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環境與小環境

徐懷謙

去年以來，廣東茂名發生了一次“官場地震”——從市委書記、常務副市長、政法委書記到副市長，一批涉貪官員紛紛落馬。其中就有國土局原局長李劭。不久前，這位前李局長在受審時被指控犯有濫用職權罪和受賄罪，其中，濫用職權罪牽涉數額巨大，致使國家損失五千兩百多萬元。他對這兩項指控矢口否認，認為都是分管領導的錯，并稱自己是受大環境的影響。他的原話是：“我因受茂名市官場大環境的影響，沒能抵抗住誘惑，未能經受住考驗，做出了違法犯紀的行為……”

你別說，茂名的大環境真的有問題。這次“地震”中涉案人員之多、涉案金額之巨，實在令人震驚。譬如市委書記羅蔭國，過一個春節就可以收受現金近千萬元；常務副市長楊光亮，多年來僅放高利貸就獲利數千萬元，養情婦大收紅包，用贓款炒股買別墅，在廣、珠等地擁有數十套房產……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這樣的頂頭上司，一個小小的國土局局長是可以為自己的貪腐找到借口的。可是，問題真的出在大環境上嗎？即使問題真的出在大環境上，一個人就可以脫逃罪責嗎？不能這樣認定。

什么是大環境？怎么看待大環境？這是一個問題。

就茂名來說，市委書記帶頭貪腐，被“雙規”后一下子就供出一百多位處級干部，這個官場環境不能說小吧？可是整個茂名市，還有那么多的退休干部，還有那么多的基層干部群眾，他們卻是反貪腐的中堅力量，這一百多名官員放到人民大眾的大背景下也只能稱為小環境了吧？其實，我要說的是，古今中外，沒有一個社會，沒有一個國家是提倡貪腐的，也就是說“清正廉潔”永遠是一個正常社會的主流價值觀。這個主流價值觀就是誰都不可能撼動的大環境。

退一步講，茂名的主要領導都在貪腐，你作為一名下屬，就可以跟著貪腐嗎？這恐怕是講不通的。領導帶頭跳井，你的第一反應是觀望，不可能立刻跟著跳。貪腐好色、以權牟私、魚肉百姓等等，在某個范圍內再怎么猖獗，都只能是潛規則，見不得陽光的。只要你“心中有桿秤，那秤砣是老百姓”，那么你縱然不能起而抗爭，至少可以做到獨善其身。

所以，不要以所謂“大環境”為自己開脫。真正的大環境是天地良心，是主流價值觀，是絕大多數人的共識。

接下來需要說一下小環境，一個英明的領導，通常不管大環境如何，而善于營造一個和諧健康的小環境。其實，生活中真正與每一個人息息相關的通常是你身處的小環境。一個科室、一個單位、一個社區、一個鄰居，都是這樣的小環境。小環境理順了，你才可能身心愉快；否則，社會大環境再好，你的身邊充滿爾虞我詐，勾心斗角，那么，你的生活質量也高不到哪里去。

一個社會的大環境與小環境和諧統一，協調發展，那當然是最理想的狀態；如果社會出現失衡，潛規則左右了我們的生活，那么，至少你要清楚：法律是最后的底線。千萬不要以為法不治眾，千萬不要存任何僥幸心理。剛剛過去的倫敦騷亂同樣說明：即使有再多的人參與打砸搶燒，他們仍然是一小撮，仍然要接受法律的懲罰。

每個人都是自己行為的法人代表，每個人都是一個小環境。只有無數小環境好了，才能匯聚成為一個良性的社會大環境，所以環境的基本單位是：個人。

【原載2011年9月9日《今晚報·今晚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