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人言,鳥有鳥語,這一點不假。
盛夏的清晨,我躺在軟綿綿的床上享受著從紗窗外漫進(jìn)的涼氣,心神漫游在山鄉(xiāng)溫馨清涼的山巒地頭,報曉的雄雞卻將我從酣夢中叫醒。我披上襯衫走向陽臺,只聽見房前的幾棵樹上窸窸窣窣,接著就是細(xì)微的“嘰嘰”“咕咕”聲。我想,那一定是住在這樹上的鳥兒們醒了。接著便是鳥翅的拍打聲,不一會兒,有好幾只鳥撲騰撲騰地從樹上飛走了。我想:這樣早就忙著出去覓食了?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的猜想完全錯了。
老家的左側(cè)百米外有一座綠島,四圍是莊稼地,山丘上全是濃密的樹木,蔥蘢一片,很像被莊稼地包圍著的一個神奇的綠色島嶼。在朝陽照耀到這座小島半小時前后,這里總要舉行一場鳥兒們盛大的音樂演唱會。
晴朗的天氣給了我一個絕好的機(jī)會——免費欣賞一場非同尋常的音樂演唱會。我是不懂鳥語的,不過這沒有關(guān)系,我會通過它們的唱腔,用我豐富的情感和想象來領(lǐng)會鳥兒們的演唱。我無法知道它們的組織者是誰,也聽不出它們設(shè)計的串詞,但我分明感到,它們唱出了它們的自由、幸福和情感。它們不受內(nèi)容的限制,不受形式的限制,不受空間的限制。它們都是自由自在的歌王。
“誰?誰?”這是一只大鳥的聲音,嗓門大,聲音洪亮。它是不是演唱會的主持呢?“釘——子”,這是另一只鳥的叫聲。這“釘”字就像是珠子從鳥嘴里蹦出來一般,“子”字呢,就像珠子跌碎以后,那些碎末在玻璃上滑動而發(fā)出音質(zhì)不同的“吱吱”組合音。我想,這一定是演唱前的熱身。
果真如此,后面就是正式演唱了。
鳥兒們的這場演唱會的內(nèi)容和形式非常豐富,但都是在以各自獨有的形式表達(dá)著自己的思想情感。
很多鳥的演唱以愛情為主題(它們也知道愛情是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你——幾歲?”這是第一只正式出場演出的鳥兒。它先用高音將“你”字唱出,延長兩拍,然后再用一拍呼出“幾歲”。它好像在急切而直白地打探對方的芳齡。那一定是一只成熟的單身鳥。有一只鳥好像正熱戀著一只叫“黃花”的鳥,所以它一清早就不停地反復(fù)呼喚著:“黃花——姐,黃花——姐……”它叫得那么自信,那么真誠。我堅信“黃花”聽到這甜蜜的叫聲后一定會感動無比。它們的婚禮也就指日可待了。
還有一些鳥兒,它們通過演唱來炫耀自己的身份和追求。有一位演唱者的歌詞很簡單,但它總是自豪地反復(fù)著“國際——飛,國際——飛……”它把國際的“際”字拖得老長,好像在強(qiáng)調(diào)“我不是國內(nèi)”的。
鳥兒也會對歌。我聽到有一只鳥先用祈使語氣高聲唱道:“講話。”過了四五秒鐘之后,另一只鳥也用祈使語氣低聲慢語地對答:“止。”有時候它們性急起來,一只鳥剛一唱道“講話”,后一只鳥馬上應(yīng)和道“止”,這樣快速地應(yīng)和五六個回合。聽到這樣的鳥語應(yīng)答,就很容易聯(lián)想到,這一定是一對夫妻鳥:雌鳥在孵卵,雄鳥卻耐不住寂寞,要與雌鳥說說話,而雌鳥正集中精力孵卵,哪有這閑工夫,只好低聲慢語地提醒丈夫“止”。一旦丈夫不聽勸告,妻子也就只好急切反復(fù)地提醒丈夫:止,止,止……
太陽升高了,鳥兒們的演唱會就要結(jié)束了,它們將開始新的活動:覓食。而我的耳邊仍然回響著它們美妙的歌聲,那情味仍然浸漫在我的心頭。我不是鳥類學(xué)家,但我經(jīng)常用心聆聽鳥的叫聲,然后用我的知識和情感來領(lǐng)會鳥叫聲的含義以及特點,從而感受其中無盡的樂趣。
(作者系湖北恩施市小渡船中學(xué)教師)
賞讀借鑒:
讀這篇散文,首光感到的是作者在樸實細(xì)致的描述中表現(xiàn)出的濃郁情懷。鳥叫聲對我們而言并不陌生,而清晨的鳥叫聲有時更讓人覺得擾人清夢。而在作者眼里,那一聲聲的鳥叫聲卻能讓自己“免費欣賞一場非同尋常的音樂演唱會”,由此我們感受到作者對鳥兒、對自然的熱愛之情。在寫法上,多用擬人手法,細(xì)致入微地描寫出每一種鳥叫聲的特殊含義。這種寫法不單是一種修辭手法的運用,而且表達(dá)了在作者的心目中,鳥兒是像人類一樣有感情、有思考、有靈性的好朋友。
(薦評/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