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碎片化的時俗

徐慶全

兩次鴉片戰爭，大清國門轟然洞開。涌進來的不僅有租界和“洋鬼子”，還有以往中國少有的新東西，譬如，媒體。

那年月的報紙，都是“洋文”，讓國人煞是敬畏：喝過“洋墨水”的人，包里基本上都有一份洋文報紙，社交圈內侃侃而談，若遭國人質疑，則拿出報紙，一干人即啞口無言；而“假洋鬼子”也有一份，不是放在包里，而是拿在手上，即使看不懂，也要拿著，以示自己這個“洋鬼子”雖然“假”也不是浪得虛名。不管哪種情況，都預示著方塊字的媒體不遠了。

1872年《申報》創刊，接著，1893年《新聞報》創刊，中國開始有了自己的報紙。此后，媒體業發展迅速，并成為一種政治力量迅速被中國政治舞臺上的各種力量所倚重，尤其是在民國元年前后。關于這一時期中國媒體的狀況，雖然專業書籍中有重要的章節，但在學術圈外則不大為人知。張鳴在《辛亥：搖晃的中國》一書中，挖掘邊邊角角的材料，對此有細致的描述。

提起媒體上著名的歷史事件，1903年發生的“《蘇報》案”，從中學到大學的歷史課本，都有專門的介紹，似乎大家都知道。但細節呢，想來沒有人知道。張鳴勾勒出一個完整的故事，可以說很有顛覆性。

《蘇報》案主角是章太炎和鄒容，兩人因此坐牢。坐誰的牢？一般人認為是大清的牢，但張鳴說，他們坐的是西洋人的牢，叫“西牢”，就是租界里洋人辦的監獄。一般人的理解是，《蘇報》鼓吹革命，大清政府當仇視，西洋人當叫好。結果卻是西洋人將二人收監。而且，西洋人根本不講人道，章太炎和鄒容在監獄里并沒有獲得什么優待，照樣“正本八經地坐牢，吃牢飯，穿囚衣，還要服勞役，還捱過西人牢子的拳腳”。鄒容不堪折磨，一命嗚呼。而章太炎在獄中很堅強，絕食抵抗,鄒容死后，稍獲優待，捱過了3年。

故事到此還沒有結束。3年過后，章太炎就“被名士”了。接踵而來的就是對章名士的神化。譬如，說他從來不認路，連坐洋包車都找不到自己的家門；再譬如，說他被袁世凱軟禁時，逼著警察叫老爺，時時請安天天磕頭。諸如此類，不一而足。張鳴的研究，打破了章名士的神話，讓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覺。

此外，關于這一時期的媒體情況，張鳴或發前人之未發，如極少被提及的《晉陽公報》的作用；或者補充前人的敘述，如《大江報》的文字獄案。他在材料上下足了功夫，尤其是對圈內人不屑或不愿意翻的筆記野史之類的記載，用功甚多，對于研究中國早期的媒體歷史，有著不可或缺的作用。

張鳴是近年來將歷史通俗化風潮中的領軍人物之一。對于這股風潮，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即使對待張鳴這樣的高手，也有人頗有微詞。對他新出版的這本《辛亥：搖晃的中國》，也是如此。本書是為紀念辛亥革命100周年而推出的，不是一本學理意義上的研究辛亥革命的學術著作，通篇是以歷史碎片的方式勾連而成，頗投緣當今社會快餐文化的喜好——每一節文字都很短，講述一個獨立的故事，閑暇來讀上一段，連思索都不用。圈外人叫好，而圈內人則不屑。有人認為，張鳴一味地調侃歷史，迎合文化快餐時俗，缺乏對歷史的敬畏感；更有人對張鳴自比唐德剛表示不屑。

不過，爭論歸爭論，張鳴的書贏得了市場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一個符合當今閱讀潮流的歷史碎片化的時俗市場。★

《辛亥：搖晃的中國》

張鳴

廣西師大出版社

定價：29.8元

《一沙一世界：郭凱經濟學札記》

郭凱

中華工商聯合出版社

定價：39.9元

作者用簡單又最基本的經濟學分析工具，剖析了近幾年發生在中國和全球經濟中的一些大家熟悉且關心的事情。

《三種文化：21世紀的自然科學、社會科學和人文學科》

杰羅姆·凱根

格致出版社

定價：35元

作者總結了各門社會科學和人文學科對我們理解人類本質的貢獻，并懷疑以下流行的信念：生物學過程是人類行為多樣性的主要決定因素。

《福布斯說資本主義真相》

[美] 史蒂夫·福布斯

中華工商聯合出版社

定價：49.8元

《福布斯》雜志主席盡可能還原了斯密和哈耶克的觀點，相對客觀公正地評價了市場、監管、道德倫理、民主制度對市場制約等事物的功效及其缺陷。

《蓮生與阿玉》

陳丹燕

廣西師大出版社

定價：32元

作者第一次踏上故鄉平樂，追隨父親蓮生、姑姑阿玉的足跡，兩代三人展開對話，長者的回憶與作者的敘述在交織中展開。

《陌生人》

李家同

上海人民出版社

定價：26元

作者希望大家能夠成為愿意關懷他人、愿為他人奉獻的人，鼓勵大家多為陌生人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