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的糖果詩歌

十六時三刻

檳榔的氣味

來自文件夾堆積的位置

不需整理

兀自享用這人工的香料

牙齒沒有變黑

咀嚼的一塊

在整個下午已淡然無味

開始濃烈的

終歸淡了下來

喜愛上檳榔味道

緣起于在南方和木棉花的相遇

火紅的

夾雜著桂花的香

空曠的十六時三刻

突然搖動

折回到那一年一個下午

該是九江的某個路段

一支協奏曲的悲愴

遍布整個房間

音符四處投擲

在多個跳躍的樂段

閃現你欲說的語言

我曾涉水而過

觸手可及的期待

錯過了再錯過

我走出房間

天空開始下雨

節奏高亢

轉而悠揚

我在夢中見過一些星光

在音符間點綴割裂的痕跡

熟悉的不熟悉的

跌向幻滅

曲終人已散

無從想起的想念

我依舊無法釋懷

當一絲發如霜般滑落

青澀的臉龐

漸漸枯槁

我如何還能談笑風生

無視歲月的中傷

那一年的一片葉子

躲在《飛鳥集》的扉頁

就像我倚在窗前

窺探躲雨的情侶

一時間無從想起

你和我到底是在哪一季

哪個路口開始的分離

這季節我的思念

總會朝向東北方

臨近冬天

我的思念總會朝向東北方

結冰的季節

黑土地上無助的親人們

收攏玉米秸取暖的季節

我的擔憂開始加重

止不住的咳嗽

掩蓋哽咽

在夜里鄉音入夢

外婆就在我的旁側睡下

紅彤彤的鐵爐壁旁

依舊有姥爺獵到的野兔和山雞

外婆摩挲著我的耳朵

依舊嘮著那年那冬天才有的話語

“可別給凍掉嘍哇，這么小的耳朵……”

夢里的我更加劇烈地咳……

尾 聲

一半青翠 一半暗黃

夏天的影子還在

我的綠茶卻已涼透

拒絕飲盡

季節倉促更迭

換下的裙裝散發含有暑氣的香水

味道氤氳整只皮箱

藏起的夏天

一半還在燃燒 一半注滿秋天的雨水

女兒的練習曲一再重復

把夏天的單音拉得清脆

我在等

一組和弦后

看第一片葉子飄落

一場雨的演變

雨霧成煙

城市難喻的無趣

默默佇立

信手扯下雨簾

想用一整天的酣睡

阻隔秋的冶艷光鮮

可是思念綿密而急湍

撒一把珠淚

雨瀑狂沸

身側的繁華

體內蟄伏的欲想

隨之斷送殆盡

我的早晨還有爵士樂

這個早晨

天空陰霾

城市因為夜雨染上憂郁

那我

我的憂郁癥結到底在哪里

車棚的小狗扯著鎖鏈給我作揖

腳趾動動

我沒有帶來骨頭

我的早晨迷上曾不很喜歡的

爵士樂

中年的女子與爵士樂與嚴重的憂郁

每一天可以相遇的

只有輝麗的陽光

抑或一場陣雨

揮汗的瞬間

拂去泥水的空隙

打探了今日蔬菜的價格

或者眷顧一枚新鮮上市的水果

爵士樂

與我與日子

竟然一樣空洞

一場雪的盛開

長久的等待

對于雪的期許沒有了興致

春天多好

天空單純的藍

可以貼上去數不清的風箏

尤其在夢里

這雪是不該來的

大片大片的盛開

為誰把故事編撰得這般精密

可惜

這春天的暖容不得謊言

這一場盛開

是消融也是破碎

窯 變

我想要的

重彩和恒久

在入窯之前真實地存在過

著色的過程曾一度心動不已

期待過火的誓言

那些炙熱的

終究沒有堅持太久

當我一襲盛裝端坐

安穩地等

因為遲疑

記憶還是噴涌而出

在烈焰里拼湊未完的故事

在記憶的深淵里因一只貓的逃竄

再次迷途

這之后一場繁華消隱

任憑自己聲淚俱下

三緘其口

在孤絕與空白里安身立命

與時光對飲

轉身時太陽落下

心奔跑著追逐西去的

溫暖

酒始終不能釋手

面頰緋紅

我追著太陽

想在月升時與時光對飲

悲愴

怨懟

隨酒精化解散去

許多的許多

在月亮的影子里死去

鏤刻成魚形化石

深埋

深埋

鏤刻成魚形化石

在月亮的影子里死去

許多的許多

隨酒精化解散去

怨懟

悲愴

想在月升時與時光對飲

我追著太陽

酒始終不能釋手

溫暖

心奔跑著追逐西去的

轉身時太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