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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務勾勾纏

2011-05-14 09:54:10雅莎
桃之夭夭A 2011年3期

雅莎

前言

沉寂的夜晚,風大,沙大,空氣中彌漫著白天飛機轟炸過后的硝煙味,一條纖細的黑影在街道上極力地奔跑著。

突然,一柄鋒冷的飛鏢破窗而出,直逼奔跑中的人,只見黑影雙眼一瞥,靈活地躲過襲擊,在空中翻轉了幾下,揮去繼續使來的飛鏢,一波掃腿之后,她靜立于昏涼的夜色中。

“梅,我知道是你。”

她的話音甫落,另一道纖細的身影破窗而出,來人是一身火紅的旗袍裝。

黑影轉身正面迎視二樓處身材妖嬈、打扮破格的艷女:“是誰讓你這么干的?”

艷女冷冷地瞅著黑影:“竹,背棄黨國者死。”

她的聲音冷涼如冰,神情冷落如霜,凝著同伴的眼神里,沒有一絲溫情。

竹扯出一抹冷笑:“這又是你在哪位上峰的床上說的?”

梅扯出一抹艷笑:“不怕讓你知道,就是這次局座下派來的‘頭。”

那是上頭下派的官員,來到嬌花小組的頭一天,她就勾引對方,一陣耳鬢廝磨之后,她嬌吟著要對方給個名義除去竹——她的眼中釘。而在情欲難耐之下,對方馬上點頭了。

她就不懂了,竹有什么好的,為什么前幾個下派的官員都讓竹當組長,她不服。

既然不服,就要想辦法拉她下馬,如果有機會,她一定會除掉這顆眼中釘,而這次下派的死老頭兒,正好可以利用。

竹頓時覺得心中涌出一股凄涼,這些個官員,在乎的不是美酒就是床第溫存,黨國無望。

梅利落地從高處跳下:“在這平靜的夜晚,不宜拿槍,我們的身份,你也不是不清楚的吧,那看在同伴的情誼下,你就配合點讓兄弟們就地把你處決了。”

她還有一點看竹很不爽,就是自命清高,更可恨的是,竹不需要用身體就能輕松當上組長……這一直是她心里最計較的一點,于是,今晚的這幾個男人,其實是她的私心。

她想要清楚地看著竹活活受人凌辱。

她的話剛說完,三個流里流氣的男人便帶著猥褻的笑容從暗巷走了出來,梅說:“如果你是效忠委座的忠國義士,就要接受懲罰,不許反抗。”竹雙眉一皺:“梅,你已經是‘嬌花小組的大姐頭兒,還有什么不滿意的,為什么非得置我于死地?”

梅的那點小計量,她看得還算清楚,無非就是利用身體換到組長的頭銜,利用男人的劣性根,用合適的理由干掉自己。

“說那么多廢話干什么?再說了,哪里是我容不下你,是黨國容不下啊。”梅雙目一冷,下令,“上。”

三個男人一擁而上,須臾,便被打趴下了,只聽見竹說:“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而后,她輕躍上二樓,和梅打了起來,大約十分鐘后,梅被打落于地。

“回去告訴上峰,我竹將不再是國軍特務處的一員。”

梅瞪了她一眼,帶著那三個男人狼狽地離開。

第一折

“這場戲演得不錯。”

竹抬腳剛想離開,一道低沉的嗓音似遠還近地飄來,她一驚:“誰?”

倏地,她覺得一道勁風呼嘯而過,緊接著,她心頭一凜,感覺到下巴被一只大掌掐住,她下意識地出手攻向對方,奈何被對方輕易擋下,并被他以身抵壓到墻邊。

她抬頭,全身赫然一僵:“你是直屬于委座的銀面。”夜色中,他五官上覆蓋住的銀色面具發出森冷的銀光。

嘴角一揚:“好眼力。聽著,梅的小把戲上頭已經知道了,委座的意思就是順水推舟,要你借機打入敵軍核心,以你的身手和敵軍的惜才之心,相信不是難事。到時候,你只要把敵軍的作戰計劃……”

“我已經在按照計劃辦事。”打斷他的話,她伸手推開他,淡淡地說,“離我遠點。”她不喜歡受制于人。

“還有,以后要等看戲的人走遠,你再出來。”她瞥了眼適才暗巷里黑影佇立的位置,“太掉以輕心,不是好事。”

銀面露出邪氣的笑,出其不意地伸手抱住她,她驚呼,本能地想要掙開,奈何無論力氣、身手,對方都在自己之上,她只能被他抱個滿懷。

“我突然覺得你還挺耐看的。”柳葉般的彎眉,精致的鼻頭,小巧卻豐潤的唇兒,他頭一低,壞心地在她唇上一啵,“味道也不錯。”

她紅了臉,受辱的氣憤遠超被輕薄的羞恥,突然快準狠地出手,揮向他的臉,他則好似算準似的,伸手擋下她的右手,不想,腦袋頂被她另一手的拳頭一敲,當下痛呼出聲,松了鉗制住她的左手。

趁這個空檔,她遠遠地跳開:“活該。”

他撫著腦袋,不怒反笑:“有點意思,潑辣的小貓一旦被惹火了,還是會變成兇猛的母老虎。”他搖頭,背過身,流里流氣地朝前走。

“明天上午十點,到城郊交接的任府報到,我安插在里頭的人,會讓你順利地住進去。你放心吧,我會根據你的條件和最利于收集到情報的狀況,幫你安排身份的。”

任府?是這個動蕩的年代里,立場處于灰色地帶的那個任府?

那個任少,亦正亦邪,亦國亦共?

為什么是那里?她很不解,但知道答案的家伙已經消失了。

她不自覺地撫上紅唇,那上頭還殘余著那個家伙的味道……

“采花……”她心頭一顫,怎么能想這些有的沒的,猛力地搖搖頭,先找個地方過一晚,明天去報到,只是……唇上為什么感覺熱熱的?

砰!

她憤力將拳頭擊向墻,借以要自己謹記自己的身份和任務。

第二折

任府,里里外外都被裝飾得金碧輝煌,雙眼所及無不充斥著奢侈、金貴,令人艷羨。今天恰逢是任大少三十而立的大壽,國軍的將令蜂擁而至,觸目所及之處,都是穿軍裝的人。

一道紫色長裙為底,白色蕾絲縈繞于身的纖細身影穿梭在宴會之中,夸張的女仆裙,張揚的白色蕾絲無一不讓她皺眉撇唇,尤其是腳下五寸高的黑色皮鞋…她實在不認為,一個女傭有必要打扮得這般張揚。

倏然,燈光霍然一暗,一道黃鶯般甜美的嗓音在黑暗中婉轉響起。

“各位來賓,晚上好,今晚是任少的三十…”

驀地,竹渾身一僵,她感覺到有個清瘦的身影正貼緊自己,那樣的密合……是來吃豆腐的?意識到這個可能,她不再客氣,伸手就要拿拳頭砸人,卻聽得那人說道:

“可愛的竹,你這般沖動怎么成得了氣候?”

是他!“銀面,你來這里干嗎?”

她又聽到他邪惡的笑聲:“沒有干嗎啊,只是看你有沒有好好工作。”然后,她感覺到臀部被擰了一下,緊跟著紅唇又被親了一口,隨即貼合著自己的溫熱消失。

竹發誓,她在軍統學校受訓時,都不曾有過這般念頭,她真的好想摔下手里的酒杯,拿盤子砸破這登徒子的腦袋。

“現在有請我們任大少上臺。”

燈光赫然照亮臺上的一點,她抽空朝上頭瞥了一眼,那是個斯文戴著金邊眼鏡的俊男子,她拉回視線,繼續游走于賓客之間。

幾次穿梭之后,她心里暗驚共軍的厲害,原因是,她絲毫沒有發現敵軍一絲一毫的痕跡,好似他們沒來,但她知道,他們不可能不來。

任大少,身份不明,財力卻是雄厚,在這鎮里住了好些年,從來不表明立場,無論對誰來說,他都會是股力量,所以,誰都會來的。

是她太急躁了嗎?回到傭人房后,竹不禁這般想,也許她該沉住氣的,往后的時間還長。

竹翻開床褥,一怔,有張字條,她打開一看,紙上蒼勁有力地寫著幾個字。

“任少書房,打探敵軍作戰計劃。”這句很正常,很嚴肅,也很重要,但是,讓竹黑了嬌臉的卻是后頭的“累贅”——

“親親小紅唇,美滋味。”還附上一張用筆描繪出的唇瓣。

砰。

她又撞墻了:“去死。”

第三折

得到允許之后,竹端著茶盤進入書房:“任少,管家說你吃藥的時間到了。”她垂眸,恭卑地敬上。

余光一掠,她看見和任少站在一起的,是個穿著青色長服的男人,放下東西之后,她又看到對方拿了張字條給任少,而后那人便離開了。

只見任少將字條夾入書本之后,喝水吃藥,然后……他朝自己走過來了。

“我好像沒見過你。”

“我是一個月前新來的,我叫小君。”她回答。

定晴看她一眼,對方點點頭:“你可以出去了。”

瞥了一眼那本夾著字條的《烏衣巷》,她頷首離開了。

入夜十分,萬籟俱寂。她輕手輕腳地回到書房,打開那本書,驚喜地發現字條還在,于是她趕緊打開一看,是張地圖,她咬了咬下唇,拿過紙筆之后,畫了下來便回到傭人房。

將字條放在被褥之下,她解衣剛想睡下,敲門聲響起,她一驚:“誰?”

“小君,任少讓你到他房里一下。”

她一怔,這么晚了,會有什么事?重新將衣服穿戴好后,她隨即往任少房里去。

進了房門之后,她一愣,任少穿著睡袍,這……是要做什么?

戴著金邊眼鏡的他,是個斯文的男人,但資料上說,這個男人亦正亦邪,是個深藏不露的角色,她必須小心。

任少端起酒杯輕啜一口:“你是哪路派來的?”

她心頭一凜,沉凝了一下,垂下的亮眸閃過一抹光亮后,說:“任少希望是哪路的,就是哪路的。”

端著酒杯的大掌一頓,他笑了出來,上前掐起她的下巴,頓時,一股熟悉的感覺充斥而來,她微一晃神,想起了銀面。

他放開她:“如果不是個青澀的小女人,你便是一個老道的特務,你更喜歡哪個?”

她撇嘴:“我只想活命。”

他的話,她聽得心驚,但卻沒有露出一點慌亂,畢竟任少目前為止都沒有出示任何證據可以證明她是特務,所以她根本沒必要自亂陣腳。

他大笑出聲:“有點意思。”他決定暫且不追究她的身份,因為他發現他更喜歡逗弄她。

于是,他一把抱住她的纖腰,露出邪惡的笑:“你覺得能當任大少的床伴,是幸還是不幸?”這痞子,跟銀面有得比。竹抬頭,望著他幽深難測的眼睛,那里有著邪惡的銀光,還有著冷寒的戾氣,他絕對不是個泛泛之輩。

“任少希望我奪門而出,還是撞墻以保清白?”

她想,這人在懷疑她,但是,似乎如同貓捉老鼠一般,這人更愛捉弄她,他是個習慣運籌帷幄的男人。

長眉挑得高高的,修長的食指點點她美麗的紅唇:“聰明的女人,你可以出去了。”

竹不著痕跡地掃了他一眼,對于他肯如此輕易地讓自己離開很不解,不過姑且就認為他是因為沒有證據,所以也不好多說什么。

無論對方對自己的身份懷疑與否,以后多加小心便是。

任少盯著她離去的背影,揚起嘴角,這個女人很好玩,但如果太早揭穿她的身份,就會變得無趣。第四折

兩天后,又是一個萬籟俱寂的夜晚,一個黑色的人影如入無人之境地躥入任府,熟門熟路地直達女傭房。

“銀面,我真的很不喜歡你這么隨便。”

她瞪著他,眼里有著淡淡的怒意,但心里卻因為他的到來而感到一絲溫暖。

銀面凜然:“你的情報出了錯。”

她一愣:“不可能。”那張圖是她一筆一畫照著字條畫下來的。

他嗤笑一聲:“女人果然辦不成什么事,連行動讓人看穿了都不知道。”他將她逼向床沿,她被迫坐在床上,一雙閃著疑惑的眼睜大著望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這里頭有地下黨,你小心點。”他翻身上床,整個叫不客氣地霸占了她整張小床,她又氣又羞,既不能大動作地和他打起來,也不能出聲吼他,只能站在床邊瞪著他,徒勞無功地要求他離開。

他吊兒郎當地蹺高二郎腿,趁她不注意時出手將她拉進懷里,迫使她半趴在自己身上,他則露出一抹惡劣的笑,弓背輕點了一下她的紅唇:“你還是一樣甜美。”

她一羞,伸手,推了他一下:滾開。”

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我看不如這樣吧,你去勾引任少,讓他加入黨國,如何?”

沒來由的,她心中一顫,因為他的要求而蒼白著臉。這是黨國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無論是哪種,這般的要求,既無理又讓人受傷,她離開他的胸膛。

“我不要。”

他玩味地一笑,弓腿坐起身:“為什么不要,任少是股很強的生力軍,有他的加入,在地方的影響力可不小,再說了……”他突然傾身靠近她,薄薄的唇貼上她的頸,灼熱的氣息吹拂著她,他感到她渾身一顫,一抹得意的笑容躍上薄唇,他殘忍地說道,“勾引男人這種事……在軍統學校不是已經教過了嗎?”

她心下一冷,心口被他生硬地扯出一道口,她不懂那是什么,她只知道,比起任何人,被這個男人這樣侮辱,是前所未有的羞辱,是沉重的傷痛。

“要我擋子彈可以,但要我做那種事,絕不可能。還有,我從來沒有學過那種東西,你給我滾。”這回,她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向他出手。

他利落地擋下突來的幾個凌厲的招式,心驚地發現,被怒惱的女人,也是很可怕的。他一笑:“好好,說正事,你給的那個情報分化了局坐和幾個同盟間的信任,他們互掐起來了。”

“什么?!”她驚呼,“怎么會?”

“可愛的竹,你被地下黨給利用了。”他伸手,不規矩地想要摸向她的腰,卻被她靈活地躲開。

他可惜地嘆了一口氣:“我想念你的懷抱。”逗弄她總會讓自己心里癢癢,好想狠狠地抱著她,蹂躪一番,奈何佳人硬是不配合。

看他這樣,她應該感到惡心感到厭惡的,可不知為何,在多次的交鋒下,她竟把他當成最信任的人……真是莫名其妙,她從來不覺得男人可靠,更何況眼前的這個還是一頭大色狼。

“好了,我該走了,過了這個時辰,大家的警惕性又會提高,你自己機靈點。對了,你已經被地下黨盯住了,要多加小心,另外……那個看你不爽的梅好像也派了特務來找你麻煩……反正你好自為之。”不過,他會安排人注意她的安全的,卻不急著跟她說明。

第五折

到任府的第三十四天,任少突然下令要她當他的專屬女傭,這樣的命令不只讓一干女仆忌妒紅了眼,也一下子讓她從低調的“小君”,變成高調的女傭。

其實任少是個很好伺候的人,偏偏有一項非常討人厭的規矩……刷背。她曾經表示過拒絕,但可惡的任少居然叫她別想歪,說那是平常的“刮痧”,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樣。

什么叫她想的那樣……她哪有,雖然反駁他的話時,她的臉是紅得像抹了胭脂,但那都要怪他總用不正經的語氣逗她……

竹一邊想著這兩天的事,一邊隨著任少走進某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報社,這里的人看起來很忙碌,她跟著任少一路走到報社老板的辦公室,那是個書生味濃厚的中年男子,看起來不像有錢人,任少怎么會來見他?

“報紙都登了嗎?”剛一進去,任少就這般問,她有些疑惑,腦袋垂得低低的,狀似無聊,實則正細心地將所有

信息收入耳內。

“沒錯,都登了,國軍將領不合,大打出手,還跑到中山陵去互掐,這條新聞很有價值。”中年男子笑得很內斂,“黨國勝利就在前方,只要同志們繼續努力,勝利不是難事。”

這家報社,是地下黨組織辦的。聽到這里,竹很快地肯定了這一點。

“做得不錯。”任少夸獎,對方倒也不驕傲,也不邀功,“那是同志們努力而來的,對了,任少,國民黨派去的那個特務……”

聽到這里,她一凜,小手下意識擰緊了女傭服,渾身戒備。

“查到了,我會處理,接下來的事,你自己看著辦,我走了。”任少打斷對方的話,起身若有似無地掃了竹一眼,竹心里微慌,卻沒有表現在臉上,冷靜地回視他。

任少笑了,明明是斯文溫潤地揚起嘴角,竹卻覺得心里泛著涼,他的凝視讓她不安,他那樣的眼神好似在看戲,又好似將一切掌握在手中。他,不過是偶爾伸跟手指頭攪攪蟋蟀的主人。

這個任少,她頭一次拿正眼看他,才發現他……深不可測。

離開了報社,她本以為他就會回府,沒想到他又到了一家派頭不小的府邸,守門的人一見是他的車,趕緊上前迎接,狗腿的樣子讓人蹙眉。

進了大門之后,那人直接帶著任少進到最里間,才剛進大廳,一位年紀頗大的人立馬上前。“任少。”

“報紙看過了?”任少開口便問。

“看過了,這是黨國的恥辱,他倆的行為真是太不應該,這可讓敵軍看了笑話了。”

雙面間諜嗎?

站在任少后頭的她瞪著那頂烏黑的腦袋,他不只去看了地下黨,還來見了國軍的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這說明什么?”任少輕蔑一笑,等著對方的回答。

“這實在是令人汗顏,我黨辛苦栽培的特務,居然輸給敵軍的地下黨,真是恥辱。”對方低下頭,“我會派人處理掉那個特務的,這般沒有警覺性的人,我黨不需要。”

竹的心涼了一半,這就是她所信任的黨國?輕易地就要把她“處理掉”?

回程的路上,她想著共軍的樸素和友愛,想著國軍的奢侈和殘忍,她的選擇是對是錯?

第六折

清晨,任少帶著她去了郊外,有山,有水,有草坪,這是個令人心曠神怡的地方,碧綠的溪水和草坪化為一體,湛藍的天空是難得的祥和之氣。

不可否認,置身于這片寧靜的大自然中,她有股尋到平靜的感覺,心有那么一瞬間感到寧和,好似身處于和平的世界中,生命里從未出現過戰爭和炮火。

“竹,國民黨軍統女校秘密培訓的‘嬌花小姐,這次的任務是深入任府,借機打探共軍地下黨和任府的牽連,隨時注意共軍的作戰計劃。”

一剎那間,她的寧靜被他精準的話打破,她猛然回頭,卻見他一臉的高深莫測,英俊的臉少了眼鏡的遮掩,她心慌地對上他犀利的黑眸。

他慢慢逼近她:“怎么,你的上峰沒要求你色誘我讓我成為你們的一員?我想應該會有吧,嗯,其實我覺得你挺有意思的,不如,我們現在就地滾幾圈?”

他的輕佻讓她更慌了,隨著他的步步逼近,她下意識地后退,直到,突然感覺到身子一輕,她反射性地穩住自己,不讓自己掉落于溪水中,哪知這時他卻朝自己伸出了手。

他要幫她,腦里接收到這個信息后,她伸出了手,哪知,他只是輕輕一推,“撲通”一聲,她掉入水中,而后耳里傳來他低沉的嗓音。

“其實是共軍也好,國軍也罷,在我眼里都不重要,我在意的不過是游戲好不好玩。”

惡魔。

他惡劣地在溪邊蹲了下來,修長的雙手無聊地玩著溪中的碧水,他朝她露出惡劣的笑,雙手一揮,水花直撲她的小臉。

她先是一怔,而后漲紅了臉,怒火中燒,她剛想爬上岸,這個渾蛋居然又將她一推,將她整個人都沒入水中。

她更火了,干脆用力拍打出激烈的水花,眨眼功夫,蹲在溪邊捉弄她的人也被濺得一身濕。

“小野貓。”

她渾身一顫,這個聲音,這種邪氣的叫法……“銀面。”她脫口而出。

“銀面?”他挑眉,“大家都叫我玉面。”

她瞇著眼睛,上下打量他,敏銳地發現他已經掩去一身的邪惡氣息,恢復以往的斯文,但她不信這是真正的他,任少會給人亦正亦邪的感覺,肯定就不會是這般斯文的氣質,

他到底是不是她所認為的那個人?

她雙目一沉,突然閉氣沉入溪水中,所幸這條溪水有兩米深,游起來還算順暢。

岸上的人挑眉望著她的舉動,倒是很好奇她想怎么做。

過了一會兒,一個身影躍身而起,只見水花飛濺,而她藏于水花之中,朝他凌厲地發起攻勢,他雙目一凜,嘴角溢出玩味的笑,利落地躲過她的每招每式。

不得不說,她是軍校的優秀女特務,拳腳功夫非常了得,為了省下不必要的打斗,他干脆掏槍指向她的腰間,哪知這個小女人竟然不知示弱又做掙扎,逼得他不得不伸出左手鉗住她,結果他的左掌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識,哪里不去抓,居然抓住人家的胸。

其實還挺有感覺的,于是他不知羞地收攏五指……

“啪!”

臉蛋當下挨了一記耳光。

“活該。”

第七折

他面前有個嬌美的女特務,濕答答的衣服落著水珠,不僅沒有令她顯得狼狽,反而有股讓人心動的風情,似憤似羞的雙頰鼓鼓的,看起來更像是氣急敗壞……可是這樣的她卻逗得他心癢癢的,當下不怕挨揍地將頭湊過去,啵,偷了個香吻。

竹又急又羞地撫上唇,酥麻的感覺,還有這個味道……

“你肯定是銀面。”不會錨的,她很肯定。

“你有什么證據說我是那個銀面?”他的衣服也是濕的,與她累贅的女傭服相比,他一襲西式的薄衫皮褲襯托出他上好的身材,他健碩的胸膛若隱若現,竹紅著臉撇開眼,不敢再看了。

“天底下,沒有幾個這么不要臉的臭男人。”

聞言,他哈哈大笑,長腿一跨,抱住她的纖腰:“我可愛的竹,你的直覺真叫人佩服。”沒錯,任少就是銀面,銀面就是任少,他沒有必要隱瞞她。

他這么干脆的回答反而讓她驚訝地張大嘴:“你真是……”她只是感覺而已,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他聳肩,給了她一個足以吐血的答案:“很好玩,不是嗎?”

竹的手心又在發癢,她真想再朝他甩去一耳光,可是她知道,沒那么容易,當下她需要識時務的忍耐。

這種在國共兩軍跳來跳去的男人,才是最危險的那個。

“你勾引我吧,我就向媒體宣布,投靠你所信任的那一方。”他朝她眨眨眼,引誘道。

他明知她所依的是國民黨,卻又不明說。

她先是羞紅了臉,而后又沉了下去:“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在這個動蕩的年代,能相安無事地游走于國共雙軍間的灰色地帶,這個男人的能力不容小覷。

“打算跟著我干了?”

她搖頭:“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為什么引導我到任府去,今天又輕易地承認你是銀面。如果你也是特務,暴露身份是違紀的事。”

他聳肩:“我是銀面又如何,成為特務只不過是覺得有趣,至于引導你進任府,那不過是上峰的意思,我很聽話地照辦。”

他會聽話?竹嗤之以鼻,誰信。

“共軍的地下黨……他們知道我的身份了?”

“知道,你的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小竹

子,看來你還得再練練呢。”他點點她的鼻頭,然后手指暖昧地停留在她的唇上。這天真藍,水真綠,草真漂亮,而她的唇真叫人……想咬。

“你又咬我。”她打了他一下,搞不清內心對他的那一點點火光,一點點暖意,到底是因為生氣,因為沒接觸過這種而害羞,還是心動?

可是,她這樣的人有資格談心動嗎?眼里浮上一股憂郁,她垂頭不語。

他則抬起她漂亮的下巴:“小竹子,你被共軍盯上了,特務不會饒過你,請記住,是有兩批特務不會饒過你,一處是上峰派去盯你做事的特務,一邊是那個梅的手下,你說……你會怎么死?”

她渾身一涼,其實早在加入軍統,她就已經把生死看得很淡,可如今一想到不能再聽到他邪惡的話,心里就有淡淡的不舍,她這是怎么了?

她眼里的茫然和無助,他看得有些心疼,嘴里卻不饒人地挑逗:“當我的女人吧,在我懷里可是最安全的。”

風,輕輕地吹著,也許說出這話時,他根本就沒意識到承諾會有多重,然而就在她難得出現的無助和脆弱時,他已經毫不猶豫地說了出去。于是,在一片云里霧里,甚至是她自己不懂的信任里,她點頭了。

第八折

他將她保護得滴水不漏,竹能感覺到她的四周一直都有一個人在暗中保護著她,那是受命于任少的。

心里微微泛著甜意,在寂靜的夜里,她坐在床邊,望著燭火,感受著難得的寧靜。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這么自私,既然已經踏入戰爭,就沒有中途退縮的可能。于公于私,她都應該為國家獻一份力,然而,她突然有些不確定了,因為一直以來所信任的黨國,居然是這般丑陋……

夜半時分,是睡眠最為死沉的時間,一個黑影悄然探八房內,她以為又是那個習慣不請自來的家伙,低嘆一口氣:“你為什么總要這般偷偷……”

她噤了聲,因為來人不是任少,雙目赫然一凜:“蘭?”

“竹,我是奉梅的命令來抓你回去的,你背叛黨國!”看在那微淡的同窗情誼上,蘭說明了來意。

“你……”

“你被保護得很好,我和菊聲東擊西才引開那些人。”到現在菊都沒回到這里,顯然她已經被捉住了,如果自己動作不快點,那么誰都別想回去。

蘭出手,快準狠地執行命令,但竹也不是省油的燈,兩人勢均力敵,就在這時,突然門被人撞了開來,蘭下意識地回頭,來人是任少。

蘭反射性地轉身朝任少攻去,不想卻被一股猛烈的力道撞開,不過眨眼工夫,她便如破敗的娃娃被打飛撞向墻角。與此同時,竹撞上一堵熟悉的胸膛,她知道那是屬于任少的,心當下有了歸屬感。

任少將她帶回自己的房中:“是下屬的疏忽,以后不會了。”他保證。

她點點頭:“任少,我是黨國的一員,我想我應該回去,就算他們現在只想‘處理掉我,我也要接受,我在學校學的使命還放不下……”

他點頭表示理解:“不過你確定你所效忠的黨,是正確的選擇?”

她一愣,抬頭對上他炯亮的黑眸:“你……”要她叛變?

“我沒有要你做什么選擇,別忘記我的身份,我是銀面。”意思是要說,他們是一國的?

雖然他這么說,可不知為何,她卻覺得不確定,她要自己相信他,可是隱隱的,內心卻有股不安。

“好了,別想那么多了,今晚就在這里睡吧。”他拍拍她的頭,彎身抱起她,她驚呼,“你要干嗎?”

“放心吧,雖然我是很想‘干嗎,不過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我是不會變成畜生的,雖然我其實很想來個餓虎撲羊……”他惋惜地嘆了聲,愛憐地將她放在床上后,也跟著翻身上床。

“雖然身為特務,今晚這樣的情況你遇到很多,不過那是以前,現在由我來保護你,那么今晚我就陪你,算是給你壓驚。”他難得規矩地在她額角落下一吻,而后擁緊了她,信守承諾地不做出什么不規矩的事。

確定他真的表現得很君子,她安心地在他懷里沉沉入睡。

第九折

這晚,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心里有些煩躁,于是便走出房門,在任府里隨處走走。

經過任少的書房時,發現燈是亮的,她欣喜地以為是任少回來了,于是便推門而入,不過讓她失望的是,里面并沒有人。

隨意地從書柜里抽出一本書,小指不經意地碰到一個凹點,緊跟著書柜左側畫出一道關口,她一愣,沒想到任少書房里競別有洞天。

因為好奇,她走了進去,正覺得無趣想離開時,熟悉不過的聲音制止了她離開的步伐。

“竹和梅之間的矛盾是我挑起的,目的也不過是順應國軍的意思,把她引進任府,故意讓她拿到錯誤的情報也是為了分化國軍之間的內部矛盾,而顯然目的達到了。”

“任少,現在她清楚你就是銀面,這樣對你很不利,如果她跑去跟國軍說清你的身份,那會很危險……”

“放心,我不說的話,她不會知道我已經站在共軍這邊了,我給人的感覺不就一直是亦正亦邪?況且……”任少揚起一抹笑,“她現在和我的關系已經不是單純的上峰下屬……”

所以,從頭至尾,她是他手里的一顆棋子?她就納悶,為什么他總是不說清他的立場,為什么直到現在也不說明國軍或共軍跟他的牽連,原來至始至終,他對她,還是有所防備。

她痛苦地閉上眼,心在淌血,原來被心愛的人懷疑防犯的滋味比刀剮還難受,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必要再聽下去了,于是她轉身離去。

走出任少替她布下的保護圈,她輕易就被國軍下派的十幾個特務活捉。

“竹,你真讓上頭失望,經過上頭的意思,你的任務性質將做改變。給我聽好了,接下來,你的任務就是到春花院去,做什么應該不用我明說了吧。”對方冷冷地掐起她漂亮的小臉,邪惡一笑。

“好好陪陪那些在戰場上立了功的將軍。”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剛毅的她哪堪被如此安排,張口就想咬舌自盡,卻被對方識破。當下被賞了一巴掌,清晰的手印浮上她漂亮的小臉。

“在我面前搞這種小動作?老子當了十年的特務,如今是特務領頭,以為看不出你這種技倆嗎?給我老實點,一會兒洗干凈之后,就到房里乖乖等著,今晚就是你出任務的頭一晚。”他俯身拍拍她腫紅的小臉,“記得多上點粉,讓客人看到了,礙眼。”

委屈的淚水打濕了眼眶,她忍住不讓其掉落,頭一偏,對未知的夜晚感到無比恐慌。

第十折

竹寧可在炮火下成為灰燼,也不要受制于床上,像只待宰的羔羊。睜著一雙無助的大眼望著凄涼的燭火,身子傳。來的灼熱說明他們在自己身上下的藥起了作用,現在,她連死能力都沒有了。

像是過了好幾十年那么長,門被緩緩推開,冷風灌八,吹滅了燭火,黑暗中,憑著多年在黑夜中游走,她敏銳地發現,那個男人已經在床邊。她的恐慌達到極限,同時體內的藥也將她折磨得欲火難耐,她真的好想死。

可為何這時候,她還想再見任少一面?

她突然有些怨,為什么說要保護自己,要給自己承諾的男人,卻也是傷她最深的人?是她傻得可以,總以為他們之間有愛情,是的,愛情,她終于懂了,那叫愛,卻是在被他傷過之后。

天堂地獄,云泥之別,為何卻只在一念之間。她應該怨,應該氣,應該后悔遇上他,可為何心里卻也慶幸因為

有他,她才識得愛情,雖然這片情,沒有想象中的純潔、干凈,卻也讓她無憾。

猛地,她感覺到自己被扯入一抹懷抱,她恐懼地睜大眼,淚水終于在眼角滑落,因為兩人間的摩擦,嘴里的布滑落,她痛呼一聲:“任少……”

是想求救嗎?明明知道他不會在這里。可是此時此刻她想喚的名字還是只有他。

她的嘴唇在此時被堵住了,她害怕得想哭,想要咬斷對方的舌頭,但,她怔住了,因為……熟悉的味道,他唇上的味道,是他……

鼻息間傳來那股好聞的味道,她淚水止不住,不再掙扎地讓他抱著自己,讓他吻著自己,讓他替自己撫去身上的痛苦。

風聲,雨聲,在寂靜的夜空里交纏,室內,彌散著一股旖旎的氣息,待一切歸于平靜之后,她趴在他的胸膛上,小臉還殘留著激情過后的緋色。

“任少……”

他心疼地抬手撫摸她的臉:“你真不乖,這樣嚇我很好玩嗎?如果不是我動用關系,今晚上這張床上的男人……”他說不出口,輕顫的身體訴說著他同等的恐懼。他抱著她,“我不是在利用你,本來只是照著國軍的意思引你入任府,不過我沒想到你會慢慢地走進我的心,到后來,我一直在引導你走向我的懷抱,走向我這邊。只是,我不想逼你,所以我一直問你的選擇,我讓你看清國共兩軍的不同,也是為了讓你早日清醒,只有跟著共產黨,才有未來。”

“本來,我是一個游走于危險邊緣的人,我也喜歡這種挑戰,所以,我的立場從來都沒清晰過,但自從有了你之后,我才決定要跟著共產黨,因為,我不能讓你未來的人生道路充滿槍淋雨彈。”他感性地說。

她抿嘴,似乎還有些不確定。

他懂她心里的猶豫:“傻瓜,識時務不等于背叛,大家努力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向著光明走,只要目標在那里,走哪條路都不算錨的。”

于是,她明朗了,是啊,她的努力,她的目標為的不就是光明?

如今的局勢,如今黨國間的差異,她又何必執著于沒有光明的國軍?

“任少,我喜歡你,有你的地方才是歸屬。”

他滿意地笑了,大掌一伸,精準地握住她的柔軟:“既然這樣,接下來就是我們兩個的夜晚,那個膽敢傷你的特務頭,老子讓他去見閻王了……”

尾聲

戰爭結束之后,全國徜徉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任府大宅里,任少——任帷蹺著二郎腿,半躺在搖椅上,他旁邊則坐著一個穿紫色打底裙和白色蕾絲的女仆,那女仆正剝著葡萄送入他的嘴里。

含下葡萄后,他出其不意地伸手將女仆攬進懷里,接著便是一記熱吻,女仆嬌吟一聲,意思性地捶打了他一下:“任少,夫人會生氣的。”

女仆的表情很奇怪,雖然出口的聲音是嬌吟的,小臉卻是漲得紅通通的,看起來像是害羞,但一雙死命瞪著主人的眼睛卻飽含壓抑的怒火。

任帷卻不受影響,輕佻地撫上她的臉:“小乖,來,喂任少吃葡萄,任少疼哦。”他誘惑地摸摸她嬌嫩的小臉,贊嘆道。

“真滑啊,比夫人的臉還嫩……”

“啪!”女仆站起來,躲向一邊,低頭:“夫人,對不起……”

任少趕緊起身坐起來,忙道歉:“夫人,你不要誤會,我和小乖……下人,只是玩玩而已,并沒有要背叛你……”

“啪啪!”不待他說完,兩個巴掌又呼嘯而來。

任少委屈地撫著臉,好生無辜地望著女仆。

“老婆,劇本不是這樣演的。”

女仆,也就是竹君,同時也是夫人的扮演者,瞪著眼,插著腰,大聲喊:“老娘演得不爽。”她脫下一身女傭裝,憤力往地上一甩:“變態游戲。”

看出她氣得不輕,任少正襟危坐,擺出一幅乖寶寶樣:“對不起老婆,人家只是太愛你了,怕你嫌日子無聊……”其實哪是這樣,真正嫌日子無聊的人是他吧。

深吸一口氣,她翻了翻白眼,回頭瞪他一眼,轉身到房里之后,穿戴好一身勁裝出來:“我要演特務。”

于是,他笑了,往房里跑去,穿戲服去:“那我演玩弄特務的老變態……”

路過的仆人搖搖頭,就算是抗戰結束,日子太無聊,也不用天天上演這些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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