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
中秋的月像一面鏡子
灑落絲絲縷縷的清輝
讓涼爽的秋風有了一股浩氣
明月懸于天宇
這一刻誰在焚香禱祝
不是帝王,是失意的眾生
十五的圓月啊
你的磊落足以照亮狹隘的心胸
在普天同慶的月圓之夜
秋蟲的嘶鳴也低了下去
黃昏中的油紙傘
撐一把油紙傘
在向晚的街道上漫步
雨沒有下
灑落的是泣血的夕陽
油紙傘投下的黑影把我的靈魂攝住
油紙傘變成了一頂金燦燦的帽子
我在金光中踱著步
仿佛行走在大清的天空
夕陽被烏云收容
豆大的雨點打在油紙傘上
紙傘穿了孔
桐油污了潔白的衣袖
索性把傘棄擲街旁
畏縮的靈魂污了的衣袖
又恢復了最初的模樣
母親的心事
迎春花開了
母親開始了田間勞動
施肥、灌溉、除草
禾苗一天天長高
母親的心事一天天增加
荷花開了
搖曳的蓮萼裝飾了一池清水
賦閑的母親坐在家門口
露出了淺淺的笑
菊花開了
泥盆中那株萬壽菊
是母親親手扎成的花朵
擷一朵戴在榮歸故里的兒子身上
臘梅花開了
母親變得嘮叨個不停
該抱孫子了,要交差了
雪花打在她的臉上
被剛毅的表情融掉
不眠的燈
童年,或者就在昨天
我看見倉庫中
那盞銹跡斑斑的提燈亮了
灰黃的燈暈
把父親的身影放大十幾倍
父親躑躅在田間
深一腳淺一腳查看澆灌的秧苗
多少個這樣的不眠之夜
父親的那盞煤油提燈在父親手中搖晃
燈芯發出的光把父親蒼白的臉照青了
當東方出現魚肚的白
父親和提燈都打起了瞌睡
花園里
長滿青草之前
在百花不再妒忌
草木不再崢嶸的日子
我蹲踞在走過熱鬧季節的園子里
我仿佛標本嵌在泛黃的書頁上
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么安靜
在綠色退出園子后
園子變成了一幅古老的壁畫
如血的夕陽
把園子漆了一遍
園子在斑駁中陷入了思索
雪花落進了園子
花枝綻出了一朵朵素顏
冷峻趕走了蕭瑟
我在雪白的甬路上
留下一串串深淺不一的鞋印
棉 花
棗樹冒出新芽
棉籽落進泥土里
棉花開始了夢之旅
和煦的春風吹破了土地
熱情的夏姑娘把棉棵使勁揠
棉棵有了樹的雛形
開始了與藍天的私語
我要長成參天的木棉樹
摘下朵朵白云來裝扮自己
棉花沒有賽過偉岸的木棉樹
為了人間的溫暖
迎來了花團錦簇的秋天
鳥是天空的境界
天空并非虛空
生息把白云拆成一片片
片片白云抖落
變成了飛翔的白鷗
天空不再空空
鳥兒把天空攪動起來
成了天空中
最能欣賞高度的精靈
天空的境界在哪里
看那穿越云層的雄鷹
看那迎接暴風雨的海燕
太 陽
太陽
火紅地烤著
我站在五月的麥地
傾聽籽實飽脹的訊息
一些香氣紛紛涌出
遮陽帽、太陽傘
拓下一溜蔭涼
一切歸于平寂之后
只有樹上的蟬兒
被曬昏了頭
后來的我也暈了頭
像麥地的麥
發出知知的夢囈
春 蠶
一粒白玉蟲
在層層桑葉間游移
桑汁鼓脹了它的腹腔
一個玉梭子
發出沙沙的聲響
一匝匝絲線
把自己從頭到尾纏裹
陷于金縷玉衣的夢想
醒來
兩片桑葉擎起了自己
星光中的微笑
夢
抖落一天的疲憊
披著夜色的睡衣
徜徉在月亮灣
螢火蟲聚在水邊
悄悄牽起夢的衣袂
一起飛向浩瀚的云天
星星眨著眼睛
穿著絲線
當夢飛上了藍天
睡衣綴滿了亮鉆
夢露出了甜甜的笑靨
溫暖的塵埃
生活在這個塵世
周圍的塵囂
充斥著力求干凈的耳根
我不能掩耳
用柔軟的心
去傾聽大自然的妙音
塵世還有游離的塵埃
它們仿佛蝌蚪
在潔凈的清水塘中游泳
我不喜歡但也不討厭
生活中不能缺少色彩
塵埃把太陽的白光
組合成七彩的顏色
我們看到了花花的世界
五彩斑斕的世界
投進塵埃的懷抱中
塵埃把太陽的熱情
傳達給世界上
每一位感到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