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貞子詩歌

珀 娃

藏語的音譯，通常譯作破瓦，是指意識遷流，是一種關于真理的光合作用。算作題記吧。

美妙如綿羊咩叫的聲音

哦，我只是一株醉草的猜想

親愛的，就像那些誓言在烈日下融化

河流的對岸，我渾身長滿波浪

諸佛如果有一個形象，那一定是你

那雪山深處寂寞的蓮花

當光芒從內心升起的時刻，

照耀三千大千世界，善男子善女人等

這不是祈禱也不屬于祝福

那些詩意的死亡

那些生命的微光

重回一條河的腹地

可以簡單點嗎，我只是匆匆地離開

匆匆地離開，匆匆地離開

我不知道大山深處的籬笆圈住的

雪是我可以希冀的

還是水泥玻璃堆疊的城是我可以

眷戀的，

或許都可以，或許都不能

春天總是伴隨著器官的蘇醒，河水

的解凍

老了的人繼續老下去，我無能為力

薄情種仍舊薄情寡意地挑逗著你微薄的歡愉

噓！

有時候就是這一口寒透春天的氣息

把一條河水的隱喻給消磨殆盡，我

想這個密語般的季節

會有更多的東西搖擺，在北京南城

的一棵白楊伴著幾株玉蘭

她們像我一樣，在人流中躲過擦

肩，在車海中漂動外省人的悲涼

河水是可以被寫進詩歌的，我相

信，她們有她們的丹訣

試看水流橋流的那個人，等待的不

是一種回復

給茉莉花

如果我是女人，我絕不會把你寫進茶

也不會把你沏成民歌，甚至不會把

你栽培成愛人

可我不是，徹頭徹尾

我此刻卻要用說辭把你的美麗獻

給賞花者流

今天的早上一如以往，天地的變化

就是漸

人也是一個字賤，四毛錢的公交車

如同愛情的純粹

不能躲避梔子花的枯萎，茉莉你在

乎過花農嗎

我想我是一個骨子里的瘟神，躲不

過那些季候的癥狀

我愿意用十塊錢贖你的身，從一些

觀望和深嗅中

從紅衣老女人的手指甲下面，從白

衫小生的不屑那瞬

我是一個狂虐的信徒，我被花香的

蒼白震撼

來生，我一定化作一胚泥土在花圃

里靜靜地思想

此刻，滿室的呼吸難耐該是一些獎

賞，如熱吻之渴

那女子的身體繡滿唐裝，是不是可

以被青花瓷器所遮擋

你剪掉的花葉，定不是為我，更不

是為了消夏

或許，你是寂寞的，如同此刻呷茶

湯的我，已經寫不出姿色

253年前，我親手

射殺了一只孔雀

253年前，那是乾隆二十三年

初春如故，年年造訪，和往常沒有

什么兩樣

脫下補子，在一片花叢中間一只藍 毛的孔雀

好像也看見了春天的欲望，正抖擻翎羽，翹望遠處

的嫁娘

我想，那個早晨我拉開的弓，一定比大清的早朝還滿

比乾隆爺的斗志還滿，比那北方的春風還滿

253年后，已經找不到爺也找不到零落的羽毛

殊死的鳥還是那只藍毛的孔雀，小名藍妖精

因為他死前喜歡炫耀身材，喜歡起舞并偶爾地歌唱

他夜夜化成那古靈精怪來問我“為什么要一箭射破

我的頸椎

還有我那初春的愛情，我那遠在花叢那邊的

穿著樸素的阿嬌你知道的，那一早晨的嫵媚！”

醒來，我就想253年啦，你為什么不死去？

253年來，你看著爺死去，大清朝死去，民國死去

你該有多么的悲哀或者得意，你就不問問鄰府的丫鬟

你那“阿嬌”如何死在暴風驟雨的夏天，在運往貶謫

的路上

哎，你早該投生成阿嬌來攝我的心魄，正所謂一報

還一報

回信箋

春天里住滿了植物的嘴唇和風

一直吹出我年輕的眼淚給那些

會飛的蝴蝶 語言在話語里找不到

秘密 我找不到走失的愛人

你看見我是多么的傷心就像是一個蹩腳的比喻

開始形容這個城市 黑夜、理想、向上的枝條

我呼喚我回來 在古老的石階上爬滿苔蘚

身影、裙子、一只少小姐的腳和她紅紅的緞子鞋

我 應該是這樣的敘述 從來如是

偏偏我不是那個書生也不是女墻之外的情種

我無朱紅的信箋，更無風月的嫻雅

只剩下滿園的桃花還不知趣地一個勁地亂舞

一只麻雀無法飛躍的

城市廣告墻

這是我要寫的一首詩，很多天

它的翅膀劈開云層，也吹開花朵

我看見的慈悲都是粗魯的，那是城市的高度

高燒和低潮，我渴望的女人遠在異鄉

它是一只臆想中的鳥 一只歡喜的雀仔

它一邊怒罵著鴻鵠的遷徙，一邊仇恨著久遠的故鄉

它無法在雨水揮霍的季度里漂白自己的翎羽

它像是一枚子彈，射穿北京朝陽三元橋的視網膜

悲壯的死，絕然不是如此霓虹閃爍

瓦爾德的田野

可以做救贖的，那些情如宗教的音樂就是童年

那些跳動的青草 開闊的湖泊 美麗的他們

我看得到的世界都充滿神話 到處是魔術和飛翔的鳥

我們轉身就奔跑在歌聲里 陽光下的雨水蒸騰

我不知道那些關于記憶的事件在此刻被喚醒

我也不知道瓦爾德在哪 那里的田野寬廣得像是

嬰兒床

風鈴和露水 到時候你就能看見我的歡心

在樹屋編織的情節里我們，慢慢地長大

你的頭發還有修長的指甲，我看在眼里的嘴唇和臉頰

此刻我在異鄉里了 此刻我在臆想里了

大片的風覆蓋我的眼睛 天空還是幽藍 內心淡遠

我想一定不是在“緬甸北部的一個雨季里”

我想一定是在我悲愴的眼淚里 愛我的童年和撒

歡的田野

此刻這個聽歌的人是我，在一間封閉的辦公室里

音樂也是被封鎖在內心，耳朵從來都是擺設和場景

我找不到什么能夠解脫我的青春和工作的疲憊

音樂未響，我已經歌唱，愛我的否我的就這樣下去

我忽然看見點什么，是那些在貧窮里相信命運的女

人生下我

是那些在經濟窘迫中信仰明天的男人給我鼓勵和支撐

我忽然看見風暴下的中國，田園詩里的唐宋

我忽然死掉了，在農歷的三月悄然來臨之際

我的清明節也是一樣的悠揚和平和 流著眼淚我的童年

我內心的瓦爾德田野 一片蔥蘢 那聲音沒有語義

只有傾聽

我的嘴唇蠢蠢欲動又屏住呼吸 我嗅到了他們 我

把歡喜都告訴了他們

就是那一刻我發現，我從沒有離開我雨季里、烈日

下的故鄉

攝魂術

每天午睡醒來都像是死過一樣

想起前世前生 我們

或許還那么的相愛 花朵在春天都綻開

我想給你的大房子一樣陽光沾滿窗臺

一個女人總是有力透紙背的雌蕊和體香

眸子、舌頭和指甲 還有不停吞咽的嘴唇

潮汐什么都不會留下 她連同我寂寞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