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蕙蘭

溫州企業老板跑路風波出現后,浙江四級政府出臺了系列救市政策,嚴禁暴力追債、討債,同時要求銀行不抽資、不追債。就此次倒閉風波的原因與影響,《新民周刊》專訪了溫州學者型官員謝浩。
新民周刊:這次民間借貸引起的企業倒閉風波,根本原因是什么?
謝浩:民營企業和民間資本是孿生兄弟,民營企業起來了,而且經過30多年的發展,民間資本一定會跟著活躍起來。溫州作為民營經濟的發祥地,那么它的民間資本也一定是中國最活躍的,事實正好印證這個道理,不管他是6000億也好、7000億也好,反正它是跟著民營經濟一起出來了。
那么既然是孿生兄弟,它一定會產生感應的關系,或者說互相連帶的關系。國家對民營企業的推進已經推了30多年,但是國家對民間資本重視了嗎?只有到去年的5月7日才出臺了36條,還是玻璃門、彈簧門,現在出問題了,倒是正可以告訴管理層,一定要把這個孿生兄弟培養好,那位哥哥才能生存好。所以金融系統在這個時候要關注的、反思的不僅僅是民間資本出的問題,而是我們國家對于金融管理出的問題,也就是說,對民間資本扶持太少,沒有寬松的環境,沒有政策引導。
中小企業的需要銀行解決不了,不貸給你,不信任你。但是民間資本很多在流走,炒樓、炒大蒜、炒棉花,一方面有錢,一方面又需要錢,但是兩個就是接不起來。所以這個時候溫州出現個別企業倒閉的情況。
現在這個時候,一方面要規范引導民間資本,另一方面,國家的金融管控政策要調整,讓這個孿生兄弟跟著哥哥一起更好發展,如果國家承認民營企業還是今后中國發展的生力軍的話,就必須重視民間資本。
新民周刊:這次風波是不是1986年溫州“抬會”崩盤的重演?
謝浩:它現在跟1986年的抬會最大的區別是,現在的企業真正說惡意去吸儲,這個情況不多,許多企業是想做大,或者是想學習資本運作。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出現了宏觀調控,銀行要收回貸款,企業就出現了問題。
在某種情況下,民間資本的利率是超過國家規定的,但是它在某一個局部領域可能是有益的,它對整個金融生態的穩定有利。你向銀行貸款,但周轉不靈還不了,借民間資本,貸款還給銀行了,銀行又貸給你了,可能一周里我付出了高利息,但是我維持了好幾個月的生產,你說說它的作用有多大。它有它的合理性。
新民周刊:如果溫州市委市政府更早介入,情況是否會比現在好?
謝浩:幾個月前,剛發生事情的時候,領導找過金融辦,金融辦提了一條非常好的意見:密切關注,暫時不插手。帶來一個什么好處呢?這些吸儲的人互相商量:你要告發我,把我抓起來,結果就是你以前得到的超過4倍的利息全部要吐出來。想明白了大家就清盤,清盤以后拿到的比你把我搞起來好多了。所以這次局面就非常理性,不像以前“抬會”崩盤一大群人攙和、鬧事。現在政府要給民間資本、民營企業信心,政府已經開始行動了。
這些現象千萬不要把它當成整個民營經濟出問題,千萬不要說倒閉潮。之前我代表市委在浙江省召開的新聞發布會上就說,幾家企業倒閉,30萬民營企業存在,你去算比例。而且這幾家企業倒閉有它自己的原因,管理上的原因,素質的原因,不能說倒閉潮,不影響整體,事實也是如此。
新民周刊:信泰投資光伏產業失敗,會不會給溫州企業的結構升級帶來負面影響?
謝浩:我們現在想一個問題,信泰這樣的公司有沒有共性?如果像信泰這樣的企業倒了一大片,那真的要重視了。如果信泰這樣的企業只是個別例子的話,我們就個別研究,舉一反三,去研究相關的、類似的、接近的問題,然后保護這些企業。溫州的經濟狀態叫做一片森林,不是幾棵大樹,就是一片樹倒了,還有一大片。有些地方的企業是幾棵大樹倒了,員工就一批失業了。
新民周刊:這次的風波是不是還會持續較長一段時間?
謝浩:會。但是不會掀起新的熱潮。一個企業倒閉以后就會連累擔保它的企業,擔保公司就無資格再給人家擔保,至少會關系到兩三個,但它的危害程度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