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頭案之謎(中)

奧運會火炬傳遞的日子，閡行地區軌道五號線東川路站附近晾現敲頭案男尸。經警方初步追查，從一待拆房的櫥子里找到了犯罪嫌疑人湯永欽，那么他究竟是不是真兇呢?一個無法解開的謎團

被害人被劫物品總共兩件：一部手機、一輛電動自行車。手機在湯永欽窩點當場查獲，鐵證如山，他想賴也賴不掉；至于那輛電動自行車，專案組認為，既然手機到了湯永欽手中，那么他至少知道電動自行車的下落。

湯永欽有重大作案嫌疑，專案組沒有向他捅破這層窗戶紙。本打算先讓他交代2008年2月6日他與時某一起敲頭作案，搶劫財物的犯罪事實，然后查清本案被劫電動自行車的下落，再逐步觸及“5·24敲頭案”的話題。但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對于“2·6敲頭案”，湯永欽矢口否認，卻主動承認“5·24”搶劫殺人案是他干的，還像模像樣地敘述了作案過程一

案發當晚，他到東川路輕軌站附近綠化帶伺機撬竊自行車時，恰遇被害人獨自騎電動自行車經過，他頓起貪念，上前用榔頭突襲其頭部，被害人倒地后見到周，站起身來就想逃跑，周馬上撲過去用榔頭對著他的頭部等部位亂砸一氣，被害人終于倒在地上不動了。周劫走手機和電動車，把車直接開到位于老中春路上的一個車攤，得款200元，把作案用的榔頭丟棄于滬閡路上的綠化帶內……

專案組當即派人趕到該車攤，那輛電動自行車還在，不過已經被肢解，化整為零。經重新拼裝．才恢復了原樣。

人證、物證俱在，嫌疑人自己也主動供認了。案子查到這個份上，基本上可以告—段落了：此時，距案發還不足三天。偵查員們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一起殺人劫財大案，竟如此輕而易舉地破了，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善啃“硬骨頭”的閡行刑偵支隊創造過許多奇跡，但這樣的奇跡似乎沒有發生過。

“捷報”沒有馬上發出去，因為支隊長張喜英說再等等。“第六感覺”告訴他，此案破得有點蹊蹺。他要求專案組再從細節上推敲推敲，看看犯罪嫌疑人的供認有沒有漏洞。

果然，新的疑點出現了。專案組在進一步取證時，大大地擴展了調看街面監控錄像的范圍。從中發現，案發時(即23時25分許)，湯永欽與另四個形跡可疑的人一起出現在距案發地較遠的地方，而這個地方步行到案發地至少需20分鐘。

警方很快找到了這四個嫌疑人。他們交代：那天晚上五個人一起出來的目的是撬竊自行車。作案時分工不同，有的負責尋找作案目標，有的負責望風，人員時聚時散。那天，由于聯防隊查得緊，他們“收獲”甚少，只有湯永欽偷到一部手機和一輛電動自行車，他賣車所得的200元錢當晚就被大家一起消費掉了，至于他是如何偷得手機和電動車的，眾人都不得而知……

盡管湯永欽劫取手機和電動車時無現場目擊者，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做此事時，是在“敲頭案”發生以后，即被害人已經遇害以后。因為從監控錄像上看，案發時，他不在中心現場，他不具備作案時間!

另外，根據法醫鑒定，作案工具并非錘類，而是棍棒類工具，湯永欽交代的作案工具卻是榔頭。而且這把榔頭—直無去找到。

根據現有材料，只能說明湯永欽劫取了被害人的物品，不能證明他就是本案兇手。當然，他劫取被害人物品的過程還有待查清。

湯永欽既然不是本案的兇手，那么，贓物是如何到達他手中的9他為什么要主動交代“融頭作案的過程”?與他一起出來的四個同伙為什么沒看到他劫取手機和電動車?另外，“敲頭殺人搶劫”大案他都“2·6”搶劫案卻不肯承認，他為什么要“避輕就重”?

這真是一個謎!

“自投黃河”的“婁阿鼠”

解謎還須制謎人。為解開謎團，專案組再次提審了湯永欽，直哉了當地告訴他：“5 24”敲頭殺人搶劫案沒你的份，因為你沒有作案時間，案發時，你不在現場1

咋聞此言，湯永欽大吃一驚。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著疑惑的眼睛望著偵查員，想探求其中的奧妙。偵查員干脆把他們發現的幾個疑點都對他挑明了。湯永欽這才深信不疑。偵查員對他曉以利害，要他實話實說。湯永欽想不到對他這樣一個慣偷，政府會如此實事就是，主動為他辨冤，他深深地被感動了：他本來以為自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丁乙他早就作好思想準備，萬一被抓，就來個痛快，把事認了，免得受皮肉之苦，像現在這樣的局面，完全是他所始料不及的。他萬分感激偵查人員幫他查清由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冤屈。本來已作好引頸就死準備的他，又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于是，他竹筒倒豆子般地向偵查員吐露了賣臂一

被害人其實并非他所殺，手機和電動車是他經過現場時順手牽羊所得。湯永欽雖然多次作案，但均未失過手，所以沒嘗過鐵窗的滋味。不過，他曾經從一些刑釋人員的口中聽說過，只要進了“那種地方”，就得按警察的意思招供罪行，否則就有吃不盡的皮肉苦，那種苦，可不是常人所能夠忍受得了的。正是在這種心態的支配下，湯永欽到案不久就早早地交待了所謂的“作案過程”——他以為，被害人的被劫物品都在他手中，他也確實到過現場，所以，不管他承認不承認，他是躲不過這一劫了。反正總是一死，還不如趁早供了，免得受苦受難。至于“2·6”敲頭搶劫案，確是他與時某所為。這次到案后，他之所以“避輕就重”，寧愿承認殺人搶劫案，不肯承認搶劫案，那完全是出于“哥們義氣”，他想獨自攬下此案，不牽連別人。

湯永欽向辦案人員詳細地講述了23日案發當天他的活動情況：那天，晝伏夜出的他在吊櫥里睡了十多個小時，直到晚上g點方才起身。出門時，他隨身攜帶了一把老虎鉗。在一家面館吃了晚餐后，就與丁某等四個“老搭子”在游戲機房盡情玩樂。至午夜時分，丁某道，沒錢買煙丁湯永欽拍拍后插袋說，我帶了家伙，咱一起去搞幾輛車，不就可換錢了嗎?丁某等人頓時來了勁。一行五人從游戲機房出來，沿著劍川路—直走，到輕軌站自行車停放點時已過零時。一伙人正欲動手偷車，突然傳來了摩托車馬達的轟鳴聲。原來，聯防隊員到劍川路輕軌站巡邏來了，小蟊賊們只得歇手，朝前面的輕軌站走去。

走了20分鐘左右，到了東川路輕軌站北側，他看到有一輛紅色的電瓶車倒伏在地上，車鑰匙還插在鎖限里。也不知出于什么樣的心態，他馬上設法支開了四個同伙。待他們走遠以后，他朝四周一看，見離車10米遠處的綠化帶里，有一個男子仰面朝天躺在那兒。他走過去用小手電一照，見他滿臉是血，頭腫得很大，看樣子是被人打傷的。該男子穿著深色的衣服，因為頭腫得很大，所以看不清此人有多少年紀。湯永欽正準備回過頭去把電瓶車開走時，從男子身上傳出了手機聲(后來警方查明是被害人單位見他沒去上班而打給他的)。湯立即上前，從其上衣內側口袋里摸出手機，裝進了自己的口袋，隨后，他獨自把倒在地上的電動車開走了。至于那男子的死活，他就不管不顧了

湯把電動車開到中春路上的一家修車攤點后，以200元的價格把車賣給了攤主。與同伙們會合后，打算再偷幾輛車，但剛到停車點，未及動手，就被巡邏的聯防隊員發現，問他們是干什么的，這伙人謊稱多喝了點酒，想叫輛出租車去安寧路吃雞公煲。幾次想動手，都遇上聯防隊，這伙人沒了偷車的興致，于是干脆一起吃喝玩樂到天明。

在回那個“免費”割主點的路上，湯永欽正在為自己昨晚不費吹灰之力盜得電動車禮手機而暗自慶幸的時候，從老鄉那兒傳來輕軌東川路站附近發生殺人大案的消息，湯永欽方知那個滿臉是血的人已經死了，他不由得驚恐萬分，覺得自己如果被警察彭主，那他就是有—百張嘴也說不青了，不過，他又安尉自己，警察是不可能找到他的……就是懷著這種復雜而建恐的心清，他躲進了吊櫥，昏昏沉冗地睡了過去。他萬沒想到，還沒等醒來，警察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