。筆者有幸在采訪過程中目睹一件被一名疍家老奶奶留存的疍民傳統生活服飾，據老奶奶介紹，這件服飾自己很少穿，一直留在自己的衣服箱底。她們老一輩人過去曾保留著很多這樣的傳統疍服，但隨著歲月的變更，傳承下來的傳統疍服不是丟了就是壞了。如今，北海疍家群落已難再尋其傳統服飾的影子，這對疍家文化的傳承來說無疑是一種莫大的損失。因此，面對制約其文化傳承的“瓶頸”，如不采取措施加以保護，任其自流，北海傳統疍服恐將成為歷史的一處美景停留在人們的記憶中。

北海傳統疍服長期存在于其悠遠的歷史長河中，伴隨了一代代的北海疍家人走過世事滄桑。然而，目前北海傳統疍服傳承卻面臨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主要有以下幾個原因。

（一）北海疍民生活環境和生產方式的變遷

以前，北海疍民世代以船為家，漂泊水上，捕魚為生。他們生活的環境是無邊的大海，勞動方式是海上捕魚作業。在特殊的生活環境與單一而固定的生產方式等因素基礎上形成和發展起來的北海傳統疍服尤適于這樣的生活環境和勞動方式。解放后，隨著北海疍民逐漸上岸居住，其生存環境及勞動生產方式變更，傳統疍服顯然已不能適應這一變化的趨勢。特別是年輕的北海疍家后代，很多已不再從事傳統的捕魚業。他們有的走進企業，有的外出就業學習，日常身著其傳統服飾已多少顯得不合時宜。

（二）傳統觀念的影響

過去，北海疍民長年漂泊海上，居無定所，過著相對悲苦流離的生活。由于他們常隨波逐流，難有獲得文化教育的機會，直接導致北海疍民知識水平低下。因此，他們在歷史上一直飽受陸人的排擠鄙視，成為陸人眼中的“異類”。久而久之，自卑感在漫長的歲月中彌漫于這群特殊的水上人家。作為其曾經身份識別的一個很明顯的標記，北海傳統疍服也就被賦予了貧窮、落后、沒文化的這種帶有歧視性色彩的名詞。深受這種陳舊觀念的影響，北海疍家人在一般的公共場合很少身穿其傳統服飾，生怕別人說自己“土氣”。可見，傳統觀念的影響對北海疍服的傳承起到了一定的制約作用。

（三）外來文化及其審美觀的多樣化轉變

北海是一座港口城市，歷史上一直與其他地區交往頻繁。特別是20世紀80年代初，北海被列為14個沿海開放城市之一，北海與世界各地的文化交流愈加迅速。外來服飾文化不斷地沖擊著北海傳統疍服文化，疍家人對于服飾的審美居于傳統之上又無可避免地深受這股時代浪潮的影響，其傳統的服飾愈加難以滿足年輕一代疍家人對于服飾的審美性需求。服飾審美呈現的多樣化，也使得疍家人不再將目光局限于其傳統服飾。

三、北海傳統疍服文化的旅游價值及開發

針對北海傳統疍服文化面臨傳承困境及開發滯后的現狀，深入挖掘其豐富的旅游價值，并制定與之相應的科學有效的旅游開發思路策略，這是北海傳統疍服文化傳承且能否發揮出其潛在的旅游價值的重要問題。因此，北海傳統疍服文化的旅游價值及其開發是疍服研究極其重要的方面。

（一）北海傳統疍服文化深蘊的旅游價值

“旅游，從本質上說，是一種認知文化活動。離開了文化，就談不上旅游。”[4]近年來，隨著人們對民俗文化價值的認識加深，民俗旅游日益成為一種重要的旅游形式而備受推崇。北海疍家傳統服飾作為其民俗文化的的重要載體，自然成為觀光旅游的一個重要對象。北海疍家服飾極大的旅游價值，取決于北海傳統疍服豐富的旅游文化內涵，其主要體現在下面幾點。

1.北海疍服是旅游購物的重要對象。北海疍服不僅是一件藝術品，它在疍民的生活生產中更具有很強的實用性。北海傳統疍服能很好地滿足亞熱帶季風氣候下從事海上作業的廣大沿海居民，這無疑大大增強了廣大沿海旅游者對于它的喜愛度。有些游客出于服飾的實用性，會把北海疍服作為一種生活服飾的選擇，這無疑有助于北海傳統疍服上升為一種重要的民俗旅游資源。

2.北海疍服是旅游審美的重要對象。旅游者進行旅游的一項重要內容是審美，是旅游者追求美的一種方式。北海傳統疍服具有多方面的美，它的色調、裝飾、神秘和搭配為游客提供了一道美的盛宴，在很大程度上能滿足游客旅游的審美需求，從而獲得美的享受和愉悅。

3.北海疍服是旅游獵奇的重要對象。北海疍服的傳承，建立在其穩定的族群心理和審美情趣上。它與北海疍民的生活息息相關，一直深受族群老小的喜愛。游客在觀光的過程中，透過北海疍家獨特的族群服飾裝束，了解其濃厚的民俗文化，使游客增長見聞，豐富民俗知識，從而滿足游客旅游獵奇的心理需求。

4.北海疍服是旅游參與體驗的重要對象。對于現代民俗旅游而言，參與體驗是不可缺少的一項重要內容。特別是對民俗文化，參與體驗能幫助游客更好地了解其文化的內涵。至北海疍民區的游客，除了一方面飽覽其獨特的民俗風情，參與體驗疍家生活也是他們很喜愛的一項活動。游客可以穿上疍家傳統服飾，泛舟于海波之上，嘗試疍民海上的生活勞作，這未嘗不是一件令游客神往的事。北海疍家傳統服飾，以其特有的風格和文化意蘊，為游客參與體驗疍家民俗風情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平臺。

（二）北海傳統疍服文化旅游開發思路策略

基于北海傳統疍服文化蘊藏的巨大旅游價值，在如今有利的條件下如何更好地保護、開發和傳承，是歷史賦予我們的重要使命。其開發思路策略的制定，是北海傳統疍服獲得良性開發的必要條件和前提。作為一種傳統民俗工藝品，筆者認為可按如下思路對其進行旅游開發：

首先，加大人力、物力、財力的投入，以滿足北海傳統疍服文化更深層次的研究，并根據市場的需求，對其進行旅游產品的科學定位。“休閑是一種通過具有娛悅度和高回報的活動來實現某一特定時段生理和心理需求平衡的休息模式，其需求模式和實現模式都具有極強的個性差別……其類型、方式可以涵蓋觀光體驗學習等多種旅游模式，并具體反映在旅游諸要素之中。”[5]因此，在北海疍服旅游產品化的過程中，要從游客對于傳統工藝文化的態度出發，著眼實用、欣賞、休閑紀念等要素進行針對性設計，力求北海疍服功能效用的多樣化、大眾化、綜合化，為游客提供觀賞學習娛樂購買等具體游憩形式，滿足游客不同的旅游休閑目的。這就要求在保留疍服文化特色的基礎上，在材質原料、制作方法、款式風格等方面對北海傳統疍服進行改良，將時代精神、審美需求、時尚創意融于其中，以符合時代的要求，使其成為旅游市場上的寵兒。

其次，創意宣傳北海傳統疍服，打造區域民俗旅游文化品牌，提升其在游客中的知名度。現代社會，宣傳是增進游客了解旅游產品的重要手段。尤其是對外地游客了解甚少的北海傳統疍服而言，大力進行宣傳是很有必要的。而創意性的宣傳，更能彰顯北海疍服的與眾不同。比如說可以建立北海疍家服飾文化一條街，增進游客對北海疍服的原材料、制作過程、文化內涵的了解；或把北海疍服與其他疍家民俗文化產品結合展示，讓疍家人穿疍家服跳疍家舞，演繹繽紛多彩的疍家風情；也可以通過讓游客參與制作，身穿疍家服飾進行疍民生活體驗，讓游客切身感受北海疍家民俗文化的迷人魅力，這樣的宣傳，可以令游客對北海疍服銘記于心。

再次，結合北海地區的實際，進行北海疍服與其他民俗文化或歷史遺址等旅游資源的優化重組，豐富旅游資源的多樣性，提升北海旅游資源的品質，從而增強對游客的吸引力。目前，北海旅游業發展遇到的一個很大的障礙就是旅游資源種類不夠豐富，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源于北海民俗旅游資源開發滯后，這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其對游客的召喚力。因此，作為以旅游城市定位的北海，除了深入挖掘傳統疍服文化等民俗旅游資源，還要輔以其他歷史遺址的旅游效用，從而彌補北海傳統疍服文化旅游效用的有限性，以更好地發揮其對北海旅游發展的促進作用。

最后，建立疍家民俗博物館。建立北海疍家民俗博物館是進行疍服保護和旅游開發相結合的一種極其有效的方式。政府通過向疍民征集那些存留于世、為數不多的北海傳統疍服，集中博物館陳列，以供保存和游人欣賞。那些保存著原貌的疍服，對游客仍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另外，配展其他獨具疍家特色的民俗產品，以實現北海疍家文化的“大團聚”，為游客提供一場民俗文化之旅，使之一睹為快。

四、結語

終上所述，北海傳統疍服民俗特征鮮明，是北部灣地區民俗文化重要的有機組成部分。然而，基于生活生產方式的變遷、外來文化等因素的影響，北海疍家民俗服飾文化傳承逐見斷痕，現狀不容樂觀，亟待保護。立足于北部灣經濟開發區確立的這一契機，深入挖掘北海疍家民俗服飾的旅游文化內涵，制定科學的旅游開發思路策略，從而促進北海地區民俗旅游的發展。這對于弘揚北海傳統疍服文化，加強北海疍家民俗文化的保護與傳承，發展北海及北部灣地區特色民俗旅游，有著深遠的現實意義。

[1]黃家藩.北海水上人家史話[J].北海文史，1997（10）.

[2]劉明賢.疍家歷史淺探[N].北海日報，2010－04－09．

[3]謝振紅.北海非物質文化遺產薈萃[M].桂林:漓江出版社,2010:263.

[4]巴兆祥.中國民俗旅游[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9:56.

[5]麻益兵.民俗文化的現代旅游表達[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3．

On Cultural Features of Beihai Danjia Costume and Its Tourism Exploration

Liu Qiguang
（College of Liberal Arts,Guangxi University,Nanning 530004,China）

The Beihai Danjia Costume,with its distinctive Daijian local flavor,adds to the variety of the brilliant Chinese ethnic costumes.On the basis of a field research combined with abundant literature,the paper probes into the Beihai Danjia costume in terms of its cultural features,present inheritance,tourism value and exploration.In particular the paper elaborates on the strategies for the tourism exploration of the costume,which is profoundly beneficial to the inheritance of Danjia Costume culture and to the economic and cultural development of Beihai and even the whole Beibu Gulf Area in Guangxi.

Danjia in Beihai;traditional Danjia constume;cultural features;tourism exploration

F590.3

A

1673-8535（2011）05-0014-05

2011-05-28

廣西大學國家大學生創新性實驗計劃項目（101059335）階段性研究成果

劉其光（1988-），男，廣西北海人，廣西大學文學院文學2008級本科生，研究方向：民俗研究 。

高 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