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17年夏,北大在上海招生,剛從美國歸來的胡適擔任了閱卷工作。在閱卷過程中,有一篇作文引起了他的興趣,他一邊讀一邊叫好,毫不猶豫地給了滿分。然而,當他查看這名考生的其他各科成績時,不禁大失所望,原來,這名考生除了國文考得好之外,其他幾科成績特別差,尤其是數學,竟然考了零分。按照當時北大的規定,有一科考試成績為零分就不予錄取。胡適愛才心切,決定力薦這名考生入北大。于是,在幾天后的招生會議上,他說:“我批卷的時候,一個考生的作文寫得非常好,我給了滿分,我希望這樣的人才能被錄取到北大來學習?!甭犓@么一說,委員們就翻看這名考生的成績單,結果發現他的數學是零分,這讓委員們無法接受,很多委員不同意錄取這名考生。胡適在會上慷慨陳詞,為這名考生講情。最后,主持會議的蔡元培校長表態,支持胡適,于是,這名數學考了零分的考生終于被北大破格錄取了。這名考生果然不負眾望,在五四新文化運動中親筆起草了《北京學界全體宣言》,“外爭國權,內除國賊”的口號就是他提出的,“五四運動”這個名詞也是他提出的。北大畢業后,他赴美留學,回國后參加了北伐戰爭,后被國民政府外交部任命為國立清華大學校長,他的思想對中國教育事業的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羅家倫。
12年之后的1929年,在投考清華大學的考生中,有一名學生國文特別好,英語是滿分,但數學卻只考了15分,沒能及格。這讓負責錄取的老師們感覺很為難:錄取吧,他數學成績太低;不錄取吧,還可惜了他國文方面的才華了。當時大家爭論不休,有的主張網開一面,有的認為不應該破壞學校的規定,否則對別的考生是不公平的。雙方都無法說服對方,最后決定交由校長拿主意。當時的校長,就是羅加倫,他聽完了匯報后,讓人把這名學生召到校長室,他親自和這名學生進行了一番談話,認為這個學生是個可造之才,將來一定能有大發展,雖然數學不及格,但不能因為這一點就將他拒之清華門外,特別是聯想到自己12年前投考北大時數學雖然零分但因胡適力薦而破格錄取一事,更覺得自己有責任幫助這名學生入清華學習,所以就特批讓這名數學不及格的學生進了清華。這名學生感激地向羅加倫鞠躬致謝。后來,這名學生果然不負眾望,成為中國文化史上大師級的學者,他就是被稱為文化昆侖的錢鐘書。
如果沒有胡適的力薦,那么羅加倫就與北大無緣,他的命運也許就會被改寫;如果沒有羅加倫的特批,錢鐘書就無法入清華讀書,他的成長道路也就不一定那么順利了。胡適愛才惜才的精神使北大網開一面,破格錄取了羅加倫;而12年之后,羅家倫繼承了胡適的這種精神,特批錄取了錢鐘書。正是由于這種精神上的傳承,才使中華民族的文化薪火相傳綿延不絕,而他們愛才惜才、不拘一格選拔人才的精神,也成就了中國教育史上的一段佳話。
思考一個問題:同樣是不拘一格用人才,為什么當年的破格錄取傳為佳話,今天的自主招生飽受詬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