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圣經·詩篇》中幾首詩歌的生態倫理思想

栗仕超

試析《圣經·詩篇》中幾首詩歌的生態倫理思想

栗仕超

《圣經》是西方傳統文化的源頭之一，它所蘊含的大自然是有價值的，人類與自然萬物相互聯系、相互依賴以及上帝、人與自然萬物都是和諧統一的整體等生態倫理思想是非常豐富的，探討這些思想對當代人應對生態危機提供了寶貴的精神支撐。

生態倫理；《圣經詩篇》；大自然；生態危機

作為西方文明與文學的當之無愧的源流之一，《圣經》不論是從宗教信仰方面，還是從文學表達方面，都給歐洲國家以極大地影響。文學世界里的《圣經》題材數不勝舉，在宗教信仰方面更是根深蒂固。但是近幾年來，隨著人類社會經濟的無極限式的增長所帶來的生態危機日益加重，許多西方學者開始反思，作為他們傳統文明源流之一的《圣經》在環境保護、生態倫理道德方面的得失，以爭取找到從根本上解決人類所面臨的全球性生態危機的方法。目前，有關《圣經》所宣揚的“人類中心主義”式的對自然萬物的無情掠奪、征服等方面對后人的影響，許多學者則是見仁見智。主要有：一是《圣經》對自然的“去神圣化”問題。1966年神學家理查德·貝爾在《土地的誤用：一種神學的關懷》一文中探討了所謂基督教對自然的“去神圣化”問題。英國歷史學家阿諾德·湯因比也在《目前環境危機的宗教背景》(1968年)一文中責難猶太——基督教的一神論對自然的“去神圣化”問題。他們都認為是基督教的教義導致了人們對上帝一神論的膜拜，而不是像古希臘神話里所說的那樣，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地方保護神。林恩·懷特于1967年發表于《科學》雜志上的文章直接指出基督教對目前的生態危機負有罪責。二是宗教危機。莫爾特曼認為當代世界的生態危機其實質就是現代社會的宗教危機。有學者認為正是基督教中“人類中心論”的觀念根深蒂固，這就使人們相信上帝所創造的人類是凌駕于大自然中的其他物種之上的，因為人是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創造的，所以人是具有優越性的，是可以凌駕于大自然之上的，這就為近代機械文明自然觀對大自然的無所限制的征服、掠奪與開發奠定了堅實的意識形態基礎。也就是說，首先《圣經》直接導致了人對自然的征服；其次是基督教傳統中，自然是上帝的造物，因而不具有任何神性，所以人對自然的剝削不受道德的約束；最后是歷來的基督教神學關心的是人的救贖，而忽視了自然的價值。

誠然如上所述，當代人類的生態危機或許確實與基督教國家的《圣經》教義所倡導的對自然的征服有關，但是《圣經》中也有一些篇章，體現了一定的生態倫理思想。本文就以《圣經·詩篇》中第8首、第19首、第29首、第104首、第148首為例，試著論述這些詩歌中所蘊含的生態倫理思想。總體來說，《詩篇》中的這五首詩歌在主導思想方面都是熱情贊頌無所不能、創造天地萬物的耶和華上帝的，但是在贊頌的過程中，詩歌同時流露了一些生態倫理方面的思想，具體來說有如下幾個方面：首先大自然的價值問題。首先從上帝與自然的關系問題入手，也就是上帝與他的受造物的關系問題。“莫爾特曼把圣靈看成上帝創造世界的創造性力量，是滲透到被造物之中維持被造物的存在和演化的力量。”[1]也就是說，上帝其實是在被造物之中的，是和被造物融為一體的，即莫爾特曼的著名結論：“上帝在他的創造物中定居，把創造物變成他的家。”[2]如《詩篇》第29首所寫：“耶和華的聲音發在水上/榮耀的神打雷/耶和華打雷在大水之上……”[3]再如第104首所寫：“你以尊榮威嚴為衣服/披上亮光，如披外袍/鋪張穹蒼，如鋪幔子/在水中立樓閣的棟梁/用云彩為車輦/藉著風的翅膀而行/以風為使者/以火焰為仆役……”[3]從詩句中可以看出，上帝是和他的創造物融為一體的，他與他所創造的自然現象“打雷”融為一體，是神通過“打雷”這種自然現象體現了他的存在。“披上亮光，如披外袍”“鋪張穹蒼，如鋪幔子”等這些詩句更是體現了上帝與他所創造的天空，亮光等自然物或自然現象的一種共在關系。如果說上帝是有價值的，那么與上帝共在的自然呢？詩歌中的大海是自然的體現者，自然界中有無數的大小活物都要靠著大海的滋養而存活，“那里有船行走”說明大海不僅滋養了動物、植物的生命，為它們提供了生存的基本條件和維持生命活動的基本物質基礎。也就是說，大自然是有價值的，不僅具有價值，而且是內在價值和外在價值的統一。“所謂自然界的外在價值，是從人和其他生命的角度，自然界對人和其他生命的有用性，即它作為他物的資源、手段或工具的價值。”[4]我們可以發現大海不僅為大小活物提供了基本的生存條件，而且也為人類的生活提供了許多方便。這是大自然的外在價值的表現。“所謂自然界的內在價值，是它自身的生存和發展。”[4]結合《圣經詩篇》中這些詩歌的創作主題，上帝在先造出天地自然環境之后，在第六天創造了人類和自然界中的一切動物植物有生命的無生命的，等等。如上面所說的“上帝在他的創造物中定居，把創造物變成他的家。”那樣，自然界在有人類之前就已經存在了，那么這種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價值，一方面因為上帝在他的被造物中，他的靈通過自然界向人類顯示了無邊的能力，包括驅走地面上的高過山嶺的大水，使地面露了出來、又使地面長滿了各種植物供人類和其他動物食用等等；另一方面是為后來的人類在這個自然界中生存提供了必要的物質基礎。所以，自然界是內在價值與外在價值的統一，它是具有價值的。從倫理學角度講，具有價值的東西是值得尊敬的，所以自然界是值得人們敬畏的。其次是人類和人類以外的動植物和大地的關系問題。首先從人類與動植物的關系入手來試著論述。《詩篇》第8首這樣寫道：“你叫他比天使微小一點/并賜他榮耀/尊貴為冠冕/你派他管理你手所造的/使萬物/就是一切的羊牛、田野的獸、空中的鳥、海里的魚/凡經行海道的，都服在他的腳下。”[3]第104首:“你收回它們的氣/它們就死亡/歸于塵土/你發出你的靈，它們便受造/你使地面更換為新。”[3]由這兩首詩的節選可以看出，在第8首中，上帝派人類替他管理他所創造的萬物，比如一切的牛羊、田野的獸、空中的鳥、海里的魚等等。近幾年來，具有很強的實踐性的“管理派”的生態神學家們傾向于把“管理”定義為“看護地球”，即把關于“管理”的種種神學論點具體化為人對地球的關懷和醫治，也即把它轉化為基督徒的環保行動。“在這段暗示性的隱秘文字中，很清楚，被造物的命運和人類的命運是綁在一起的，無論人類由于參與神圣的救贖而得到什么榮耀，被造物也會得到同樣的榮耀。”[5]所以，可以得出兩個結論：一是人類與人類以外的動植物其實是一種榮辱與共的關系，他們都共同生活在一個大的生態系統之中，他們相互聯系、相互依存。二是動植物和人類一樣，死后也是歸于塵土，就像《圣經·創世紀》中所說的那樣“你必汗流滿面才得糊口，直到你歸了土；因為你是從土而出的。你本是塵土，仍要歸于塵土。”[3]這也就更加肯定了“被造物的命運和人類的命運是綁在一起的”這樣的說法，從同一處來，最后又歸于同一處。正如美國的環境保護主義理論家利奧波德所謂的“土地金字塔”，即“它的底層是土壤，植物層位于土壤之上，昆蟲層在植物之上，馬和嚙齒動物曾在昆蟲之上，如此類推，通過各種不同的動物類別而達到最高層，這個最高層由較大的食肉動物組成”[6]所論述的那樣，人類與植物、動物、微生物等自然界的一切都是共同生存于同一個“大地共同體”中的。最后是上帝與人、自然萬物整體的和諧問題。“從生態學的角度看，追求神與人、自然萬物整體的和諧是《圣經》的主旋律。”[7]也就是說，從生態學的角度看，上帝與他所造的自然萬物是處于一種和諧的整體關系中的，和諧意味著穩定、美麗、健康等。人類與動植物、無機環境等的關系無不包含在這種和諧之中。既然是一種和諧穩定的整體關系，那么即使這個整體中的最微小的一部分遭受破壞，也會影響到這個大整體的整體功能的發揮。正是因為維持了這種穩定、完整的生態系統結構，各種各樣的生命存在才有了可能。《詩篇》第104首這樣寫道：“耶和華使泉源涌在山谷/流在山間/使野地的走獸有水喝/野驢得解其渴/天上的飛鳥在水邊住宿/在樹枝上啼叫/他從閣樓中澆灌山嶺/因他作為的功效，地就豐足/他使草生長，給六畜吃/使菜蔬發長，供給人用……”[3]可以看出，神與人、自然萬物是和諧穩定的整體關系，他們相互聯系，相互依賴，共同構成了物種多樣、層次復雜、結構相對穩定的生態系統。人類只是這個系統中的一個成員，“看護地球”的責任又使得他們對自己所屬的共同體負有直接的道德義務，因而可以說，人類與自然萬物的地位其實是平等的，人類比自然萬物還多出來一個偉大而光榮的義務，那就是維持整個生態系統的完整、穩定和美麗。

通過以上三個方面的論述可以看出，《圣經·詩篇》中所蘊含的生態倫理思想是非常豐富的，從不同方面挖掘會有不同的收獲，尤其是自然界是有價值的思想，人與自然萬物平等互利共同構成和諧穩定的生物圈的思想以及人負有看護地球的義務等等都是非常寶貴的生態倫理思想。當今全球性的生態危機的實質其實是人與自然關系的危機，因而人們應該重新定位人類的傳統文化，挖掘《圣經》所蘊含的生態倫理思想資源為我們所用，重新調整人與自然的關系，為當代人應對生態危機提供精神支撐。

[1]何懷宏.生態倫理——精神資源與哲學基礎[M].保定：河北大學出版社，2002，5(第1版)：178.

[2]Jürgen Moltmann，God in Creation：A New Theology of Creation and The Spirit of God ，Fortress Press，1993，P.96.

[3]中國基督教協會.圣經(和合本)[M].2003：3-581.

[4]錢俊生，余謀昌.生態哲學[M].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2004，7： 277.

[5]Loren Wilkinson (et al) eds. Earthkeeping in The Nineties：Stewardship of Creation，Grand Rapids： Eerdmans，1991, P.299.

[6][美]奧爾多·利奧波德.沙鄉年鑒[M].侯文蕙，譯，吉林人民出版社，1997，12(第1版)：204.

[7]毛麗婭.《圣經》的生態思想[J].基督教研究，20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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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蔡雪嵐)

AnalysisofEcologicalEthicsfromtheBiblePsalm

Li Shichao

The Bible is one of the origins of western traditional culture. There are a lot of valuable thoughts in it , especially the ecological ideas . It thinks that human and nature are mutually dependent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god, man and nature are harmonious and unified. These are precious spiritual heritage to cope with the ecological crisis for us.

thought of ecological ethics；“Biblical psalms”；nature；ecological crisis

栗仕超，在讀碩士，蘭州大學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甘肅·蘭州。研究方向：比較文學。郵政編碼：730000

1672-6758(2011)11-004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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