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和的人生

南子

巴里坤的早晨，巷口的一家蒸餅店熱氣騰騰地開門了，準備工作還沒有做完，顧客就已經進來了。

屋子里的一切收拾得很整潔。緊靠門口處放置的一口鐵鍋里正煮著湯面，一鍋湯水咕嚕咕嚕地響，這是店家夫妻倆的早餐。案板上，幾個蒸餅剛出籠，白白胖胖惹人喜愛。

在巴里坤這么小的縣城里，人們的生活日復一日地重復，是很難看出美的，而他們的生活似乎也不會有太多變化，掙錢、糊口、養育兒女、終老故鄉。在這里，多數人都這樣生活著，只會過小日子，這樣的生活得到認同和繼承，不會被人指責說庸俗。

不像在大地方、大城市，人們迷戀生活的日日新和生活在別處，隨時準備扔下手中的一切，投入時代洪流的風口浪尖中。他們衡量某一種生活方式的標準極其單一：先進的生活方式或落后的生活方式。落后的生活方式是要被消滅的，而且要通過行政手段和輿論迫使其先進起來。其實在我看來，現代人為日常生活設計了各種各樣的生活標準，這些生活標準只是些關于生活意義的內容，與每個人的身體和內心感受毫無關系。

世界這么大，人居于其中，并無所謂落后或先進的生活方式。人生平和是自然之道，只看居于其中的人是否安心而已。

這里的人喜歡平和的人生。就像這家小店的主人，雖然做的是小本生意，但看得出他們沒有自卑感，這是被街坊鄰居們充分信任和尊重的基礎。他們在這里開一家小店，并非是絕對的謀生。生是主要的，而謀則是次要的。因此，他們做出東西的口味多少年都不會變。

我倚在門口，看這家小店的女主人以“消磨時光”。我接過她遞過來的一塊松軟、溫熱、混合著植物香氣的蒸餅，立刻感受到它的味道是多么的地道、正宗。（摘自《散文》2019年第3期? ?圖/視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