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結主義理論與反遷移

康忠鑫,陳鵬鵬

(山東財政學院外國語學院,山東濟南250002)

Od lin在上世紀80年代的《語言遷移:語言學習中的跨語言影響》中對語言遷移問題進行了全面總結,首次明確提出語言遷移的概念及其在語篇、句法、語義、語音等方面的具體體現。他把語言遷移分為兩大類:基礎遷移和借用遷移。前者指母語對二語的影響,是遷移研究的主要內容;后者指二語對母語的影響,多指詞匯層面,即二語詞匯進入母語,造成母語逐漸耗失。因此應加強對比研究,比如可以研究在說愛爾蘭語的地區愛爾蘭語對英語的影響,以及英語對愛爾蘭語的影響。自此,二語對母語的遷移問題逐漸引起廣泛關注,對語言遷移問題的認識也愈加全面。目前對于反遷移的研究已經漸入佳境,被廣泛接受的聯結主義、復合能力理論。[1]所謂聯結主義,在這里就是指單元之間通過中介相連并構成網絡,以此為模型來指導和解釋二語習得等過程的理論。[2]

一、聯結主義及反遷移狀況

(一)聯結主義理論基本模型 20世紀初美國心理學家桑代克在對動物實驗研究的基礎上提出第一種學習心理學理論,認為情感感覺和動作沖動反應之間形成的聯結是學習的基礎,也是心理行為的基本單位。主張聯結有兩類:一類是先天的聯結或反應趨勢即本能;另一類是系的的聯結或者反應趨勢即習慣。根據動物學習實驗,提出三條學習律即練習律、效果律和準備律。強調刺激與反應之間的聯結,否認在動物聯結行程中觀念的作用,只要把可能的情境及其元素或復合物和與之相聯系的反應的各種復雜表現加以歸類編目,就可以了解人的整個心理活動。[3]強調人與動物心理的連續性,差別僅僅在于聯結的復雜程度不同。動物學習不存在思維和推理的作用,而是在情境刺激與反應之間的聯結。桑代克首創動物學習實驗,研究動物與人類心理的連續性問題,從發生心理學的層面開辟機能心理學的一條研究渠道,為機能主義向行為主義過渡提供重要的前提。但是桑代克的聯結主義心理學也存在機械論傾向和本能決定論的生物學化傾向。20世紀80年代初,認知心理學中興起的一種認知研究范式即網絡模型。聯結主義的指導性啟示和主要靈感來自大腦和神經系統,它把認知看成是網絡的整體活動。網絡是個動態的系統,它由類似于神經元的基本單元和結點構成,每個單元都有不同的活性,外部的輸入、其他單元的活動傳遞和隨著時間的衰減,都會使一個單元的靜息活性發生動態的改變。聯結主義賦予網絡以核心地位,采納分布表征和并行加工理論,強調的是網絡加工的數學基礎。80年代以來,網絡去向的聯結主義取代了符號取向的認知主義,成為現代認知心理學的理論基礎。

(二)目前國內外學術界關于反遷移研究的發展現狀

1.國外研究。第二語言對一度語言的效應的研究是當前第二語言習得研究領域的一個嶄新區域。美國語言學家Uriel Weinreich于1953年在其《接觸中的語言》中談到雙語者熟悉多于一種語言的結果而發生在其言語中的背離其中任何一種語言規范的例子。此后人們大量研究了第二語言的學習和使用如何受到第一語言的影響。然而,第一語言影響第二語言的同時,第二語言也會影響第一語言這個層面。這種第二語言對第一語言的效應優勢被稱為逆向或者反向遷移。20世紀80年代,與語言習得相對應的語言損耗研究作為應用語用學的一個新興研究領域而興起。語言損耗泛指雙語者或多語者個體或團體由于某種語言使用的減少或停止,其運用該語言的能力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減退或者喪失的現象(楊連瑞、潘克菊2007)。2001年V ivian Cook組織了一次特邀的第二語言對第一語言的效應國際研討會,將會中所有文獻編輯成書,這是對2003年以前該領域研究的一次大檢閱。2.國內研究。我國的第二語言對第一語言的效應研究目前還比較薄弱,相關文獻也極少。蔡寒松、周榕對國內外的語言損耗研究梳理后發現,國內對語言損耗方面的研究目前基本上僅限于記憶或者遺忘和講話等方面,全方位的考察尚未起步。后來,楊連瑞、潘克菊引進了國外語言損耗研究的退化假說等幾個重要理論模式,并對我國語言損耗研究提出了建設性意見。同時提出我國在這個方面僅有少數的學者進行了一些綜述研究,但是對語言損耗做深入、精確論述卻是鳳毛麟角。總體看,中國的第二語言對第一語言的效應研究基本上還是空白。

二、聯結主義對反遷移的解釋

從反遷移的形式上來看,主要在語音、詞匯和翻譯三個方面存在重要反遷移,表現形式總體包括一語詞匯量下降、主語辨別失誤、錯誤識別不全面、翻譯不地道等情況。[4]這些表現形式均可以用聯結主義理論的基本模型輔以其他理論來解釋。語音層面的反遷移是由于同一種思維本體同時對應著一語和二語,而二語的發音與一語有所不同,在初學階段,即在思維和本體同時接受兩種映射語言的時候,一語與二語產生著交互影響。一語影響二語,成為正向遷移,即傳統的母語遷移,這種研究比較普遍;而二語語音影響母語語音,則是反遷移(反向遷移),Cook稱之為L2 effects on L1。同樣,翻譯過程中的“西化”和詞匯借用等情況,也可以用同樣的理論模式來解釋。在敘述同一件事情、同一個過程時,頭腦中可以擁有兩種風格的句式或詞匯,映射的分別是一語和二語的表達方式。在水平沒有達到最高級別的情況下,一語映射的句式會影響到二語的表達,同樣二語的影射句式會對一語的映射句式產生一定的干擾,從而擾亂受試雙語者對一語句式的選擇,或者影響其對一語表達方式正確性的判斷,從而導致從二語翻譯到一語的不地道、西化嚴重等現象的產生。詞匯量的變化(即詞匯多樣性實驗的結論)也可以用該理論來解釋。先學一語后學二語者容易出現一語詞匯量縮小的情況,反遷移研究領域稱之為母語耗失,即L1 Attrition,除了上述以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學習者傾向于在自由作文中使用能夠與二語對應的一語詞匯去描述場景。[5]又由于教科書上不可能將具有相同一語意義的各種感情色彩的詞匯均列入詞匯表中,因此在雙語環境下生活一段時間以后,學習者傾向于使用教科書中列出的能夠與二語對應的一語詞匯,而其他感情色彩的詞匯則會因為學習者害怕失誤的心理等原因導致使用頻率下降。根據recency effect的說法,在翻譯過程中使用的教科書沒有列出的詞匯則會相對較少,導致一語詞匯量的下降。[6]至于具體的反遷移表現形式,都可以用復合能力理論、構式語法以及近期效應(recency effect)等理論來解釋。

三、結論

作為認知語言學的另一個重要理論,聯結主義理論對于正遷移和反遷移的研究均起到重要的支撐作用。[7]它對二語習得中的很多現象以及反遷移的各種形式都給予了認知角度的解釋,為我們更好地理解語言習得過程、理解反遷移的機理具有重要意義,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8]特別是對反遷移的研究具有重要的支撐作用,是目前在該領域研究的基礎理論之一。此外,二語對一語的研究之所以一直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人們更關注二語學習過程的研究和聽說讀寫技能的習得,而忽視了對二語使用者本身的研究。Selinker將二語使用者的語言獨立出來,開辟了二語習得研究的新領域,相信二語使用者被獨立出來作為研究對象同樣也會產生重大而深遠的意義。[9]二語對一語的反遷移還是一個新興的領域,國外對于該領域的研究已經日臻成熟,逐漸進入快車道,但是國內在該領域的研究還處于初始階段,而且以理論上的研究居多,實證性研究鳳毛麟角。希望復合能力理論能夠在國內的反遷移研究中得到廣泛認可和應用,將國內的實證研究推向一個新階段、新高度。

[1] Cook.Evidence for Multi-competence.Journal of Language Learning,No.4,1991,PP.557-569.

[2] Cook.Performance and Competence i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Cam b 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6,P.247.

[3] Cook.The Poverty-of-the stimulus Argument and Multicom petence.Journal of Second Language Research,No.7,1991,PP.103-107.

[4] Cook.Effects of the Second Language on the First.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3,P.136

[5] Javis,S.Probing the Effects of the L2 on the L1:A Case Study.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2,P.159.

[6] Laufer,B.The influence of L2 on L1 Collocational Know ledge and On L1 Lexical Diversity in Free Written Expression.Journal of Language Learning,No.6,1993,PP.35-43.

[7] Odlin,T.Language Transfer:Cross-linguistic influence in language Learning.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9,P.248.

[8] 蔡振光,董燕萍.漢、英雙語者句子理解策略的遷移[J].現代外語,2007,(3).

[9] 王東志.語言遷移研究的新視角:二語對母語的遷移[J].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學報,200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