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浮華的潮汐全部散去,我終于可以用一整個海洋的平靜來思念你。”
夏天涼坐在教室的后排偷偷翻著雜志,當看到上面那句話時,手停止了翻頁的動作,目不轉睛地看著這28個字,一遍又一遍,看入了靈魂深處,仿若為自己量身定做般的。
此時此刻,講臺上的老師停止了講課,下面的同學們停止了做筆記的動作,窗外的小鳥也被點了穴,萬事萬物都被定格了。而田然恍若隔世的臉孔若隱若現地出現在夏天涼的眼前。少年拍著女孩兒的頭,一臉鄙夷地說:“喂,夏天涼,你昨天晚上到底有沒有背書啊?就一個自然段,你結巴這么多次像話嗎?”
是的,那時候的田然是英語課代表,要檢查同學的背書情況。夏天涼對天發誓,昨晚她真的背書一直到很晚,確定自己已經把那些單詞一個個刻在了腦海里才上床睡的覺,一直到第二天,自己還是一遍遍地在重復著。可現在她鼓起所有的勇氣站在了田然的面前,腦海里卻是一片空白。那些單詞像是亂了套的螞蟻,左右亂竄,順序混亂。
夏天涼低著頭,臉漲得通紅,半天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她覺得,這一天這一刻是自己最難堪的時候,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恨不得時間可以倒流,一切重來,那么她便不會冒險,像個英勇的戰士般無畏地站在那個少年的面前。
“夏天涼,你別緊張,我又不是宋老師。”田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逆著光站著,夏天涼恍惚了視線,這個少年,便是自己15歲的整個世界。
學校發校服的那天,班主任站在講臺上說:“同學們,一個月后我們學校將舉行秋季運動會,大家要踴躍報名哦。”
田然身兼多職,作為宣傳委員的他報了一個男子1500米,夏天涼坐在位置上忐忑不安,心里隱隱地覺得自己也該報名,這樣就多了一次接觸的機會不是嗎?她佯裝泰然地在那張表格女子400米的位置上填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抬起頭,用余光掃過田然的位置,幸好,他沒有看到。
那套校服被大家公認為是全世界最丑的衣服,可學校卻有著變態的規定,每個星期一升國旗的時候都必須穿上。夏天涼故意站在第二排,越過一豎排的距離去打量男生隊里站在第一個的田然,果然,只有他,穿什么都好看,可以把那件純白色的校服穿出耀眼的顏色,讓人舍不得把目光移開。
隨著秋季運動會一天天地逼近,夏天涼和田然的關系開始一點點熟絡起來,田然會像個大人似的告訴她,“夏天涼,其實你的耐力很不錯的,你一開始別沖太快,但得跟上大部分人的速度,保持體力,把力氣用在最后半圈的沖刺上。”
“嗯嗯。”夏天涼小雞啄米般地點著頭,聲音里都跳躍著愉悅的分子,“是啊,我也這么覺得,一開始沖太快,后面根本沒有力氣跑下去了呢。”
天漸漸暗了下去,操場上十來個人都在練習著長跑,十二圈,結束了今天的任務。夏天涼去洗了把臉,頭發凌亂地在晚風中飄曳著,她隨手從地上撿起外套,朝著操場對面走去。
遠遠的,她看見田然跨上了她的單車,圍著操場騎了起來,她一時心急,大喊道:“田然,把我單車還給我。”
田然蹬著單車慢慢地站了起來,白色的校服里灌滿了夜風,鼓鼓地響起,少年邊騎邊給夏天涼甩白眼,“夏天涼,你可不可以別這么小氣,騎一下你單車會死呀?”
“當然會。”夏天涼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田然半圈后把單車扔在了操場的一角,快速地逃離了現場。夏天涼氣喘吁吁地扶起自己的單車,臉上泛起一朵紅暈,她用手做成喇叭狀對著遠處的田然大喊:“田然……”
一聲聲的回音,田然應了聲,“干嗎?”
夏天涼愣住了。夜風有點兒涼,“我喜歡你”這樣的話終究是說不出口的。或許,不說出來才是最好的結果,這種埋在心底的喜歡一旦說破,可能會失去所有,大概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到底有什么事?”田然的聲音在夜晚的校園里顯得格外的空曠,夏天涼回了句,“沒什么。”在這一個充滿神秘的夜空里,夏天涼前所未有地開始難過,眼淚滑過臉頰,她很難想象,以后的哪一天,如果這個少年不在自己身邊了,自己會怎么樣?
這個叫做田然的少年,和夏天涼做了三年的同學,直至畢業,分道揚鑣。那個時候,有人統計說,人的平均壽命可達到75歲,那么田然,你生命的七十五分之三將是有我參與的,而我生命的九分之一都是喜歡著你的。
回憶被拉了回來,夏天涼坐在教室里淚流滿面,老師繼續站在講臺上講課,同學們也在認真地聽著,只有她的同桌發現了異常,那個女孩子問:“夏天涼,你怎么了?”
“啊?”夏天涼語塞,半天才瞎掰了個很爛的借口,“我有點兒想家了。”
“是嗎?”同桌反問的時候,夏天涼拼命地點頭,心里卻忍不住開始春暖花開——田然,雖然你不曾知道過我喜歡你,但我愿意唱給你整個世界。
#1050833;編輯:付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