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電真快樂

從來沒有在萬籟俱寂的黑夜走入過自己的內心。而今天，我關上燈把自己置身于這方伸手不見五指的寂靜空間，與心靈低語，與靈魂對話，女兒的聲音又一次映上心頭———媽媽，沒電真快樂……

剛才的一幕仿佛又在眼前閃現：對于學習成績優異的女兒來講，那是一個極其簡單的造句，即用“快樂”說一句話。但是當女兒的答案呈現在眼前時，我驚呆了，作業本上工工整整地寫著這樣醒目的五個字：沒電真快樂。

那一刻，我的心幾乎在抽搐，“為什么？為什么一向令我驕傲的女兒竟然寫出這樣的句子？”怒火在胸口升騰，當我正想厲聲訓斥女兒一番時，那雙驚恐的小眼睛直盯盯地看著我。

不由得，我把語調刻意壓低了一些：“乖乖，沒電了怎么會快樂呢？”或許這聲音還夾雜著一絲不可抗的冷漠，女兒戰戰兢兢地囁嚅了半天，不知如何開口。

“說吧，孩子，媽媽想聽聽你的心里話！”我不禁俯下身子，捧起了女兒滿面淚光的小臉。

終于，女兒抽泣著開口了：“媽媽，沒電真快樂！因為停電的時候，我就不用再寫小山般的作業，不需要再去苦苦地彈鋼琴、練書法、背古詩，我可以一個人靜靜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抱著心愛的芭比娃娃一同看窗外的月亮，一同數天空的星星……”

聽著聽著，淚珠從我的臉頰上滾滾而落，那是慚愧的淚，那是自責的淚，那是感動的淚，那是憐愛的淚，連我自己也無法分辨其中的味道……

無辜而又可憐的女兒啊，面對“望女成鳳”的媽媽，面對狹小壓抑的空間，難怪你會有如此之“想”。但我堅信，這是你心靈深處最真實的聲音，或許這聲音來得太遲了，直到今天才讓媽媽警醒。“女兒，還你快樂，還你自由，還你幸福，媽媽現在就開始行動！”我在心底一次次告誡自己。

思緒的漣漪還在蕩漾，但夜已經很深了，該是華燈綻放的時刻了。轉身，我打開了室內所有的燈，剎那間一片敞亮，明得耀眼，我的心也隨之釋然。這姍姍來遲的光亮啊，一直會彌漫到我和女兒的心底……

編輯 吳忞忞mwumin@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