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溫家寶總理在看望著名科學家錢學森老先生時,錢老曾發出著名的“錢學森之間”:為什么我們的學校總是培養不出杰出的人才?
據悉,溫總理曾為此認真求解,聘請了國內著名的大學校長和教育專家討論,但得到的結果并不令人滿意……如今錢老走了,“錢學森之問”依然是中國大學教育不得不面對的痛。
猶太人說:“寧可變賣所有的東西,也要把女兒嫁給學者。”猶太人又說:“假如父親與教師兩人同時坐牢而又只能保釋一個人出來的話,做孩子的應先保釋教師。”
正因為有對教育如此的觀念,才造就了猶太人的聰明和富有。而我們,也曾有過尊師重道的傳統,卻沒有得到良好的傳承,“上大學是一個賠本的買賣”、讀書無用論、“后悔上大學”之類的怪論,在這個時代此起彼伏、“畢業就失業”是尷尬的現實與大學收費過高的鮮明對比,讓我們不得不審視我們的教育制度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象牙塔越來越富麗堂皇的同時,內部的積弊也越來越多,到了該批判的時候了,到了該大修的時候了!
《北大批判》是針對中國教育積弊的力作,也是作者薛涌多年來從事教育工作的經驗,他詳細分析了西方大學教育的種種先進的理念與實踐,從而對比分析出中國高等教育的種種缺失,力圖為改正中國高等教育的弊端獻計獻策,提升中國高等教育的競爭力。
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薛涌對中國高等教育的批判選擇從北大“開刀”,是有深刻用意的。北大被公認為中國的最高學府,它是中國“新文化運動”與“五四運動”等運動的發祥地,也是多種政治思潮和社會理想在中國的最早傳播地,有“中國政治晴雨表”之稱,享有極高的聲譽和重要的地位。所以把北大看成中國的大學之首,對它的批判也就是對中國高等教育的批判。
首先是批判國人對大學理解上的錯誤。有人曾經對薛涌“言必稱外國”很反感,但在對待大學的問題上,我們必須以外國為標準,因為大學是在1200年前后的歐洲誕生的。這是當時歐洲的神學和法學傳統匯流的結果,所以討論大學問題必須放在西方社會自治的傳統中才能理解。
什么是大學的核心?在薛涌看來,“最重要的就是disputation(論辯)”。這種“論辯”,并不一定是公開的口頭辯論,而更多的是在心靈中默然進行的是非辨析,是一種永無止境的精神努力。從大學誕生以來的八百多年中,“論辯”作為大學核心的精神從來沒有喪失過。再看看我們現在的大學,“教授沒精打采地講著滿堂灌的大課,下課后就無影無蹤。學校高樓林立,卻缺乏辯論切磋的風氣,大部分課程都有給定的答案。就業的壓力使學生和家長們最熱衷什么是‘熱門’,盤算著什么‘有用’,大學的傳統,在我們這里似乎早已經失傳了。”如此現實的、功利的甚至有些市儈的為學之道,怎么能培養出杰出的人才?
其次是批判大學教育在方向上的偏差。大學尤其是如北大這樣的高等學府,應該培養時代的精英,“精英首先意味著對世界一些核心的抽象問題的關注和承擔,如人生的意義和使命是什么?我們的價值觀念是什么?人類的境況是什么力量塑造的?人類應該向何處去?等等。”
在美國的一流大學中,“歷史、文學、社會科學、經濟學(不是經管)、心理學等,是最主流的專業。只有在賓西法尼亞和康奈爾,商學和市場營銷才比較有人氣。應該說,美國大學的主流還是認識自己、認識社會、分析生活的文本。與此相對,北大最熱的專業則在光華管理學院這種地方。”由此,薛涌先生不禁感嘆道:“這個學院號稱是‘擁有中國最具發展潛質的本科學生’。難道這些把大好青春花在什么是市場營銷上的真是‘最有潛質的本科生’嗎?如果精英都成了推銷員,未來誰來領導我們的社會、我們的文化?”
最后是批判大學教育關鍵細節的缺失。在薛涌看來,讀和寫是一個人成功的關鍵,“這方面不行的人很難在學術上有良好的發展”。《北大批判》一書中所舉的一位留美中國學生與美國導師發生沖突,差點被開除。原因就是寫作能力太差,交上來的東西要導師(也是世界頂尖的科學家)一行一行地改。這個例子,以及作者北大四年,除了畢業論文和少的可冷的評論之外,幾乎沒有寫作機會的事實,都可以說明,如今的我們大學對一些影響個人成敗的基本功的忽視程度,如此培養出來的學生全像是“一個車床制造的標準化配件”。
《北大批判》像打開了一扇窗戶,讓我們看到了外國象牙塔是什么樣子;猶如一面鏡子,照出了我們象牙塔里的諸多弊病;同時也像一把鑰匙,打開了真正的象牙塔之門,讓我們了解到大學的淵源和大學存在的核心。“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為什么薛涌的筆下總是飽含批判,是因為他希望我們有一流的大學,培養一流的人才,進而成為一流的大國,也是希望“錢學森之間”不再存在。
(張言 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