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標來臺發紅包,預計金額五億元;陳光標的態度及人生哲學,臺灣媒體稱“引發爭議”。
我問陳光標,儒家道統講究“為善不欲人知”,他為何非如此高調不可呢?他說了一段小紅心的故事。陳光標生于1968年,文革沒結束,中國到處鬧饑荒;他上頭的哥哥、姐姐全給活活餓死。十歲前每天只吃兩餐,時時刻刻處于饑餓狀態;年年盼的就是過春節,媽媽買塊不過兩個手機大的肉,先榨出油,炒菜,再全家搶空肉渣。
不到十歲,他家已無錢供他上學,于是暑假拿了根扁擔,挑著兩大桶水,至今仍是小個子的他,走兩公里路,到城里賣干凈的水,換點賞錢。挑了一個暑假,換了四塊人民幣,高興地繳了學費一塊八毛,回家活蹦亂跳。媽媽卻和他說,隔壁的孩子正哭著,因為沒錢繳費上學,陳光標二話不說拿了一塊七毛,給了鄰家同學,因為全家只剩一毛,湊足了,也可上學了。第二天到了學校,老師表揚他,給他貼了一個小紅心,模樣很像此次他“高調來臺”的大紅心標章,但比率小了十分之一;陳光標一會兒用口水,一會兒怕不夠黏還用鼻涕把小紅心貼臉上,開心地在每間教室、又回村子里四處“招搖”他的善舉小紅心。陳光標說愛心有感染力,從此許多同學都學著自食其力并有余額時幫助別人。陳光標的媽媽也表揚他,這位偉大的母親沒教他家貧如洗應攢錢留下來,反而鼓勵兒子,稱許他做了對的事。
陳光標自此養成行善必為人知的作風,而且給自己訂了一個目標,他希望死后墓志銘上能刻著“中國第一好人”,世代子孫以他為榮。事實上我見他那天,他給了我一張名片,片子上不是一堆官銜或董事長職銜,全是善事排行榜。他遺憾地跟我說,人生名片還少了一樣,“中國第一善人”。“善人”是自己說的嗎?何必要那么多行善獎杯展示呢?陳光標說做善事善行有時不免疲憊,但一看到滿屋獎杯,那個小紅心的他,童年時的雀躍就回來了,忘了累。
他身上無名牌,有一中國制奧迪供下雨下雪天行車,平日騎自行車上班,還會單腳特技行車表演。他愛搞怪,有時裝警衛站門口,迎接員工,認出老板的和他握手,沒認出的,就心里暗笑。他自稱從小調皮愛搞怪,只是他的“創意”不是放在舞臺變成LadyGaga,他把一些不尋常的行為拿來行善,于是引發所謂的“爭議”。
有人懷疑他有其他目的,那太小看陳光標。從2004年起,他捐款南亞大海嘯、海地大地震、巴基斯坦洪災等。妻子不留戀珠寶,兩個寶貝兒子還曾被他帶到新疆阿爾泰零下45℃之地行善,凍得哭出來。巴菲特與比爾·蓋茨到中國勸善,捐出總財產的50%,陳光標目睹一堆首富們紛紛走避,覺得可恥,自己寫信給巴菲特,加碼捐100%,“裸捐”。當然,他不會忘了與巴菲特等人拍照,放在自己的行善獎杯館。
理個小平頭,行徑很特別,高調從來不是罪名,也不是反道德。若比起我識與不識的若干臺灣——對不起也是——暴發戶,馬桶裝金,太太提鉑金包,天天比誰的數克拉鉆石戒指大……,我比較喜歡純真高調的陳光標。
陳光標確實高調,而高調竟然是支撐慈善的精神動力——靠自我獎勵,靠自我的心理補償機制支撐自己走下去。高調與否無所謂,真金白銀的慈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