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蟄詩歌

五 月

一個季節

濃縮在五月

南風蕩漾 麥香蕩漾

蕩漾也是風光

早熟的新荷已含蕊

沒誰在意

它以怎樣引誘的姿勢

于水面上舞蹈

任水波漣漣

傳遞夏的信息

城市的藍天是炙熱的

因為水泥鋼筋鑄成的孤島

把它抬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而鄉村的藍天

尤其是五月的藍天

總與田野和水面相連

雖然這個五月

是忙碌的 勞累的

卻因了麥香或荷香

更加清爽怡人

春天向北

煦暖的風

撩動我久蟄的心

抬頭仰望

是漫天流浪的云

陽光慵懶地照耀

我的思緒

變得紛亂如麻

我知道她走了

沒有留下任何訊息

就像她突然地來

只是我不敢相信

這是現實

幸好我還記得

她清澈的明眸

幸好我還記得

她甜美的嗓音

幸好我還記得

她告訴我的秘密

夏天走來的時候

春天向北

四月的槐花

四月，槐花怒放

串串白色花瓣

扮靚一處又一處風景

行走在浸滿槐香的小巷

手里緊握一把傘

讓初夏的陽光

飛舞在傘外

那些允許陽光滌蕩的空間

開敗的槐花

是一片片慘白的云彩

心事隱藏在花蕊里

不再是秘密

任憑綠葉

去風中到處傳播

盡管，知道暴風雨會來

可是，對這個季節的蹂躪

槐花只有選擇飄落

沒有聲音的四月

飄落，是擊敗寂寞的

凱歌

揚 場

忍酷暑 頂烈日

我依然用最原始的方式

在麥場上勞作

看金燦燦的麥粒

滾出于木锨之下

禁不住欣喜若狂

熱風夾著麥糠

鉆進我的領口，頭發

刺得麻癢難受

但我忍住了

只要有風

我就一锨連一锨

揚個不停

原來，麻癢的極點

并非疼痛

而是一種欲望

當麥粒裝進布袋

猛烈襲來的不是熱浪

是銳不可擋的

陣陣麥香

默 許

不知道夏天里

會有多少蚊蟲要來騷擾

我趁著春天還未結束

修理好紗門

隔著紗門向院子里張望

麻雀啄食地上的蒲公英

蒲公英盛開著

綠色黃色一片朦朧

院子上面的天空不再蔚藍

蒼白而遙遠

紅色的瓦頂上

仍有去年的野草在風里搖曳

那野草的魅力

不足以引誘飛翔的鳥兒

聽說，這些房子

不久要被拆遷

即將消失的紗門外的風景

會成為記憶中的永恒

既然我無力阻擋

那些狂舞的機械手臂

只好用倦怠

默許

午后的陽光

陽光不很兇猛的午后

朋友聚在一起

可以喝茶，聊天

或者靜靜地對視

猛地有動聽的歌傳來

是誰的手機在響

沒有話題商討

陽光可以發言

對忙碌的，不得一絲清閑的

投以汗流浹背的熱烈

而那無所事事的

連一絲溫度也不想給

慢慢地，云彩飄過來

要遮蓋世間的荒誕

陽光照不到

許多悲憤和許多祈禱

于是，閑聊人的話題里

一個又一個傳說

讓午后的陽光

變成傳奇

遐思一束（組詩）

教 室

容納幾十名學生

襄括無計數知識

用簡陋的陳設

傳遞并繁衍著

無比豐厚的文明

老 師

這個職業由來多久

似乎也無從考證

陌生的是它真正的內涵

熟悉的是對它永恒的贊頌

雙腳 立于現在

只手 高擎著未來

物質的清貧與精神的富有

在這里找到了平衡

講 臺

就這么小小一塊

師者站立，踱步的臺子

卻可以演繹

整個世界的精彩

因此延續使用

至少已三千個春秋

粉 筆

教室里盛行現代儀器

好像就不再盛行你

不是你知識落伍

也不是你制造灰塵

而是

黑板換成了銀幕時

你變做鍵盤與鼠標

仍在默默耕耘

課 本

捧你在手里

就如同擎了火炬

在茫茫宇宙中

是你的光輝

照亮了文明的航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