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里大寧河腰柔飛瀑手握暗香的絕代麗質

文/陳與 圖/羅大萬 宋開平

發源于巫溪縣高樓鄉新田壩的大寧河 輕輕跳下2600米的高度山巒 咂一口竹葉青、化成輕煙、一路上攜小溪、匯潛流、接飛瀑、橫劈群山 讓不改巴音的千金麗日 游過巫溪、路過巫山、在小鳥依人般的巫峽西口 挽住長江的胳膊。回眼一望 河水奔馳的崇山峻嶺 是潑墨寫意 云蒸霞蔚是國色天姿。那一座座險峰峻嶺、一道道深峽幽谷、充耳的鳥語泉聲、神話傳說 是沉溺其中的執愛偏頗 還是清新素雅的風華絕美。

九條巨龍守護靈芝仙草 巴霧峽是處子

在巫山坐上柳葉小舟 溯流而上 可見沿岸的巖棺 從荊竹壩的右岸腹間 旁逸斜出。25座巖棺是峭壁大山的開刀印痕 似乎沒有縫合。那些隱約的古棧道 因期待過久而歸隱山林。但更多的是古木參天、鳥鳴花香的山青峽幽、峰奇洞絕的原始森林 還有千年古寨 仰慕至極的巫溪鹽泉。

船到七里灘 只見兩巖莽峰 雖險峻但不乏溫良 雖俠骨義膽但不失愛情眷念 從大山的起勢到高束峽江 形成了一道“龍門”。但見山勢巍峨、高峰聳峙 更為雄偉壯觀的是龍門峽。俗稱蘿門 古稱雒門 全長3公里 峭壁如削 天開一線 狀若一門 有人說它“不是夔門 勝似夔門”。民間傳說 龍門峽是巨龍出山入江 潛游大海的一條水路。

進入龍門峽 有九根石柱聳立云天 好像是九條昂首挺胸的巨龍。在九條巨龍中間 有一根摩天石柱 在石柱上 長著似草非草 似菌非菌的草根植物。傳說是巫山神女為民種植的靈芝仙草 由于有九條巨龍的日夜守護 沒有人敢隨意攀摘。那摩天石柱故稱“九龍柱” 又稱“靈芝峰”。

過了“靈芝峰” 不知是什么原因使溫文爾雅的大寧河大怒起來 讓“巴水急如箭 巴船去若飛” 而大寧河48道的第一險灘銀窩子 就在龍門峽口上端。當地民謠 “銀窩灘 銀窩灘 十只船來九只翻。”這里山回水轉灘險流急 彎曲如肘的百米險灘 絕壁擋道 激浪翻滾 落差高達八、九米 因有過往船只載著金銀財寶翻沉得名。

大寧河是小孩的臉 一會就消氣了 嫵爾一笑就到了巴霧峽。這里溪水如碧 淺則清澈見底 深則一汪碧潭。天上是如綢的云、似霧的紗 從云霧里飄散來葉的香、花的香、果的香。10公里的鐵棺峽 怪石嶙峋 形成一組天然雕塑。在東岸崖壁上 很像一條歸來的巨龍 龍首進洞 龍尾留在洞外 被出洞的一只猛虎咬住了龍尾。

在西岸懸崖下 倒懸的鐘乳石像兩匹駿馬 馬頭進山 但馬尾和后腿還在山外。于是 當地人取名為龍進、虎出、馬歸山。在河東岸的絕壁石縫中 有一具黑色懸棺 俗稱“鐵棺材”。據考證 這具“鐵棺材”是戰國時期巴人的懸棺 并非鐵鑄 因其色似而言。

在巴霧峽附近 有名叫黑龍池和烏龍池的水池。傳說這里住著一條黑龍 一條烏龍 為爭奪龍池 獨霸水源而大打出手 使洪水成災。后來 玉皇大帝派來天兵天將 捉拿黑龍烏龍問罪 才平息了水患。為此 山民敲鑼打鼓、吹嗩吶、舉火把慶祝勝利 那峽江小鎮 取名為雙龍鎮。

過了水簾洞 就是滴翠峽 20公里的峽谷構成童話世界。杳無人煙、兩岸峭壁、夾著一溪綠水的滴翠峽。峽中遍布鐘乳石、石石滴水 處處蒼翠。有一座巨大的赤壁山陡 間或可見三五成群的猴子 在巖樹上攀援、在溪畔泉邊嬉戲、有時揀起石塊擲進河里。百丈高巖的赤壁山崖 因赤黃生輝 綿亙數旦 被稱“赤壁摩天” 赤色崖壁上掛著蓮花鐘乳石 被叫作“紅屏翠蓮”。直立江心的的“關門巖” 恰似一把巨鎖封鎖 使船無路可行。無論上水下水 船只行此 以為無路 如果擠進去 但見巖門里有天。船過門再回首 那巖門好像又關上了。

白龍過江 氣勢磅礴 萬峰懸鳥道 一徑入云臺

船到廟峽 又稱妙峽 南起廟溪河 北到馬連溪 全長22公里。當船進峽谷 水吼盈耳 一條巨大的水龍 在大寧河西岸180米的高崖嘴上 引頸長噴 凌空飛跨50米寬的河谷 直達對岸 沖得巖山樹木、竹草花朵東倒西歪、四面搖曳 濺得滿谷都是水花水霧。船行其間 仿佛行駛在萬花筒里 雨沫紛飛 河水湍急。當船駛過之后回頭一看 橫空飛瀑 宛若一道彩虹 這就是大寧河中十二景之一的“白龍過江”。

這里有一個傳說。有兩座大山 一座叫“西山少年” 一座叫“云臺仙子”。“西山少年”因思慕河東的“云臺仙子” 但被大江阻絕 無法會面。于是 “西山少年”朝思暮想 苦苦唱歌 終于感動了“云臺仙子” 委托山中的一條白龍 托著“西山少年”飛渡過江。云雨相會 讓“西山少年”喜極而泣 欣喜的淚花化為飛瀑 飛濺在江面上 濺織如簾 故名“珍珠簾”。倘若逢夏初秋 雨后初霽 船行至此 水霧蒙蒙 一道彩虹迎面上升 呈現出一座瑰麗的彩橋。

當瀑鳴還掛在耳邊 眼前便是海拔1200米的云臺主峰 峭壁如削 直插云天。云臺主峰有瞿塘峽夔門之雄 又有峨嵋山舍身崖之險。傳說白云在云臺生、在云臺上散 云臺山就是白云的故鄉。白云浮在山上 山間浮在白云中。據說 云臺峰建有巍峨廟宇 名曰“云臺觀”。是道、佛、巫的三教合一 歷史上是川東古剎之冠 曾與武當山并稱。相傳建觀時工匠們砌好廟宇的墻壁 發現山風太大 不敢上房蓋頂 為難之時 飄來一片白茫茫的霧海 遮蔽了懸巖深谷 工匠們爬上墻壁 連續趕工。云開霧散之時 八角飛檐、四樓一底的“云臺觀” 赫然聳立。

在“云臺觀”旁邊 有一座聳立的孤峰 峰頂上有一個觀音廟 雖不大 但佛像林立 每一座佛像各具神態 栩栩如生 觀音廟與“云臺觀”遙遙相對。在巖峰之間 有一座凌空飛架的石橋 有一丈多長 下臨深谷。在觀音廟的石頭上 有一個活動的石龍頭香爐 焚香人要側身巖外把香燭插在龍頭上。此觀雖地處險境 但自古以來 秦楚巴蜀 慕名者絡繹不絕。每逢大年三十、正月初一、二月的觀音會、三月蠶子會、六月和九月的觀音會 門庭若市 許多香客來此燒香、禮拜 敬畏。

在“云臺觀”半山腰 有一座山峰叫“云巖仙子” 她長裙拖地、亭亭玉立 面對大寧河 若有所思。傳說“云巖仙子”是巫山神女瑤姬的姐姐 因尋妹下凡 來到大寧河 看到幾個拉船的纖夫 其中的一個小伙長得眉清目秀 但兩眼充滿了許多憂郁。瑤姬姐姐產生了同情心 化作一塊人石 為上下拉船的纖夫鼓勁加油 笑迎來往游客。

船再上行 河道迂回曲折 穿過一座高達60多米的圓月山巖 出峽口 渾黃的白楊河不請自來 拉著疲憊的大寧河 跑步去看“峽郡桃源”的巫溪縣城。在大寧河畔的巫溪縣東有鳳凰山、南有龍頭嶺、西有麒麟山 北有九層山。巫溪縣雖四面環山 絕非等閑之輩 是歷代地方政權、軍事、文化 經濟中心。三國時 劉備和張飛分道入蜀 張飛率大軍駐扎在此。宋太祖為了平息蜀亂借道于此。明正德年間 鹽場鄢正恕起義 占領縣城 并轉戰四川、陜西、湖北。明末張獻忠多次攻入縣城 搶運食鹽。清初 太平天國李自成舊部賀珍 從陜西漢中進入縣城堅持抗清17年。

剪刀峰救劉秀 寶源山下有白鹿鹽泉 二仙山上仙人洞

船只從巫溪縣城出發 北上一公里 就是大寧河上游的剪刀峽。其間有古道纏繞的“二墩巖”、有活靈活現的“金菩薩”、有以假亂真的“牛肝馬肺”、還有峭壁的“青獅”和“白象”。在許多風景中 以挺身而出的“剪刀峰”為注目。“剪刀峰”拔地而起 形如剪刀 直插云霄 在船上遠望 兩座山峰一張一合 恰似剪刀裁剪五彩云霞。

“剪刀峰”山水相連 風光獨特 還有神奇的故事。相傳西漢末年 王莽奪權 兵敗入川的劉秀退到大寧河畔。王莽欲置劉秀于死地 窮追于此 看見劉秀要河邊等船 拔剪便射 正當危急時 忽然雷霆萬鈞天空中一把金光燦燦的剪刀 從天而降 化成一座“剪刀峰” 擋住的王莽的利箭 救了劉秀。

過了“剪刀峰” 就是著名的寧廠古鎮。座落在深山峽谷的寧廠古鎮 南北高山橫亙 東西峽谷穿透。沿山而建的樓房 都是竹木結構、古色古香的“吊腳樓” 樓房下面斜立木樁 柱上支撐木樓 貌似有倒塌之險 實則牢固無恙。一條后溪河從“吊腳樓”下穿行 把古鎮一分為二。在鎮東 有“十八羅漢”的小山 據說是清白蓮教起義的遺址。在鎮南 有一座女王寨 就是太平天國李自成舊部賀珍 扎營抗清的山寨。在鎮北的寶源山下 有一個石雕龍頭 清泉從龍嘴寶珠涌出 這就是傳說的白鹿鹽泉。

原來 大寧河一帶是原始森林狼蟲虎豹橫行。土生土長的寧河人靠打獵為生。一天 一個袁姓獵戶帶著獵獲狗進山 在一座山下 發現一只白鹿 獵人拔箭就射 但白鹿一閃 閃進了密林。獵人拔腿就追 獵狗在前面帶路 當獵人和獵狗追到一個洞口 白鹿閃身進去 山洞里流出一股清泉。獵人當時也渴了 捧起泉水就喝 泉水進肚后 覺得精神百倍 于是 獵人砍來竹筒 裝滿泉水帶回家 用來煮飯 泉水開后 竟是白花花的鹽巴。此后 當地人把那個山洞叫白鹿鹽泉 那座大山叫寶源山了。

從寧廠古鎮出來 在西進兩公里的地方 有一山聳峙的金字塔 在山腰有一個溶洞。相傳晉朝時 有人上山砍柴 走到洞口 見到有兩個童子在下棋 砍柴人就在一邊觀戰 殘局還沒有下完 砍柴人的斧柄已爛了。當砍柴人回家 村莊大變 眾人不識 這才知道 “山中一日 世上千年” 因此 當地人稱“二仙山”此洞名為“仙人洞”。

二仙山雖不高 但濃蔭四合 禽鳴鳥飛 從河邊到山頂 有條石砌成、或依山開鑿的望天梯。在“仙人洞”口 有歷代文人墨客的題詠 也有后來者的留名。進入洞里 正中方向的一塊大石上 有巨大的棋盤 天然形成的青石 仿佛是一個個棋子還有楚河劃界 據說過去有一副楹聯曰 “石寶棋殘樵斧作爛柯之夢 桃源酒暖漁舟遲返棹之期。”在棋盤的一邊 有一塊青石 形若斧柄 這就是“一局殘棋說爛柯”之處。在“仙人洞”里 還有洞中洞。在一個洞中 怪石峻聳 形狀各異。長者如柱、高者如棟、圓者如鏡、方者如桌、環者如幕。上懸下掛的鐘乳石 無奇不有。有打坐和尚、有散步仙姑 還有一群做游戲的村童。洞里有湖水 水里倒映石林石舟 在湖水左側 有阡陌縱橫向的層層石田 還有如蛇靜臥的層層梯田。唐朝詩人劉禹錫在奉節任刺史曾來此 當他卸任后 以“懷舊空吟聞笛賦 到鄉翻似爛柯人”的詩句 自喻被貶巴山渝水之苦。明代狀元羅洪先來此隱居 留下了“有人問我紅塵事 云在青山月在天”的題詞。

船只一直上行 過雙溪溶洞群、到達荊竹壩的懸棺 沿渝陜公路蜿蜒而上 就是巫溪雞心嶺。“踏上雞心嶺 一腳踩三省。”在雞心嶺的西南是重慶巫溪縣 西北是陜西鎮坪縣東部是湖北竹溪縣。因此 秦風漢韻蜀俗在此匯集 茶鹽古道巴鄉風物在此交融。雞心嶺海拔1890米 面積10平方公里 尤為奇特的是 重慶界長茅草、陜西界長樹木、湖北界長竹子 各自傾向一方水土。

至此 大寧河止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