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辰五年的蔣介石硯盒

著名文化學者、收藏家劉鴻伏先生以藏硯聞名海內，其所藏一方“潤之硯”經考證是毛澤東同志早年在江西蘇區使用過的歙硯，曾引起藏界轟動。

日前，筆者陪友人到劉府參觀，臨別前劉鴻伏先生拿出一個小包袱，道：“小曹，給你開開眼界，看個寶物。”綢布掀開，現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木盒，髹黑漆，白粉填字，乃民國早期常見之物，但讀完上面的款識，著實嚇人一跳?？钭R共兩行，上面一行三個蠶頭雁尾的隸書“翰墨林”，下面一行令人心動：“時丙辰五年介石草堂作”。歷史上字號“介石”的不少，據此斷定此“介石”是誰，似乎武斷了一點，但緊接其后的陽文印章“蔣志清”三字，明白無誤地告訴我：這是1916年蔣介石用過的硯盒。不過令人遺憾的是，硯盒內硯石已經遺失，從盒內的凹陷痕跡看，是民國時常用的普通石硯。

如今的人們都知道蔣介石，卻多半不知道“蔣志清”是何許人也。蔣介石（1887.10.31—1975.4.5），譜名“周泰”，幼年曾用名“瑞元”。 1903年16歲到寧波上學時取學名“志清”，遂有“蔣志清”一名。其字“介石”是1912年留學日本時于自創雜志《軍聲》中使用的筆名，后成為字。至于天下人皆知的“中正”，是蔣介石使用此硯后的1917年至1918年之間所取。蔣的名“中正”和字“介石”，典出《周易》：“（豫卦）六二，介于石，不終日，貞吉?！断蟆吩唬骸唤K日貞吉’，以中正也”。蔣介石成名后一直用名“中正”和字“介石”，故早年的學名“蔣志清”逐漸為人淡忘。也正因此，劉鴻伏先生可以輕松地將此盒收入囊中。

也許有人會問， 大名鼎鼎的蔣介石怎么會用如此普通的硯臺呢？其實結合蔣介石的個性和他在1916年的背景來看完全可以理解。1916年對蔣介石來說是喜憂參半的一年。5月，他的恩人陳其美遇刺身亡；8月蔣介石奉孫中山之命到山東任討袁軍參謀長，到任僅13天就被迫離職，回到上海；10月，蔣緯國出生。蔣介石非常注意克己修身，一生堅持用毛筆寫日記，1916年的他還處于不得志的階段，自然無法也不會享用高檔文房用品，一方石硯，一管舊筆，筆陣破千軍，足矣！

迄今為止，筆者沒有看到過蔣介石的隸書，但蔣介石的楷書以歐陽詢為宗，在南岳和長沙天心閣都有其歐體楷書的題字，現在臺灣很多地方的匾額（如臺北故宮博物院）都是以歐體書寫，和蔣介石的推崇不無關系。此墨盒雖為行楷，但“丙辰”、“五”、“石”等字卻明顯出自歐體，應當是受蔣介石童子功的影響。

對于蔣介石的一生，現在學界的評價在回歸理性，學者楊天石（《蔣介石日記》研究專家）對蔣介石的功過曾有客觀評價，并肯定了他的兩大功勞：其一為領導北伐。1926—1928兩年的時間消滅了三個軍閥集團，初步統一了中國，結束了袁世凱上臺以后16年北洋軍閥的統治；其二，領導國民黨和國民政府進行抗戰堅持到底，挽救了近代中國最嚴重的一次亡國危機。

“機會總是垂青那些有準備的人”， “硯貴有銘”，劉鴻伏先生以藏硯和研究硯文化為己任，多年來孜孜不倦，樂此不疲，在他小小的“百硯齋”能同時收藏毛澤東和蔣介石的硯及硯盒，套用一句時髦的話來說，真的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