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在時間的邊緣
2011-04-12 00:00:00林煒基
中學生博覽 2011年13期
在南方這座溫柔的海濱城市中，三月的陽光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欣喜。一夜之間木棉樹的枝頭爬滿了如火般的花簇，在陽光的照射下喚醒著春天的詩意。
我坐在教室里轉頭望向窗外車水馬龍的公路以及學校周圍燈火通明的寫字樓。這個城市總是以不眠的姿態向著更高更遠的方向飛馳，無論時間過去多久，記憶衰敗多久，都有不斷刷新的時刻提醒著你別讓時間落下。一如我們，還有我們的人生。
晨說，我邊走邊丟下的記憶，掉落在時間的邊緣，再也無法拾起。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腳步變得匆忙。手握著筆桿好久好久，直到掌心冒出汗才停下筆在褲子上來回摩擦，眼睛依舊角度不變地盯著書上的繁雜公式。班主任站在講臺上不緊不慢稍帶嚴肅地對我們說：“過了這一年，等高三的哥哥姐姐一畢業，你們就是準高三的學生了……”全班一片噓唏不已。
于是習慣了每天６點起床做操，習慣了用做題的方式充實自己的生活，習慣了書桌上日益增加的試卷，也習慣了好久不寫文章的生活。食堂的飯菜還是那么難吃，讓人提不起任何精神。有時猛虎下山般沖進食堂，有時和同學走十分鐘的路程去恩波路吃面，有時一連吃一個多月的盒飯，吃到胃疼。
在時間就是金錢、就是分數的時代，似乎除了學習再也沒有什么理由能讓我們如此把時間撲在一件事上，并且為之充滿熱情。每天都很忙，簡單反復的生活如同苦澀的熱咖啡一樣沖擊著我們麻木的神經。
去年12月的時候，我終究還是生病了。頻繁地胃疼頻繁地吃藥頻繁地喝水，時不時告假拖著疲憊的步伐去看醫生。有時在起風的夜里突然醒來，裹著被子看窗外的馬路。寂靜的夜里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偶而墻壁上有游動的光。
周末回家，就知道爸媽會擔心。媽媽搖了搖頭走進廚房煮粥，然后在旁邊一邊看著我吃一邊念叨著：“都這么大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在外面不比在家里。”爸爸穿上外套，說等會兒帶我去看醫生。我看著爸媽忙碌的身影，難過得說不話來。
回校的時候小綿給我發來短信：突然想到你，身體還好嗎？晚上風大，夜修加件外套。愿你一切安好。那時我背著書包站在十字路口的路燈下，12月的天早早就黑了，我盯著手機屏幕直到它慢慢暗下去。身旁是呼嘯著的風，但我一點一也不感到寒冷。
高二上學期在一片歡呼聲中結束，高二的一半過去了，高中的一半就過去了。時間的年輪反復繞轉，總在我們來不及回首的瞬間將一切碾進腳下的泥土。
寒假時小A給我發來郵件：記得以前有一個同學說我笑過后總會嘆一口氣，說我缺乏愛。太早懂事的人都這樣，先飛的不一定是笨鳥，也有孤獨的鳥。我一直對一幅漫畫謹記于心——一只帶著籠子飛翔的鳥，有點兒同病相憐，卻又不喜歡。昨天哥哥又跟媽媽吵架了，說真的，我差點哭了……現在一直奔走于學校與家庭之間，很忙很累，也在時刻逃避，也許學校是一個處所，讓自己有種自給自足的感覺……
我知道小A一定不開心，不然他不會這么晚還發郵件給我。很多關于小A關于初三的事我已經不記得了，如今回首的瞬間感到無所適從。小A說我們都是有故事的人，同樣相信生活卻時常被它所背叛。于是我們在一起談論文字，一起走路，一起躺在操場上看云飄過。那段時光成為了我初三乃至青春歲月里不可復制的時光。
從初三到高二，那么長的一段時光，回憶時卻讓人感到短暫。時間是最偉大的改造者，它給了我們一條路，于是我們就沿著它的邊緣不停地行走，如同時鐘上的秒針，一段一段地完成我們的旅程。
高二下學期在寒假結束后宣告開始，老師們都說進了理科班的前三百名就可以上一批錄取線。于是每個人放棄午休甚至吃飯的時間來啃書本咬筆桿，拼到睜不開眼睛。每個人，包括我，都堅定地相信過完這幾個月我們就會以最嶄新的姿態迎接高三，迎接高考，完成最美麗的蛻變。
我已經很久沒上網很久沒應邀出去玩兒很久沒看課外書了，偶爾逛書店時直奔教輔資料區而不是小說區。異常繁多的課程和作業讓每個人忙得暈頭轉向，前一秒我還在用右手定則判斷感應電流的方向，后一秒卻在分析如何對植物細胞進行組織培養。這樣的日子似乎一開始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到盡頭，但每個人彼此都心照不宣。時間被不均勻地分割到學習、睡覺、吃飯、休息中，在時間年輪轉動下咔嚓掉屑，均勻地灑在我們來時的路上，灑在時間的邊緣上。
我告訴小A，我想好好過完這幾個月，好好努力，讓自己回頭看時可以微笑，可以看到木棉樹下匆忙行走的自己努力的樣子，那樣才不辜負我們年少的夢想和單薄的青春。
寫到這里時我看了看黑板旁邊的時鐘，快下晚自習了。忙碌的一天就這樣畫上短暫的句號。散發著油墨味的試卷，還未填完的理科題目，手機里一天的備忘錄……這些都將隨著今天結束，然后又隨著另一天的開始而開始。我們高舉著夢想的旗幟，任風沙灌滿我們的長袍，無所畏懼地與時間進行一場計時長跑，并堅信自己終會是勝利者。年華在時間的擺渡下悄然流逝，很多沒變很多變了，我們用什么來標記我們所留下的長度。很多東西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在我們的青春歲月里刻下沉重的烙印，但最終終會被時間撫平。
指尖疼痛，劃過天際。那些在時間邊緣游走的過往，再也無力拾起。而如今我站在高三門前，不安地猜測著里面的景象。可只要一想到背后有那么多期待和相信的目光緊緊跟隨，再大的困難也會變得很簡單吧，即使是在四面來風的夜里。
時間繞轉的旅程里，無數塵土被揚起，我們背負著別人的愛與對別人的愛，踽踽獨行，腳步鏗鏘地游走在時間的邊緣……
515100廣東省汕頭市潮南區峽山鎮六都中學
#1050833;編輯：苗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