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化理論視域下的《了不起的蓋茨比》

趙永琴

（山西大同大學外語學院，山西 大同 037009）

異化理論視域下的《了不起的蓋茨比》

趙永琴

（山西大同大學外語學院，山西 大同 037009）

《了不起的蓋茨比》的主人公蓋茨比懷揣著美國夢，試圖通過個人的努力實現(xiàn)事業(yè)和愛情上的成功，但他的夢想最終經歷了由變異到破滅的過程。作者通過蓋茨比的經歷表征了無數(shù)懷有美國夢的青年的共同命運，揭示了美國夢背后所蘊藏的深刻問題。正是資本主義制度下人與其所創(chuàng)造的物之間的異化，以及人和人之間關系的異化造成了蓋茨比的悲劇命運。

《了不起的蓋茨比》；蓋茨比；悲劇命運；異化

美國小說家菲茨杰拉德（Francis Scott Fitzgerald）是迷惘的一代（Lost Generation）的重要代表作家，被譽為“爵士時代”的桂冠詩人。他以巨大的激情、詩意的語言和深刻的思考表達了一戰(zhàn)后美國青年的失落與迷惘。在其代表作《了不起的蓋茨比》（The Great Gatsby）中，菲茨杰拉德以尼克（Nick）為第一視角生動地描繪了主人公蓋茨比的悲慘命運，深刻地揭示了浮華的美國夢背后所隱藏著的嚴重問題。作品在使讀者哀嘆主人公命運的同時，更引發(fā)了讀者深入的思考。

一、夢的開始、變異與破滅——蓋茨比的悲劇歷程

（一）夢的開始 小說的主人公蓋茨比，原名杰姆斯·蓋茨（James Gatz），出生于一個普通農民家庭。貧困的出身讓他從小就飽嘗生活的艱辛，年幼的他不得不靠撈蛤蜊和捉蛙魚為生，上學后又因貧窮受到老師和同學的冷落和鄙視而最終輟學。但蓋茨比和與他同時代的其他身份低微，收入微薄的人一樣，心里都懷揣著美國夢，他們希望通過自己的奮斗能實現(xiàn)地位的提升、財富的增長和愛情的收獲，從而最終改變自己的命運。

所謂的“美國夢”（American Dream）出現(xiàn)于17世紀20年代，當五月花號搭載著一百多名慘遭迫害的英國清教徒來到北美這塊自由的土地時，美國夢就開始在這生根、發(fā)芽并不斷壯大。正如《自由宣言》所表達的“人生而平等、自由”的思想那樣，美國夢告訴人們：不論人的地位、出身和天賦如何，只要通過個人的努力就能在美國這片機會平等的土地上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正是在美國夢的吸引下，大批來自亞洲和歐洲的底層民眾來到了美國，為美國的發(fā)展和建設做出了杰出的貢獻。而眾多美國夢的現(xiàn)實范例，如出身貧寒，但經過個人努力而成為偉大科學家及政治家的富蘭克林，則激勵起更多中下層美國人的成功夢想。

蓋茨比正是許許多多懷揣著美國夢的青年人中的一員。他將名字由蓋茨改為蓋茨比，表征著他想改變自己卑微出身和艱辛生活的渴望。因為 ，“蓋茨比”（Gatsby）與“上帝的兒子”（God’s son）有發(fā)音上的相似性，而成為上帝的兒子就意味著他需要承擔上帝的使命，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從而實現(xiàn)激蕩在內心深處的美國夢。

在蓋茨比看來，美國夢最重要的內容就是事業(yè)的成功。因此，幼年的他就制定了嚴格的“時間表”和“計劃書”。他規(guī)定自己每天都要在固定的時間起床、鍛煉、學習、練習演講及交往禮儀；他要求自己不能浪費時間、不能抽煙酗酒，每周都應該有所儲蓄……幼年的蓋茨比表現(xiàn)了超出常人的見識和克制力，他知道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就必須有堅強的毅力、勤儉的作風、健康的體魄、優(yōu)雅的舉止和豐富的知識。這種見識和毅力為蓋茨比后來事業(yè)上的成功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除了事業(yè)，愛情是蓋茨比美國夢的另一具體內容。蓋茨比黝黑的皮膚和健壯的身材使他深受女性的歡迎，他也很早就和女性有了親密的接觸。但是，身邊的女性越來越使他乏味。年輕的女性太無知，而年老的女性又太滄桑。直到有一天，憂郁而美麗的富家女子——黛西（Daisy）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的愛情夢想就此激發(fā)了出來。短暫的接觸讓雙方迅速墜入愛河，雖然蓋茨比知道自己和黛西在出身上存在著巨大的差距，現(xiàn)在的他也不能給黛西帶來任何保障，但他相信通過自己的努力和彼此堅定的信念總能成就美滿的姻緣。

（二）夢的變異 美國夢強調通過個人的努力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但這個“夢想”的具體含義卻是隨著歷史的推進而不斷演變的。最早，當英國清教徒為逃避迫害而來到這里時，夢想意味著信仰的自由和政治權利的平等；其后，當美國經濟由蕭條逐漸走向繁榮時，夢想的具體含義就變異為財富的增加和地位的提升。在這個變異的過程中，道德要求和政治訴求漸漸降低，而個人私利和虛榮漸漸抬頭。小說主人公蓋茨比夢想的演變正表征了這一過程。

青年時代的蓋茨比雖然追求成功，但其名利思想還不是出于中心地位。然而，愛情的夭折徹底改變了他的思想和觀念。黛西與蓋茨比相愛了，但她并沒有蓋茨比想象的那般忠貞，她時常都會和不同的年輕男人約會，社交是她生活中的重要內容。與純粹精神的愛情相比，她更需要“實實在在的”物質和金錢。因此，在蓋茨比參加一戰(zhàn)的過程中，黛西嫁給了家庭優(yōu)裕、生活富足的湯姆（Tom Buchanan）。愛情的失敗深深打擊了對愛情充滿憧憬的蓋茨比，他認為，是金錢的缺乏導致了他無法得到心愛的黛西，他需要努力贏得財富，從而找回失去的愛情。

由此，蓋茨比的夢想開始了變異，原本對成功的追求變異成了單純的對錢財?shù)挠緦儩崘矍榈淖非笠沧儺惓闪送ㄟ^金錢來購買愛情的渴望。于是，蓋茨比開始了不顧法律限制的發(fā)家史。當時，美國政府為了維護社會的穩(wěn)定而下達了禁酒令，但禁酒令的下達非但沒有帶來預期的效果，更使得不法者從中獲取了巨大的利益。蓋茨比正利用了這個機會，地下交易私酒，獲取了巨額暴利，從而躋身上流社會。成功后的蓋茨比，以藥店老板的頭銜來掩蓋自己不光彩的發(fā)家史，以所謂的牛津畢業(yè)生來增加自己的分量，但無論怎么樣，與黛西愛情的失敗都是他心中永遠揮之不去的陰影。財富的積累和身份的提升使得蓋茨比覺得有可能重新找回失去的愛，于是他在黛西居住地的附近買了一所豪宅，在那里他每周都舉行豪華的晚宴；在那里“男男女女像飛蛾一般在笑語、香檳和繁星中來來往往”……通過這種揮霍的方式，蓋茨比想顯示自己的財富，引起黛西的注意，找回失去的愛情。

（三）夢的破滅 經過種種努力，蓋茨比終于通過鄰居尼克——黛西的遠房表哥和黛西取得了聯(lián)系。見到舊情人的黛西內心蠢蠢欲動，因為和蓋茨比的日子確實留下了美好的回憶。當看到先前的戀人站在面前時，他已經不是當時那個身份卑微、生活貧困，不能給她安全感和物質保障的窮小子了，他一躍成為了身份顯赫，家財萬貫的上流人。

舊情的復燃使兩人很快越走越近。為了減少他人的注意，蓋茨比辭去了家里的用人，平日熱鬧非凡的聚會也漸漸冷清了下來。在一次與尼克、蓋茨比的聚餐中，黛西更是直接流露和表達了對蓋茨比的愛意。事態(tài)的發(fā)展讓黛西的丈夫湯姆有了察覺，于是在紐約的一家旅館里，故事發(fā)展到了一個高潮，蓋茨比要讓黛西表示自己從未愛過湯姆，而湯姆揭穿了蓋茨比不光彩的發(fā)跡史，從而讓猶豫中的黛西最終放棄了蓋茨比。因為蓋茨比非法的取財手段讓尋求金錢和穩(wěn)定生活的黛西有了不安全感，在穩(wěn)固的貴族世家和搖晃中的新興資本家之間，黛西選擇了前者。盡管如此，蓋茨比對黛西的妄想并沒有熄滅。為了表示對妻子的信任，湯姆允許蓋茨比和黛西共同開車回家。路上，心神未定的黛西開著車發(fā)生了意外，她無意間撞死了湯姆的情婦——梅特爾（MyrtleWilson）。為了表達對黛西的愛，蓋茨比主動承擔了不屬于他的責任，這一承擔最終引來了殺生之禍，在黛西和湯姆的預謀和挑撥下，不明真相的威爾遜（George B.Wilson）——梅特爾的丈夫，殺死了蓋茨比。蓋茨比死了，但黛西和湯姆卻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似的，繼續(xù)過著先前無憂無慮的生活；蓋茨比死了，原先在宴會中頻繁往來的賓客都沒有了蹤影，只有得知消息的父親和尼克出現(xiàn)在了葬禮的現(xiàn)場……蓋茨比的夢最終破滅!

二、異化的夢——蓋茨比悲劇命運的原因

從夢的開始，到夢的變異，最后到夢的結束，菲茨杰拉德以詩一般的語言和激情描述了蓋茨比的悲劇。在這個過程中，正是異化了的美國夢造成了蓋茨比的悲劇，而蓋茨比只是無數(shù)懷揣著美國夢，希望通過自己的奮斗改變命運的無數(shù)美國青年人的一個縮影。因此，菲茨杰拉德通過對蓋茨比命運的反思，從根本上批判了異化的美國夢。

異化這一概念有著悠久的歷史，最早可追溯到柏拉圖的理念論，后經黑格爾的發(fā)展，最終在馬克思的思想體系中成為了一個重要的批判性概念。回顧思想史可以看出，異化的基本含義是“事物以其相反或者敵對的方式出現(xiàn)”。就夢的異化而言，夢本來應該是美好的，它應當給人以動力和創(chuàng)造力，但異化的夢卻成了可怕的，破壞性的力量。根據馬克思的勞動異化理論，我們可以找出造成蓋茨比美國夢異化的兩個原因：

第一，人與人所創(chuàng)造的物之間的異化。人發(fā)明制造各種工具和物品是為了人們的生產和生活服務的，但人與物的關系卻發(fā)生了顛倒和異化，物統(tǒng)治了人，人成了物的工具。在小說中，金錢本來是為了人們方便交易和物品的流通而發(fā)明的特殊等價物，但卻成為了奴役、束縛人的“利維坦”，我們可以看到小說的主人公在金錢的誘惑下，逐漸扭曲了人性、變異了夢想，最終導致了悲劇。因為金錢黛西放棄了蓋茨比，掩埋了內心深處真實的渴望；因為金錢蓋茲比淪落為唯利是圖的不法商人，忘卻了自己夢想的真實內涵；因為金錢，那些希望能從他身上得到現(xiàn)時和潛在利益的朋友，對蓋茨比卑躬屈膝、阿諛諂媚；因為金錢，背叛的黛西希望重新回到躋身上流社會的蓋茨比身邊；因為金錢，黛西放棄了重回蓋茨比身邊的想法，重新和湯姆過著“實實在在”的生活。

第二，人與人之間關系的異化。人與人之間本來有著天然的血親關系、穩(wěn)固的友情關系和純潔的愛情關系，但現(xiàn)在這些關系都成了隨時可以產生，也隨時可以毀滅的虛幻的假象。在小說中，蓋茨比的父親是位普通的農夫，兩者有著自然的血親關系，但由于貧困的家境和地位的身份使蓋茨比飽嘗艱辛，備受鄙視。因此，“他的想象力根本從來沒有真正承認他們是自己父親”；在他柏拉圖式的理念世界里，他是上帝的兒子；在向他人介紹自己的身世時，他稱自己的父親是位身份顯貴的人；最終父親通過報紙才得知了蓋茨比被槍殺的消息，可見在躋身上流社會后，蓋茨比對父親也是漠不關心的。在小說中，蓋茨比和每周都來參加他所舉辦的豪華宴會的男男女女也并不存在著穩(wěn)固的關系，大家只是為了能在這里得到免費的休閑而來，在外人看來他只是一名慷慨的“郊外飯店的老板”，當這位“老板”悲劇地結束了生命，再不能為他們提供免費的享受時，這些所謂的朋友便再也不出現(xiàn)了。在小說中，無論是黛西與湯姆的感情，還是黛西與蓋茨比的感情也都是臨時且脆弱的，黛西因為能得到更多的物質保障而與湯姆結婚，并忍受著他的出軌行為，而自私的她最后利用了蓋茨比對她的愛，逃脫了責任，導致了蓋茨比的悲劇。

[1]F.Scott Fitzgerald，The GreatGatsby，edited by Michael Nowlin，NY：Broadview Press，2007.

[2]Milton R.Stern，The Golden Moment：The Novels of F.Scott Fitzgerald，Champaign：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1970.

[3]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

〔編輯 郭劍卿〕

The Great Gatsb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lienation Theory

ZHAO Yong-qi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ShanxiDatong University，Datong Shanxi，037009）

With American dreams，Gatsby，the hero in'The GreatGatsby'，attempted to achieve successwith his own effort，while his dreams became distorted before being strangled.The author，via Gatsby's experience，revealed the common fate of countless American youths with the same dreams，exposing the underlying problems hidden behind those American Dreams.It was the alienation between people and things created by those people in capitalism，and the alienation between people and people that resulted in Gatsby's tragedy.

'The GreatGatsby'；Gatsby；tragic fate；alienation

Z106.4

A

1674-0882（2011）06-0059-03

2011-10-23

趙永琴（1978-），女，河北定州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

·語言文字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