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前子
那塊黑色的餅——綠色的餅在兩人之間變熱——變冷。
關(guān)聯(lián)兩人的視覺,一個句子,不同心理感受。
看來,他也變得像頁手稿。
窺視瘋的軌跡,辯認詭計。
努力。
昨日面包,焦慮的裂口咳著打開泛黃之書。
“這年前的春夢,他修改紋身女人后背一條青魚,
此刻,不滿于舊作,斑塊鋼筆,
涂涂改改。把魚頭臆斷成翅膀,
結(jié)果遞交火坑,濺起麻雀。
氣泡在擁擠,在覓食,陽光在城門播放條狀的片段夾雜弧形的片段。
最后亂麻。一個帝王收拾不了的江山。
重起爐灶,撕掉這一頁。
隨手撕出血海。他的疼
積分腦袋中。那塊
黑色的餅——綠色的餅,
海上漂浮。兩人變熱,
他靠波浪晃動殘破的身軀,
那塊餅把我卷入是非。”
那塊黑色的餅——綠色的餅,
另眼相看,是扇白色水門,
他晃動。他趴那里,
后背上的海!跟著晃動。黑色的餅變冷——
蛋童嗅深綠色的餅之河。
在飛跑的廢品中收集青絲,合法地越過那條生命線,你手頭
會有喝聲。掛不住農(nóng)具的護城河,
在宮門,女褲表現(xiàn)力:
你不能要求我記住我們的東西。
我有時搭錯神經(jīng)般費勁,攻擊像真的有過這本書。
退回“后海”茅舍。
“后背上的海”可以簡稱“后海”嗎?
我有一些好時光,
他手頭會有傷口,“狗日記的多處不實。”
你手頭會有喝聲,
米芾落茄紛紛,花掉手頭,
橫行混混沌沌的一些黑點子里,
刪除“銳利的份額:
‘佯狂’,
在遭到眾多非議之際,后來遇到《朦朧詩選》編選者,
幾位美女,幾位姐姐,有很夢幻的,
一次寫信介紹她的女友給我。企鵝版《夢龍失軒》,說是有個人夢見黃龍伸出金爪,
一把抓住他的書齋,
抖了抖。有個人醒來后發(fā)現(xiàn)裸睡露天,
書齋像床單上的灰塵抖掉了。
我后來遇到肌肉僵硬的不銹鋼兄弟,不新鮮血兄弟。
為何還要使用‘不是’?來回答德育工作者打印的警告和輪番塑盒。
受難的少年之中國,他的頭首播白發(fā)。
考據(jù)家言:如果黃龍咬住尾巴,常常是中世紀(jì)煉金術(shù)象征。
我們對中世紀(jì)有毛發(fā)蓬亂的幻想。”
命令中止。稿子上我現(xiàn)身。想著后一句。
“一切旋轉(zhuǎn)蜂蜜用金線編織的迷宮里。”
我用一杯溫水融化迷宮;
神來之筆在肚皮畫出失神的風(fēng)暴。
“你說的?我們現(xiàn)在只能
依靠幸災(zāi)樂禍活命。”
“號外號外著名救贖詩人在蜜月期被神圣新娘埋在陰道里的五十顆水雷炸沉。”
“五十顆水雷
啊幸災(zāi)樂禍五十顆喜糖。”
“是帝國主義使我成為極端民族主義者。”
“他明白作為私生子的處境。”
我假裝關(guān)心神圣新娘的陰道,
沒事吧。沒事就好。“多么孤獨的游戲,多
么令人神往。”
“人圍繞著‘人’
這個詞像燈蛾圍繞小巷里的路燈。”
“令人生畏令人生厭。”
……我們幾個七八歲男孩在路燈下捕捉阿姨,
她穿著漂亮正從路燈桿上下來。“像國家一樣卑鄙。”
“知識分子由于內(nèi)心的輕薄而面無表情。”
“巧患靈魂虛腫癥的白蝴蝶翩翩起舞
爭議一朵腐敗之花。”
“談什么文化,當(dāng)語言消失。”
“你這個孤兒也很幸運。”
“五十顆水雷五十顆蘑菇。”
“五十顆水雷五十顆門牙。”
“只有我剛剛知道我是混血眾人。”
“像這個國家一樣卑鄙,
放浪形骸卻毫無想象力。”
“大上海坐上火藥桶
躊躇滿志
假扮漁翁在車流中釣魚。”
你研究過了,上海是現(xiàn)代中國的火藥桶。
“一塊豆腐讓爸爸劃成幾小塊。”
“媽媽去鎮(zhèn)上就成流亡者。”
“人民并不為那些興高采烈的官員感到羞恥。”
“啊!放棄他們。”
“傷風(fēng)敗俗的懸崖。果園里一只混血梨
墨水瓶高掛枝頭。”

李檣攝影作品·北方風(fēng)景系列 陜西定邊 1989年
“號外號外神圣新娘埋在陰道里的五十顆
水雷才炸了一顆。”
“我們現(xiàn)在果然依靠幸災(zāi)樂禍活命。”
雕入橄欖核的兔子,
明天也沒有胡蘿卜。
營養(yǎng)都在難以咽下的部分——
吃掉蠶豆皮!”
仿佛,
修行包裹在棕色衣帽間。
蠶豆皮的澀,
橄欖肉的澀:
晦澀!
“你吃蠶豆,
艱澀!
晦澀之作,艱澀之作,
棕色衣帽間包裹
晦澀與艱澀
的皮肉,
那枚橄欖核,橄欖里,
兼職標(biāo)準(zhǔn)廚師。
而陰影作為廚師是晦澀與艱澀的,
而兔子之注,杰出暮春濃郁卮園。
明天,一些感受難以表達。
有一條魚,
注定在苦海淹沒的魚,
它還做魚嗎?
我說做人吧。
有一位人,
注定在塵世埋葬的人,
他還做人嗎?
我說做魚吧。
魚說,繼續(xù)。
魚繼續(xù)!
人說,繼續(xù)。
人繼續(xù)!
沒有另外可做。
我的意外之財,
某年繼承魚的遺產(chǎn),
某年繼承人的遺產(chǎn);
某年淹沒,
某年埋葬。
灰之液的眼珠……
黑果,果然黑。
黑夜,夜長,長年。
穿孔上,琉璃的戰(zhàn)國蜻蜓,
覆轍,
果然黑的……
夜盛年:
某一天,
聽到,
我的,我聽到,
惡籍入地!
果然黑的……漆園,
流毒,
無法流傳,
它翅膀沉重。
果然黑,眼珠,
我的惡籍入地,
是不是,天賦?
——
這,是不是天賦?
悲劇性的生命感,
唯語言——深度。
仿佛家譜。
或許生殖之梯。
一盆花,父親送來去年。
早晨到樓下取水,
院子的門,昨晚忘關(guān)。
我又看到——
這備忘的紫萼,是一架生殖之梯,
是一部家譜,空白墻前,
生機勃勃,沒有虛無感。這備忘的虛無感:
有人爬在上面:
爬出有限,一閃:
裂痕的光,一閃念。
自由不是靈感。
那美我們都見過,
被巨大的烏賊包裹白骨,
襁褓中不屈白骨,
筆直白骨,
看,烏賊,
爛泥之頁。
它,
書脊的白骨總能出海:
黑體孩子,
不要回頭。
那美我們都見過,
我們也不要回頭。
——
在雪。在白——烏賊骨與烏賊骨之間,
我與她抬頭,
人海:一只鳥補丁的濤聲腹稿。
沒有!
會很快來到一首詩中。
厚道蜘蛛在農(nóng)歷——吐絲,
仿佛投訴:說著,反復(fù)一件事。
不老實蜘蛛竹籃打水。
工作蜘蛛,你看袞袞白領(lǐng)滾沸的太湖,
南朝如碗,西山煎熬夕陽,
倨傲的村落背地里歸鳥寂寞。
裁縫蜘蛛穿針引線。
毒蜘蛛,回憶總是物質(zhì)的,精神不會憑空,
固執(zhí)于仰視,大樹底下出口傷人。
詩人蜘蛛深入到虛無。
受賄蜘蛛在一張網(wǎng)里吐錢,
權(quán)力持續(xù)高漲,兩手忽然一文不值。
井水變咸,青蛙蜘蛛吐鹽。
走紅蜘蛛吐血。雖然蜘蛛不但——
而且!
情種蜘蛛吐出艷遇,是誰章回之桃園經(jīng)過,
沒有感到美麗。
雖然蜘蛛勝任可能性,脫離艱難境地,
詩人蜘蛛還是——深入到江岸虛無:
時光如水,物流蕓蕓眾生,
濃烈地吐絲,未來已成舊愛,
寒冷天氣,房頂上冷漠的白鐵皮煙囪,
毒蜘蛛,爛熟于心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