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戲劇“吻”上法國小城

張墨

2011年法國阿維尼翁戲劇節OFF單元于7月8日至31目舉行，中國當代戲劇首次在這一歐洲乃至世界范圍內最重要的戲劇藝術節之一集體亮相。中國著名戲劇導演孟京輝帶領60名藝術家和技術人員以固定劇場駐演的形式展演6部中國當代優秀戲劇作品。

每年7月，全世界數十萬戲居暖好者都會朝圣般涌向法國南方小城阿維尼翁，參加世界最重要的戲劇藝術節之一——阿維尼翁戲劇節。此時的阿維尼翁，艷陽高照，花香四溢。戲劇節已把整個城市變成一座精彩舞臺，人們內心中涌動的對戲劇的熱情，和氣溫一樣炙熱。在劇場、學校、廣場、咖啡館里，上千部來自世界各地的戲劇每天晝夜不停地在上演著。

今年，由著名戲劇導演孟京輝率隊、6部精彩中國當代戲劇新作組成、70多名青年戲劇志愿者跟隨的“中國之吻”中國戲劇代表團，首次以強大、青春、新鮮的陣容集體亮相阿維尼翁戲劇節，為這座歐洲古城和這個歐洲歷史最悠久的戲劇節，帶來了令人隙喜和驚艷的中國文化色彩和中國當代藝術家的精神風貌。

孟京輝：八年一夢

8年前，孟京輝第一次應邀到法國看阿維尼翁戲劇節，從巴黎乘高鐵—到阿維尼翁，他頓時陷入了戲劇的海洋。

孟京輝發現，大街上所有的人都在High，他在街上看到一個人——走高蹺、各種表演、歌唱都不算什么了一一這個^自己在那里發宣傳單，擺出一個姿勢，跟頂在電線桿上的宣傳單的姿勢、造型一模一樣，他拿著一個公文包，領帶都是飛的，烈日炎炎地在那兒擺著，一動不動，就像一個人的戲。過去的人，刷，就給一個節目單，然后他再擺那個姿勢、那個造型。已經耳聞阿維尼翁戲劇節的孟京輝，再目睹此情此景，覺得阿維尼翁戲劇節不完全“只是好多人過來演出”那么簡單，它肯定有一些完全不一樣的新東西。即便是碰上了當年的大罷工，差不多一半劇團沒能來，孟京輝仍然發現，滿街都是掛著的戲劇海報，那么多的觀眾，那么多的戲，那么多吸引觀眾看自己戲的招數……“不一樣的新東西”，首先就是戲劇人與觀眾交流，不僅僅限于劇場。這是中國戲劇人所缺乏的?！皯騽∈前⒕S尼翁的生活方式?！彼l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帶自己的戲來阿維尼翁。

8年后，孟京輝來了，不僅帶著自己導演的《三個橘子的愛情》，還有北京青年戲劇節的5個戲。2011年7N6日開幕的2011阿維尼翁戲劇節已經是第65屆，孟京輝們的集體亮相，是在戲劇節的OFF單元。OFF單元是從1966年開始的，指自愿、自費來的那部分劇團，當年只有1個這樣的劇團；今年則有1143個劇團，6000余名戲劇人，來自法國以及其他20個國家和地區。

戲劇的綻放城市的狂歡

阿維尼翁戲劇節由法國戲劇導演讓·維拉爾于1947年創辦，是歐洲乃至世界范圍內最重要的戲劇藝術節之一，其創立的宗旨就是為了推動世界文化藝術復蘇與發展，讓高雅戲劇藝術走出殿堂、走人民間。走進阿維尼翁古城，藝術氣息撲面而來，古老的城墻、街道，所有的咖啡館、酒吧，包括路牌、樹枝，甚至垃圾桶蓋上都貼滿了海報、廣告；各種奇裝異服、吹拉彈唱的藝術家們游走于大街小巷，使盡渾身解數表演，吸引人們走進劇場觀看他們的作品。整個戲劇節期間，只要走進阿維尼翁這座充滿中世紀味道的歐洲古城，立刻就會被強烈的藝術狂歡氣息裹挾進熱鬧、自由、活躍的氣氛當中。據統計，去年阿維尼翁戲劇節演出期間，總觀眾量達50萬人次，在100至200座位席的劇場中，每部作品的觀眾量為1.5萬-2萬人次。而今年阿維尼翁戲劇節期間，每天將有1100多部戲在城中大大小小的劇場上演。

身兼數職的中國影人

“中國之吻”代表團共帶來了6部中國當代戲劇新作，這6個劇目每天都在同一個劇場先后上演，從上午11點半第一個戲演出，到晚上10點多最后一個戲演完，連續演出24天160多場。因此6個劇組的工作人員每天都要重復6個戲的裝臺、拆臺工作，并且每個劇組成員都身兼多職，不僅要演出，還要承擔起上街張貼海報、發放傳單、宣傳表演的任務，以及幫助其他劇組檢票和換臺的工作。正如此次中國戲劇代表團副團長傅維伯所言：“在阿維尼翁，每個人都是一個宣傳者，整個城市都是舞臺，而不僅僅只是在劇場演出。”

導演孟京輝自己走上街頭貼海報，段奕宏和梅婷以明星志愿者的身份到街頭做義工宣傳中國話劇，中國戲劇人深深融入到這一世界著名的戲劇節之中。

“導演和演員自己上街貼海報推銷自己，這是阿維尼翁戲劇節的一個特色。劇團所有的人都要自己去貼海報，進行街頭表演，吸引觀眾走進劇場觀看表演。我很喜歡這種形式，我覺得這就是一種生活，這是一種特別美麗的生活方式。”孟京輝說，“這樣做能夠使所有參與者很快進入到戲劇氛圍之中。當我們做完街頭宣傳，回到自己劇場里等待觀眾的時候，就會特別渴望把自己內心的感受，表達給觀眾?！?/p>

讓戲劇成為生活方式

法國文化部部長密特朗先生在7月6日會見孟京輝導演時表示：“非常高興能在阿維尼翁見到這么多的中國面孔，‘中國之吻讓數十萬在阿維尼翁的世界各國戲劇人和愛好者，了解了中國當代戲劇人的實力，他們的優秀表現讓人震驚。”孟京輝對中國當代戲劇走上國際舞臺的前景也充滿信心：“多年前我第一次來阿維尼翁戲劇節觀摩，這里熱烈多樣的戲劇氛圍讓我震驚；現在我們中國的當代戲劇也來了，在這里演了，讓世界范圍內的戲劇工作者感受到中國年輕藝術家們的力量。我們未來也會通過北京國際青年戲劇節，不間斷地與世界交流，讓越來越多的中國人知道，戲劇是一種不斷發展的美學，更是一種生活方式?！?/p>

采訪中，前來助陣的明星志愿者段奕宏、梅婷也激動不已，“第一次來這里，感覺在這里，戲劇已經成為了一種生活方式，可以給身體和心靈充電。體會戲劇節的精神，對每一個演員來說，都很受益。”

世界各地志愿者共襄盛舉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中國之吻”還組織了“綠色營地計劃”，該計劃組織者之一青年導演毛爾南告訴記者，組委會從世界各地征集了70多名志愿者，不僅提供住宿和觀劇機會，還組織工作坊等活動，當然作為回報，志愿者要協助組委會進行翻譯和宣傳工作等。來自法國的中國志愿者王蕾，畢業于中央戲劇學院，據她介紹，大學時就聽說阿維尼翁戲劇節，但在法國居住這些年，一直都沒能來朝圣，即便法國的戲劇人，來阿維尼翁看戲，龐大的資金預算都讓其成為一件很奢侈的事，因此“綠色營地計劃”為很多戲劇愛好者提供了觀劇和與戲劇接觸的好機會。

旗幟鮮明的中國元素

除了劇場演出，戲劇節期間，在阿維尼翁市文化局的幫助下，北京青年戲劇工作者協會代表團還在阿維尼翁舉辦了為期30天的“古都北京從文北京／戲劇北京”攝影作品展，通過百余幅介紹北京城市風光、古都歷史、市民生活、現代化建設、戲劇藝術等圖片，多角度全方位地介紹了北京的城市文化與戲劇發展。“中國之吻”中國戲劇代表團還在劇場外為觀眾準備了中國茶藝展示；并敲鑼打鼓、唱歌跳舞參加了7月7日舉行的盛大的街頭巡游表演；演員們每天還會走上街頭，進行快板、京劇、音樂等各種表演，同時為游人提供畫中國臉譜的服務……這些特色鮮明、充滿中國文化元素的展示，吸引了眾多人的關注。

北京青年戲劇工作者協會秘書長、青年戲劇導演邵澤輝告訴記者，這次來參加阿維尼翁戲劇節的6個戲雖然風格各異，各有特色，但是都非常具有中國傳統文化和當代先鋒實驗藝術的元素。“像黃盈導演的《黃粱一夢》，不僅題材取自中國傳統故事，而且其中有很多戲曲、曲藝的元素，將中國傳統哲學、古典表演藝術與當代戲劇美學進行了極具創造性的融合。而且每次演出，都結合故爭情節，現場蒸一鍋由黃米和小米組成的‘黃粱飯。第一天演出時，一個法國小男孩就連吃了3碗!”邵澤輝導演的音樂詩劇《如果，世界瞎了》融入了紀實采訪，記錄了中國、法國、英國、南非、西班牙、意大利等世界各國100位普通人對失明的看法。除了著名民謠詩人周云蓬、小河將以音樂和詩歌結合的形式表演，舞臺上還出現了10輛老式“二八”自行車，其車輪、車鈴、車把手都被用于即興音樂創作；制作人崔文欽還現場發給觀眾們即興創作的中國書法作品?！坝蟹▏^眾看完戲后，還向我們詢問演出結束后能不能把自行車賣給他。”

“對于法國人來說，親吻是一種很日常的打招呼方式，而在中國文化中，親吻也有著承諾的含義。所以，用‘中國之吻作為此次活動的主題，有著雙重意義：一個是向世界打個招呼，表示我們來了；另一層意義就是承諾，我們一定還會來的!”孟京輝這樣闡釋此次參展阿維尼翁戲劇節把代表團命名為“中國之吻”的深意，并表示：“中國當代戲劇在2011年走進了阿維尼翁，讓世界通過精彩的戲劇作品認識中國，認識中國青年人的活力與朝氣!這是一個嶄新的開始，我們將從今年開始，在未來5年與法國阿維尼翁戲劇節、英國愛丁堡戲劇節、德國柏林戲劇節、瑞士戲劇節、荷蘭藝術節、澳大利亞阿德萊德藝術節等多個國際藝術節建立戰略伙伴關系。未來的5年，將是中國當代戲劇以集團軍的形態走向國際舞臺的5年。讓世界了解中國戲劇藝術，讓中國戲劇藝術感動世界，這是我們的目標，也是世界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