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鳴真
兩個孩子的母親,悉尼大學(xué)傳媒學(xué)碩士,雙語教育研究員,兒童及少年英語教育專家,已出版圖書《看懂寶寶的身體語言》。
我的表弟從美國來中國玩,他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人,足足比我小了十歲,正在大學(xué)讀書。在我眼里,表弟還是個孩子:喜歡看稀奇古怪的科幻小說,聽帶金屬味的朋克音樂,穿POLO衫時還會很拉風(fēng)地把領(lǐng)子豎在脖子上。
以他的心態(tài)和年齡當(dāng)我女兒的舅舅,似乎有點牽強。來北京的時候,他給我女兒的禮物是一大包五顏六色的彩虹糖。一大包糖果里盛著十幾小包,每一包都是不同的顏色。我把糖果平鋪在床上給女兒看,對她說:“寶寶,這是舅舅給你的禮物,但記住,今天你只能吃一包,來,過來選一包吧。”
色彩繽紛的彩虹糖躺在鋪著淺粉色床單的大床上,我看著都有些心動,那么美麗的場景,那么甜蜜的滋味,讓我不由得有舉起相機把它們照下來的沖動。
出乎我意料的是,女兒根本沒有仔細(xì)看這些花花綠綠的糖果,她直接選擇了紅色和紫色的糖果。我吃驚地問:“寶寶,難道你不看看別的顏色的糖嗎?”女兒抬起頭看著我,倔強地說:“太多選擇了,媽媽,我煩?!薄翱墒牵嘁稽c選擇,你也許能找到更好看的糖呢?!薄暗葋肀热ィ乙苍S就忘記了這包好看的糖呢?!迸畠弘S手拆看紅色包裝的彩虹糖,幾顆紅色的糖果輕盈地跳到女兒粉嫩的手心上,它們真的穿著漂亮的紅色外衣,我順手拿起一顆放在嘴里,它果然有非常甘甜的滋味。女兒沒有選錯,這的確是一款好看又好吃的彩虹糖。
等女兒走后,我問自己20歲的表弟:“你有沒有因為選擇太多,而錯過好機會的經(jīng)歷?”
表弟點點頭說:“有啊,這學(xué)期我有五門課可以選來做輔修課程,每一門我都覺得不錯。于是我每門課都旁聽了半個學(xué)期,想選一門最適合自己的。但因為聽的課太多了,我挑花眼了,最后居然選了一門最難的藥理學(xué)。這次考試我的藥理學(xué)沒有過,其實如果我一開始只選這門課,或者選一門相對簡單些的,結(jié)局就不會那么慘。”
我不由得點頭連連。我告訴表弟,自己也有相似的經(jīng)歷。八年以前,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的我滿面春風(fēng),那時的我有一份挺漂亮的簡歷。我參加過各種社團活動,在北京市學(xué)聯(lián)當(dāng)過一官半職,還有好幾份像樣的兼職或?qū)嵙?xí)經(jīng)歷。那時的我不覺得找工作是個困難,反而覺得挑工作讓人撓頭。我興致沖沖地去參加各種招聘會,每一個靠譜或不靠譜的公司找我來面試我都來者不拒,其實,我不是真想去那些公司,我是在虛榮地享受那種被肯定的感覺。
最終,我竟然放棄了進(jìn)中央媒體的機會,我選擇了留校。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是錯的。一個22歲、對社會充滿猜想和憧憬的女子,居然被安置在一間終日見不到陽光的行政辦公室里,每天做著打字員的工作,眼巴巴地等待5點準(zhǔn)時下班的時間……整整一年,我的心情郁悶至極,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也不是我想得到的工作,這是我為過多的選擇所做的應(yīng)有代價。
一年以后,我通過英語考試,出國讀碩士去了。走出辦公室的那一刻,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擺脫了籠子的鳥兒終歸是幸福的。
可是,如果一開始我就像女兒一樣,瞄準(zhǔn)了自己喜歡的目標(biāo)往前走,只在最喜歡的兩個選擇中做最簡單的決定呢?那么我會不會得到一個截然不同的命運和結(jié)局?
我親愛的女兒,你做的很對。有時太多的選擇未必是好事,它只會帶給我們一種驕傲的心理意淫。也許,我們大人應(yīng)該放下自己的貪心,像你一樣,縮小選擇范圍,只做最快速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