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故我： 影片《心靈捕手》解讀

□ 傅海燕

《心靈捕手》是一個關于捕捉和尋找的故事。影片中的心靈捕手是主人公自己和他周圍愛他的一些人，威爾因為個人的經歷而丟失了自己，西恩的出現讓這個深陷現實與內心重壓的孩子找回了自己，他是威爾的心靈捕手。威爾也像個老練的軍事家，在威爾這個敵人面前，西恩用巧妙的計謀一步步地征服并拯救了他。

一、自我的回歸

《心靈捕手》的主人公是個有著嚴重自卑情結的青年。平時的他，喝酒泡妞、打架斗毆，但這些都掩蓋不了他博學多才的優點，他只是用一些顯得強大的行為來掩飾內心的孤獨與膽怯。他不敢承認自卑是他心頭的一個噩夢，只是用一些看似暴力的行為來遮蓋傷疤。每一個傷疤都是一個故事，那些故事是威爾不想記起和談及的，這些故事的塑造者正是虐待過威爾的養父，養父的虐待成了威爾自卑情結形成的根源，這些傷痛構成了他記憶深處最陰暗、最苦痛的部分。

威爾在與前幾個心理學家的交流中，都表現出了極大的抵抗與防御性，他不愿意別人了解他的記憶，他情愿扮演一個壞人的角色，讓別人討厭。威爾的防御性讓他表面上看起來很強大，卻也常常讓別人忽視了他壓抑在內心里的強烈不滿的意識，他不敢承認自己內心的自卑感，反而會設法找機會讓自己逃出那塊讓自己顯得弱小的區域而去尋找讓自己顯得強大的地方，這種逃避在威爾與心理醫生的交談中表現得很通透，當別人想要試探他的內心的時候他總是有意識地逃避這種話題的反應，他的這種刻意不去談的舉止必然讓人知道他內心有特殊的動機。逃避和偽裝讓威爾貌似堅不可摧，但是其實只要有一只手稍微觸碰一下他脆弱的地方并及時地治療，威爾就會崩塌，崩塌后又會重建。

在威爾的崩塌與重建的過程中，查克和西恩起了重要的作用。查克這個知心朋友能窺探到威爾的內心世界，他知道威爾自卑，為了讓威爾找到自我的價值所在，他情愿讓威爾離開自己，他希望威爾能早早地去兌現獎券，友誼在他們之間顯得如此純粹和偉大。西恩的作用則是一種深入心靈的俘獲，他懂得如何突破這個孤傲的孩子的心防，他用他豐富的人生閱歷來感染威爾浮淺的自我認知，力圖讓威爾對自己的認識一次又一次地加深，最后，威爾在西恩的幫助下終于勇敢地邁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威爾不再逃避，他開始正視自己的自卑，他卸下了偽裝的面孔，勇敢地踏上了找尋自我的旅途。

二、心靈的碰撞與契合

信任這一核心支撐了整部影片。影片的重頭戲——威爾和西恩之間的8次交談，主要就是以信任為根基，這幾次交流是威爾的人生重塑與完善的關鍵，它們對于威爾的工作、愛情、自我的找尋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在威爾找回了自我的同時，西恩因為妻亡帶來的傷痛也得到了愈合，兩個人都開始了另一段美麗的旅程。

1.波瀾與微浪

西恩是一個善于把握別人心理的人，他具有敏銳的觀察力，與威爾的第一次“交鋒”是他了解威爾的關鍵。威爾無意中刺中了西恩的傷疤。威爾說的“暴風雨中的港口”讓西恩這個飽經風霜的老人感覺到了往事的可怕，這也是影片中西恩被威爾支配的唯一一次，對于這種心靈上的中傷，西恩并沒有退縮，他用自己豐富的人生閱歷去感受威爾的內心，他知道威爾并沒有那么強大，只是他的心靈在撒謊。

第二次治療是一種深入內心的解剖。平靜的湖邊，威爾一言不發，西恩溫婉卻有力的言語完全壓倒了威爾原來的氣勢。西恩用接近人靈魂的尺度去引導威爾。在西恩面前，威爾是個被嚇傻的狂妄的孩子，他要找到的必須是真實的自己。這兩次交流，威爾掀起的波瀾在西恩的壓力下越來越沉寂。

2.死水

第三次治療是最平靜的一次，也是他們的心靈較量最激烈的一次，沒有任何語言，眼神也總是被有意無意地避開，兩人都在鐘表的滴答聲中等待，沉默的對峙是西恩采取的最高深的計謀，他不選擇用針鋒相對的語言來削弱威爾的銳氣，因為他知道那只會適得其反。沉默，把威爾置于一個尷尬的境地，只有威爾自己開口才能逃離，西恩并沒有急切地想要這個時刻到來，他只想自然而然地等威爾開口。

3.心靈距離的拉近

一次沉默的較量后威爾的銳氣大減。在這兩個人之間，需要化解的還有很多，化解的手段往往是找到一個雙方都能心平氣和地接受的契機，西恩從日常的事著手，試圖找到與威爾的共同話題。西恩根據威爾自卑的心理來化解，他和威爾說笑話，并且是涉及到個人最關心的話題的笑話，笑話讓雙方之間的堅冰很快被打破，兩個人開始置身新的環境。

西恩了解到威爾在愛情方面的畏懼。西恩抓住威爾的這個弱點進行突破，用一句“時間到了”把威爾的膽怯凍結，他選擇在威爾最想要談的時候打斷他并結束這次談話。威爾的心靈被觸摸到了，他開始有交流的沖動了，這就是他最脆弱的時候。在一個人的心靈最需要交流的時候，一種隱性的方式拉近了心理距離。

4.釋放

西恩通過前五次的漸進式治療已經慢慢地深入到了威爾的心，最后一步就是讓威爾崩潰，讓威爾的自卑崩潰，讓威爾的偽裝崩潰，讓威爾的心靈得到釋放。后三次的交談是西恩嘗試碰撞威爾心靈枷鎖的過程，他單刀直入式地問威爾有沒有心靈伴侶，這個問題正好迎合上了威爾想要渲泄的沖動感。西恩對威爾心靈的解讀細致全面，這個自卑卻又裝腔作勢的孤獨者，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卻總是被陰影絆住，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讓威爾的心理壓力不斷加重，這個時候，只要有一個懷抱，一個理解他的人，他就能釋放掉那些堆積在內心的雜物。威爾崩潰的哭聲是他的心靈得到解放的象征，他的自卑和偽裝都在那一瞬間倒塌了，西恩的9句“不是你的錯”是威爾內心的堆積物倒塌的催化劑，兩個人卸下了一切隔閡和矛盾緊緊相擁，兩個人終于回歸到了真實的自我。

三、計謀與俘獲

西恩既是威爾的心理治療師，也是一位謀略家，他在治療過程中采取的方法和手段都是一些精明的計謀，他的理論，他的思想，都是他的兵書。在對威爾的心靈進行揭破和治療時他也一樣巧施妙計，在與一顆桀驁不馴的心靈進行決斗時，他用他溫和慈善的一面掩飾住了他心里的謀略區域。

那場“沉默的交鋒”是西恩施用以逸待勞之計的表現，拖而不戰，借以磨去威爾的銳氣，積蓄自己的能力。西恩以靜觀動，讓威爾不知所措，繼而使威爾的銳氣疲憊，雖然一言不發，但其在心智和氣勢上已經占據了上風，使威爾偽裝的強大有所不安，為以后的“進攻”做好準備。與之相銜接的后兩次交流，則是西恩的欲擒故縱之術，逼則反兵，走則減勢。緊隨勿迫，累其氣力，消其斗志，散而后擒，兵不血刃。西恩恰當地把握了擒和縱之間的尺度，適時地進行調整，他和威爾談論威爾感興趣的話題，讓威爾興致勃發，讓威爾在懈怠之時趁虛而入，直達主題，當威爾正要以十分的熱情去談論的時候，西恩卻故意閉口不談，戛然而止，這是西恩精明的地方，他把握適當的時機，以“吊胃口”的方式去和威爾交鋒，毫厘之間，運籌帷幄，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