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盟抱團合圍中國?

邵樂韻

這兩年在東盟地區會議召開前后，“南海”的溫度總是驟然上升。

宣稱在南中國海擁有“主權”的東盟國家中，尤以菲律賓和越南最為活躍。今年5月，越南指責中國海監船干擾越方油氣勘探活動，侵犯越方“主權”；菲律賓駐美國大使館宣布向美國采購軍事武器，以提高國防能力。6月間，越南總理阮晉勇簽署1979年中越戰爭以來的首個征兵令，越南海軍在峴港東部40公里遠的海上實施大規模實彈射擊演習；菲律賓5名國會議員則搭乘私人飛機，登上中國南沙群島之一的中業島并升旗。與此同時，美國、日本、印度等插足南海的意圖也昭然若揭。

7月23日，東盟地區論壇外長會議在印度尼西亞巴厘島閉幕，持續緊張了幾個月的南海地區問題終于傳出相對積極的消息：中國與東盟國家通過了落實《南海各方行為宣言》行動指針，為推進南海務實合作鋪平了道路。中方提出的合作倡議包括：舉辦關于南海航行自由的研討會，成立海洋科研和環保、航行安全與搜救、打擊海上跨國犯罪等三個專門技術委員會，并承諾繼續承辦已確定的3個合作項目。

一些與會外交官用“突破”、“里程碑”之類的詞形容這項成果。路透社用“一個小的進展信號”作比喻，稱這張一頁紙的文件是為了啟動進程，將2002年簽署的《南海各方行為宣言》更具體化，結束近10年的僵局。

但也有分析認為，這不過是“一張遮掩矛盾的紙”，沒有觸及問題的實質，如島礁歸屬和海域劃界。原本欲借東盟會議將南海問題國際化的菲律賓，更難掩失望之情。菲外長用“沒有牙齒”批評沒有約束力的指針“不完整”。

與一年前在同一論壇上宣布南海“是美國國家利益所在”相比，美國國務卿希拉里今年并未在會議期間直接與中國沖撞，反而積極評價《宣言》行動指針，表示美國對南海主權爭議不持立場，但美國一位隨行官員此前曾表示，希拉里此番向亞洲傳遞的信息仍是強調“美國在南海擁有戰略利益”。

看似矛盾暫緩的南海局勢，實則濤聲依舊，暗流涌動。

東盟要抱團？

今年東盟地區會議前夕，菲律賓就一門心思要把南海爭端提交聯合國仲裁，確定哪些領土是存在主權爭議的。為了壯大聲勢，菲律賓還希望其他東盟國家能在這個問題上聯合起來，發揮作用。

中國外交部一再強調，中國對南沙群島及其附近海域擁有無可爭辯的主權。雖然會議期間菲律賓試圖將南海問題國際化的心愿落空，但東盟國家之間對南海的關注顯然在升級。

7月27日，東盟各國第五屆海軍司令會議在越南河內召開。這本是一次例行會議，卻讓人感到不同尋常，主題直指南海爭端。這也是東盟各國海軍司令首次正式討論南海的安全形勢。

據日本共同社報道，越南海軍司令阮文獻在海事論壇的開幕式上表示，這次會議召開的原因是南海的安全形勢極其復雜，南海有潛在軍事沖突可能，呼吁東盟各國海軍加強協作。他提議，“東南亞國家必須以東盟為一個整體，通過集體力量解決南海問題。”

菲律賓海軍司令帕瑪強調，穩固的東盟對解決南海問題至關重要。對于南海地區的聲索國來說，建立合作關系，機遇遠遠大于挑戰。

而就在東盟海軍司令會議召開前兩天，菲律賓總統阿基諾三世發表任內第二份國情咨文時稱，準備使用武力，保護菲律賓在南海的所謂“領土”。他說，菲律賓政府將升級裝備嚴重落后的武裝力量，采購新式軍艦和武器。菲律賓不希望加劇與其他國家的緊張關系，但是必須讓全世界知道，“菲律賓準備保護自己的東西”。

由于阿基諾三世發表國情咨文前后，菲律賓國內出現示威游行，表達對政府現行經濟政策的不滿，因此中國專家分析認為，阿基諾三世在南海問題上故作強硬姿態，是為轉移矛盾注意力、強化自己的改革者形象。至于東盟抱團是否成勢，根據越南、菲律賓、馬來西亞等各聲索國之間曾因島礁歸屬和海域劃界問題而發生糾紛甚至動武的事實來看，缺乏共同利益，很難真正抱成團。

本屆東盟外長會議結束后，有記者向印尼外長馬蒂提問，“有無可能菲律賓、越南和其他聲索國聯合為一個整體來對抗中國？”馬蒂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在聲索國聲索的范圍有重合的地區，是可以共同進行一些活動的。印尼曾舉行過有關南海問題的專題討論會。當時連《宣言》都沒有。這說明，沒有“指針”一樣可以取得一些進展。

巧合的是，也在7月27日這一天，中國國防部新聞發言人耿雁生宣布，中國目前正利用一艘廢舊的航空母艦平臺進行改造，用于科研試驗和訓練。這個公布時機引得外界遐想聯翩，但耿雁生稱，航母的建造和使用將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披露航母相關信息的時機與當前南海局勢無關。

菲律賓《問詢者報》報道，菲軍方發言人羅德里格斯（Jose Miguel Rodriguez）準將28日就此回應說，“世界各國海軍建航母是樹立信心的一種手段，沒有理由對此感到警惕。我們過去三四年就已經知道中國改造購自俄羅斯的航母的事。”羅德里格斯表示，沒有理由在南海局勢緊張的時候擔心中國的軍事升級行動，南海爭端最好還是在談判桌上解決。

另外，日本對中國在南海“增強軍事影響力”的勢態也予以關切，表示將致力于強化國際討論機制。

美國“利益”

一方面，以菲律賓和越南為代表的東盟國家在南海問題上對中國步步進逼，另一方面，看似不相關的人也借著亞太地區的和平與安全為借口插足其中，比如美國。

去年擔任東盟輪值主席國期間，越南將南海問題復雜化，便有了美國國務卿希拉里在同年東盟地區論壇上的講話，稱保持南中國海一帶的自由航運有美國的一份利益，美國將愿意出面組織解決問題的多邊會談。

斯坦福大學國際安全和合作中心研究員薛理泰曾分析，美國認為，日本、韓國及東北亞美軍所需戰略物資尤其是石油均經由南海航道運抵東北亞。一旦中國控制了南海，美國海軍在太平洋、印度洋之間調遣兵力就會倍感困難。這層戰略評估可能就是希拉里強調國際水道航行自由事關“美國國家利益”的由來。

美國的高調介入從它和菲律賓、越南等南海周邊國家的頻繁互動可以看出。菲媒體報道，美國海上警衛隊退役的“漢密爾頓”巡邏艦將以“水面戰艦”的新名號部署在巴拉望海域，用于保護菲律賓在巴拉望和蘇祿海域的海上石油鉆井平臺和油氣開發項目。菲國媒體稱“漢密爾頓”的到來有利于菲方加強對南海海域的控制。

另外，自去年東盟外長會議以后，美國和越南的軍事演習接連不斷。7月15日，美國軍艦訪問越南，并與越南海軍進行7天的聯合軍演。美國軍艦還經常訪問菲律賓，與菲海軍舉行聯合演習。

上海政法學院政治學系教授、軍事學專家倪樂雄認為，過去南海周邊國家把我們提出的“共同開發、擱置爭議”的愿望視作軟弱忍讓的表現，得寸進尺；現在中國要開始切實維護自身的海洋權益了，他們就要拉攏美國使南海問題國際化，“但美國也是根據自己的國家利益來行事的，并不是根據什么國際道義”，借機插足南海事務是美國亞太戰略的一部分，遏制中國崛起。

倪樂雄說，“中國崛起的身份跟發展勢頭，決定了我們在固有領土上絕對不會讓步，而且會比過去更強調對南海的主權。中國發展符合我們自己安全利益的海軍力量，不是要向誰挑戰，而是捍衛我們自己的海上生命線。但這種力量變化在美國看來就覺得是中國在擴張，與它想要保持以往對中國的絕對優勢產生了沖突。”

有分析人士指出，無論是東盟國家，還是印度和日本，雖然在南海問題上表現出強硬姿態，但它們其實都是美國在亞太布局的旗子。它們能否取得所期望的利益，最關鍵的還是看美國的態度。

中國軍事科學學會常務理事兼副秘書長羅援少將之前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南海各國之間的矛盾是可以通過雙邊對話，甚至爭辯來解決的，應該在域內解決，沒有必要引入外來勢力，域外勢力的介入，只能使問題越來越復雜，得利的絕對不會是引入方。挾“美”自重的結果，只能是挾“美”自害，前車之鑒，不可不察。

馬來西亞《中國報》7月24日報道，近期南中國海主權紛爭升溫，馬來西亞國防部部長阿末扎希在記者會上指出，南中國海的主權紛爭似乎有升溫的跡象，因此，他不排除南中國海主權爭端在未來5年內會有更大的摩擦。但他希望中美之間不會發生任何海上摩擦，反之，希望兩國能共同維護南中國海的穩定與和諧。

今年東盟地區會議上，希拉里沒有像外界猜想的那樣拋出什么新論調，倒是積極評價中國與東盟國家就落實《南海各方行為宣言》行動指針達成一致，表示美國對南海主權爭議不持立場，無疑卷入其中，無意使之成為中美之間的問題。

不過，7月24日她又在印尼警告稱，中國及其鄰國因南海主權爭議而引發的日益增多的、有時具有暴力性的沖突正在推高運輸成本，面臨“失控”的風險。她進而強調和平解決戰略水域圍繞資源和領土而引發的爭議的緊迫性。

希拉里說，日益增多的“脅迫”事件，比如撞擊漁船和切斷船只的纜繩，激化了緊張態勢并增加了“所有通過南海做生意的各方的成本”。“支持航行自由、無障礙商業活動對于我們很重要，因而毫無疑問每個國家的船只、貨物都有權在南海通行。”

倪樂雄判斷，美國和中國在海權上的戰略沖突對抗將是長期的。一旦美國從中東戰場收縮，就會向亞太轉移，以中國為潛在對手進行遏制，以后可能會越來越復雜，像以天安艦事件為由美國軍艦進黃海之類的花樣會曾出不窮。“我們現在不想把南海問題升級，不然大家陷于尷尬。但我認為，現在是最后下決心采取堅決手段收回南海的最后時機。等美國從中東脫身以后，就會全力以赴來關注南海。”

東盟部分國家潛艇實力

馬來西亞：

馬來西亞于2002年6月5日與法國DCNS公司和西班牙Navantia公司簽署采購兩艘潛艇的合同，合同總值10.8411億歐元。2009年9月3日，馬來西亞的第一艘潛艇正式抵達馬來西亞海域，使馬來西亞成為繼印度尼西亞及新加坡后，第三個擁有潛水艇的東南亞國家。 2010年2月底，在工程人員證實已具備潛水條件后，法國艦艇建造局（DCNS）為馬來西亞海軍設計的第一艘“鲉魚”級潛艇——“端古·阿卜杜勒·拉赫曼”（KD Tunku Abdul Rahman）號正式開始海試。

泰國：

4月25日，泰國國防部委員會批準了海軍以80億泰銖購買6艘德國退役潛艇的計劃。國防部委員會發言人稱，海軍對潛艇的三點需求：第一，保護國家和海洋的利益。第二，增強東盟的潛艇力量。第三，實現東盟內的軍事平衡。

菲律賓：

菲律賓媒體5月12日報道，菲海軍正計劃購買首艘潛艇，以落實其領導人關于“提高海軍能力”的要求。菲海軍艦隊發言人羅梅爾·羅德里格斯稱，艦隊的規劃部門和專家班子已經分別啟動相關研究討論，以評估潛艇采購計劃的可行性。就菲律賓目前的財政及管理等能力看，海軍有望于2020年之前裝備潛艇。對于菲律賓海軍方面的表態，日本共同社5月13日報道稱，菲方謀劃買潛艇是“為增強在南沙群島的軍事防衛能力”。目前，在因南沙群島問題存在爭議的幾方中，只有菲律賓沒有潛艇。

越南：

據俄羅斯軍工新聞網6月9日報道，越南國防部長馮光青在新加坡香格里拉對話會上證實，越南將從俄羅斯采購6艘636型“基洛”級柴電潛艇，這是越南官方首次確認這一事實。此前有報道稱，俄羅斯向越南海軍供應6艘636型潛艇的合同是在2009年12月15日越南總理訪俄期間簽署的。根據專家們的估測，6艘潛艇再加上必要的基礎設施的建設，俄越潛艇合同總價值約為30億至32億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