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農村金融環境存在的問題及對策

董曉晨 (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湖北武漢434007)

1 當前新農村建設資金需求特點以及農村金融支持現狀

1.1 新農村建設面臨資金需求特點

現代金融理論指出,農村經濟發展的基礎是金融支持[1]。金融深化論和金融抑制論認為,發展中國家農村金融發展落后會導致本國農村經濟發展的落后與貧窮[2]。因此,我國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需要有一個發達的農村金融體系為農村經濟發展提供資金保證和金融服務。而農村固有的發展特點也決定其對資金的需求不同于城鎮,主要體現在以下3個方面:

(1)資金需求量大增 發展生產力是新農村建設的首要任務。發展農村經濟要在保證糧、棉、油穩定增產的同時,提高特色種植業和養殖業的比重,優化農業產業結構。因此,隨著新農村建設的不斷推進,農業基礎設施建設的投入、農業產業結構的升級和特色農業以及特色養殖業的不斷發展,對信貸的需求量也會大增。

(2)資金需求周期長 提供公共品服務是政府的基本職能。由于歷史的原因,國家對農村公共物品的投入不足,導致了農村地區的飲水、衛生條件惡化,公路、電力、通訊、農田水利設施條件落后,所以在“兩個反哺”發展戰略和新農村建設過程中,中央和地方財政將加大對農村公共基礎設施領域的投資力度。伴隨著對農村基礎設施領域財政投資力度的加大,對金融配套資金的需求也會大幅度增加,特別是對周期長的政策性金融的需求將更為迫切。

(3)資金需求多樣化 新農村建設在農村基本生產要素中資金短缺十分突出,而在資金投入上又不可能完全依靠財政資金,金融資金應該成為支持新農村建設的主要資金來源。所有在農村產品生產、商品流通、道路建設、住房改造以及農村水利等方面,都離不開資金的需要和金融衍生品的開發。因此,新農村建設對資金的需求是全方位、多層次的。

1.2 農村金融對新農村建設支持現狀

一方面,新農村建設對資金的需求特點呈現大量化、多樣化以及長期化的趨勢,另一方面,正規金融供給面臨主體缺位、金融工具單一以及制度約束的問題,兩者必然產生矛盾。當前,由于正規金融機構和非正規金融機構特點不同,我國農村金融對新農村建設支持情況也存在差別。

(1)中國農業銀行 中國農業銀行是我國最大的涉農商業銀行,是農村金融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是最早的支農金融機構,也是我國四大國有商業銀行中分支機構數量最多的一個銀行。農業銀行主要辦理鄉鎮農村工商企業存貸款業務、農業存貸款業務和鄉鎮居民儲蓄業務,其網點遍布城鄉,資金實力雄厚,服務功能齊全,在我國農業經濟的發展中一直扮演著重要角色。中國農業銀行發布的 《2010年中國農業銀行 “三農”金融服務報告》顯示,截止2010年末,農業銀行涉農貸款余額1.48萬億元,比上年凈增2700多億元;縣域新增貸款占新增存款的54.4%。2010年,農行惠農卡發卡總量突破6100萬張,總體農戶覆蓋面已達27%。全口徑農戶貸款余額超過3000億元。同時,通過設立小企業貸款專營機構為縣域3.24萬家中小企業提供貸款7354億元[3]。

(2)中國農業發展銀行 中國農業發展銀行是直屬國務院領導的我國唯一一家農業政策性銀行。自1994年成立以來,全面貫徹落實國家糧棉購銷政策和有關經濟、金融政策,為國家實施宏觀調控、確保國家糧食安全、保護廣大農民利益、促進農業和農村經濟發展發揮了重要作用。截止2008年底,農發行各項貸款余額達到12139億元。目前,農發行每年支持收購糧食的數量占商品量的60%左右,支持收購棉花的數量占當年總產量的50%左右。同時,農發行全面開辦了農村基礎設施建設、農業產業化經營、農業綜合開發、農村商品流通建設、農村小企業發展等貸款業務,目前,貸款余額已占全行貸款余額比率的19%[4]。

(3)農村郵政儲蓄 1986年,國務院恢復郵政部門代辦儲蓄業務。農村郵政儲蓄機構只吸收儲蓄,再把儲蓄資金轉存中央銀行,以轉存利率與吸儲利率差作為收益來源。經過20多年的發展,郵政儲蓄現已成為全國覆蓋城鄉網點面最廣、交易額最多的個人金融服務網絡。2007年3月,中國郵政儲蓄銀行正式掛牌成立,存款規模約1.7萬億元,為我國第五大銀行。截至2008年末,全國共有郵政儲蓄營業網點3.6萬個,匯兌網點4.5萬個。所有網點中近60%的儲蓄網點和近70%的匯兌網點分布在農村地區。尤其是2010年以來,小額貸款發放量突破1000億元,從業務開辦至今,全國累計發放貸款超過400萬戶、金額2300多億元,平均每筆貸款約5.9萬元。郵政儲蓄銀行在縣及縣以下農村地區累計發放1500多億元,占全部小額貸款累計發放金額的70%。解決了全國400萬戶農戶及小商戶的生產經營資金需求問題,1600多萬人從中受益[5]。

(4)農村合作金融 農村合作金融是農村一個與農業農戶具有直接業務往來的金融機構,幾乎遍及所有的鄉鎮甚至偏遠農村。到2010年,我國農村合作金融機構 (含農村信用社、農村商業銀行和農村合作銀行)資產總額已突破10萬億元。目前已發展成為我國縣域及鄉村機構網點分布最廣、涉農信貸投放最多、農村普惠制金融服務和均等化建設貢獻度最大的一類機構群體。截止2010年末,全國農村合作金融機構共有法人機構2954個,占全國銀行業金融機構的78.5%,營業性網點75856個,占全國的38.8%,上述機構絕大部分分布在縣及縣以下農村地區。資產總額已突破10萬億元,占全部銀行業金融機構資產總額的11.3%;各項貸款余額達到5.7萬億元,占全部銀行業金融機構貸款的11.1%,其中涉農貸款余額3.9萬億元,占全部銀行業金融機構涉農貸款11.8萬億元的32.9%。涉農貸款中農戶貸款2萬億元,占全部銀行業金融機構農戶貸款2.6萬億元的78%[6]。

除了上述正規金融機構,農村非正規金融對新農村建設也起到重要作用。農村非正規金融是相對于正規的銀行信貸而言,主要指非金融機構的社會個人、企業及其他經濟主體之間進行的以貨幣資金為標的價值讓渡及本息還付。農村非正規金融形式因不同歷史時期、不同參與主體而非常多樣,主要包括直接借貸、集資、“會”、地下錢莊、基金會等。90年代后半期以來,基金會、地下錢莊、會、典當等非法融資形式被政府依法取締,但民間直接借貸活動由于其靈活性仍在廣大農村地區活躍著。

近年來諸多調查研究顯示,我國農民的信貸需求主要依賴于非正式金融。溫鐵軍[7]對東中西部15個省份的調查發現,民間借貸的發生率高達95%;IFAD的研究報告也指出,中國農民來自非正規金融市場的貸款大約為來自正規金融市場的4倍。農業部農研中心農村定點觀察站的數據顯示,2004年全國農戶戶均借款來源中,來自銀行及信用社的貸款只占26%,而來自私人的借貸則占71%。李子奈[7]通過對3000戶農村家庭的抽樣調查數據分析指出,農戶從正式渠道獲得的借款總額占所有借款總額的27.2%,非正式融資渠道占到所有借款總額的71.8%。近兩年非正規金融在我國農村更是相當活躍。因此,非正規金融在我國新農村建設中正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

2 我國農村金融環境存在的問題

農村金融的發展和新農村經濟的發展是相輔相成的。目前我國農村經濟還處于欠發達狀態,并不是完全由于農村金融的不發達造成的。但是,農村金融良好的發展,可以推動農村經濟的發展[8]。目前,由于我國農村金融環境的不協調、不完善,農村金融的發展受到了極大的限制。

2.1 農村宏觀經濟形勢不容樂觀,農村富余資金外流

農業利潤率一直低于社會平均利潤率,因此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如果對農業不進行一些適當的補貼措施,那么其低利潤率當然將導致農業資金的外流[9]。同時,由于農業得不到良好發展,使得農村金融機構生存的客觀經濟環境不佳,農村金融機構也無法得到發展。另外,商業銀行分支機構出于對利潤的追求必然將農村資金流向城市,郵政儲蓄銀行作為政策性銀行運營資金的主要供給者,在農村吸納的資金也大部分流出農村經濟循環體系外。由于農村資金具有外流的傾向,所以農村金融運行的整體生態環境不容樂觀。由于農村富余資金外流,導致新農村建設缺少資金來源供給。

2.2 法制建設不完善,誠信體系建設滯后

在農村,司法和執法不完善,現存的農村法律規范得不到很好的執行。在這種不完善的狀態下,債權人利益將無法得到有效的法律保護。同時,缺乏誠信則是導致農村金融環境惡化的直接原因[10]。缺乏誠信導致的道德風險因為不可預見和對后續貸款行為的有力影響,對農村金融環境也將造成不利的影響。基于農村存在的這種現象,農村誠信體系建設滯后,農村貸款越加困難。

2.3 農村金融的監管深度不夠,不利于農村金融機構的發展

農業貸款具有的分散性以及農村地下金融的隱蔽性,使金融監管機構的監管難以有效深入,不能很好地引導正規金融機構進行貸款業務并同時打擊那些擾亂金融市場發展的非法民間融資行為。同時由于民間融資手續簡單,在金融需求無法得到滿足時,會加大對非正規金融的需求,同時推動非正規融業務的發展,使得正規金融機構組織在農村金融市場的份額不斷被侵蝕,外部競爭環境較差。

2.4 農村正規金融機構組織內控制度建設不完善

作為農村金融的 “主力軍”和 “生力軍”,農信社由于各方面原因在農村金融市場一直處于壟斷地位,市場競爭少,使得其在管理體制建設、人力資源建設、市場競爭意識等方面比較欠缺,不適應市場經濟環境形式下的管理要求。內控制度的缺失是農村金融機構不能實現主動性、創新性發展的內部原因。這又進一步導致農民和農業中小企業在貸款時處于被動和弱勢狀態,貸款資金得不到完全的滿足。

2.5 農村政府行為干預較為普遍,金融市場的市場化程度較低

目前農村金融活動中普遍存在政府干預的行為。無論是直接的還是間接的干預行為均要占用農信社的信貸資金,造成有限的資金資源沒能全部滿足農民和農村經濟的需求,使得農村金融供需矛盾進一步突出[11]。另一方面,對農信社的商業化改革并沒有杜絕政府對農村金融機構的干預。農信社只是名義上的金融 “合作”組織,在實際經營中,農村信用合作社的公辦性質仍然存在,沒能突出創辦時所欲體現的 “合作”性質,大大惡化了農信社的資產質量。

2.6 沒能提供新農村建設農業保險

農業保險的發展存在一系列問題,主要體現在:一是農業保險的有效需求不足,吸引力不強。我國農業保險基金的主要來源是保戶繳納的保險費,按照農業損失率來制定農業保險費率。有些險種雖然價格相對便宜,但保障范圍窄、期限短,對農戶的吸引力很小。再加上農民收入低、生產規模小、保護意識薄弱等客觀原因,造成我國農業保險的有效需求不足;二是政府對農業保險的支持力度不夠。譬如,我國對經營農業保險機構只免除了征收營業稅,并未給予其他稅收優惠。中央財政對農業保險的補貼方法還沒有出臺,只有部分地區和城市實行地方財政對參加農業保險的農民給予保險補貼政策;三是我國是世界上自然災害最嚴重的國家之一,導致農業保險的風險大,而且我國農業生產組織性不高,通常以家庭生產為單位較為分散,承保、調查、索賠成本較高,而且逆向選擇和道德風險嚴重,使得保險公司經營農業保險的風險大、賠償率高[12]。所以,在沒有政府扶持的情況下,保險公司不愿意提供農業保險服務。

綜上所述,農村金融環境的改善與否,將直接影響農村金融水平的發揮,直接影響農村經濟發展繼而影響新農村建設的進程。

3 優化我國農村金融環境的政策建議

如前所述,我國農村金融環境存在諸多問題以及農村金融環境改善與否對新農村建設會產生直接的影響。因此,針對我國農村宏觀金融發展的實際,筆者提出優化的政策建議。

3.1 加強法制建設,完善農村法制環境

市場經濟是法制經濟。農業作為弱質產業,農村作為落后地區,農民作為弱勢群體,特別需要法律的支持和幫助保護。要建立和完善保障農民以及相關農村經濟體的合法利益,有利于促進農村經濟發展的一系列農村金融法規。同時要加大司法與執法的力度,真正做到有法必依、執法必嚴,加大打擊農村金融犯罪的力度,為營造良好的農村金融生態環境創造一個寬緊適度的法制環境。

3.2 以農村信用社競爭意識提升為突破口,營建競爭性農村金融市場

在現實中,我國鄉鎮、村甚至縣級政府在工作中或多或少都有對農村信用社進行行政干預的潛在意愿,致使信用社的經營行為在一定程度上不能很好地代表廣大農民等農村經濟體的利益。因此優化農村金融生態環境的重要一步就是排除各級政府對農信社的干預,促使農信社成為真正的農村金融市場的主體并按照市場規律經營,從而為農村金融市場增添一個有力的競爭性主體,進而促使其他各類農村金融機構也能主動由行政主導轉變為市場主導,最終建立一個競爭性的農村金融市場。

3.3 加強農村征信體系建設,減少信息不對稱

一個成熟的市場經濟,需要讓交易雙方獲得充分的信息從而進行合理的競爭。信息的不對稱使得市場交易具有不公平性。農村金融市場中的交易行為,一個重要的風險是來源于交易主體,特別是資金需求方的信用安全所引起的違約問題,這可能會導致交易對方的利益在道德風險發生的情況下蒙受損失。因此,中央銀行有必要完善征信體系,以降低金融交易的成本和風險。

3.4 完善內部控制制度建設,提升農村金融機構進行業務創新以及風險控制的能力

農村金融市場缺乏必要的細分,金融服務在一定程度上處于滯后狀態,無法全面滿足農村經濟各方面的金融需求。因此,金融創新成為必需和必然。但是我國農村金融機構在現有制度下,不僅金融產品創新不能盡快實現,而且通過跟進性創新所產生的新金融產品的風險也不能在現有的風險管理機制下得到有效控制。因此農村金融機構應該加大內部控制制度建設力度,尤其在財務會計制度建設、崗位責任制度建設、風險監督與稽核制度建設等方面,應進一步優化農村金融生態環境。

3.5 建立農村民間金融機構存款保險制度,防范基本的金融風險

我國目前雖沒有建立完善的存款保險制度,但實際是一直由國家承擔隱性擔保。比如,當農村信用合作社出現流動性風險時,政府就會通過財政手段為其買單,甚至是在處理非法集資活動中,政府也承擔了存款保險的角色。在金融市場逐步開放,所有制和產權制度日益多元化的背景下,再由國家承擔隱性擔保已不合時宜了。建立存款保險制度具有以下好處:一是保護小儲戶,防止擠兌現象;二是為處置出現嚴重問題、破產或瀕于破產的金融機構提供資金支持;三是可以降低農村民間金融機構的脆弱性,保護公眾信心,最終為建立良好金融環境提供保險制度保障。

3.6 加快農村經濟發展,為農村金融機構的發展提供根本基礎性支撐

農村金融環境的提升從根本上要依靠農村經濟的發展。只有農村經濟得到較快的發展,才能擴大農村資金供給,進一步促進農村資金的需求量,從而增強貨幣創造能力和農村資金的使用效率,最終實現農村經濟體系內資金的穩定、健康、自主、有序地循環流轉,從根本上改善農村金融生態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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