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煒煜(西北民族大學美術學院 甘肅 蘭州 730030)
“范式”一詞源于古希臘語parade Gina,最初用于語言學中,原意是語法表示詞形的變化規則,如名詞變格、動詞人稱變化等,由此可以引申出模式、模型、范例等義[1]。但是,美國歷史學家,科學史家,庫恩卻賦予了范式(臺灣地區則翻譯為典范)新的含義來描述其科學發展觀,成為其科學哲學理論的核心,并深深影響了社會學、經濟學、文學、美學、法學以及心理學等諸多領域。
在庫恩的學說中,范式指“科學共同體”,具體指,在一段時間,固定的科學研究方向上,其組成人員,使用工具,思維模式,技術語言,和共同接受的教育背景,都有其共同性,它們組成的集體,即為庫恩指的“科學共同體”。其二庫恩所說的范式也指某一段時間內的科學理論系統,如牛頓力學理論。就會在歷史某段時期內解釋物理現象,地球中心學說和太陽中心學說的不同時代,都以不同的科學理論解釋遇到的不同問題,而這兩種不同理論,也稱為范式。三是作為一種歷史時期人文環境下的示范工具,一個具體的類比物,一個用來類比的圖像。
在油畫歷史發展中,總是受著不同時期,不同民族,不同歷史人文環境,產生不同的油畫藝術,其技法,表現思想,愛好,題材,和其對美的追求各不同。
從籠統的油畫藝術發展史中單純的尋找藝術的變化,技法,形式,派系,等相關問題,是不具體的,要了解這個特殊時期的藝術發展史,和發展的的原因,必須結合時代精神和范式語言的變化、在歷史上的某個時期。不論畫家個人的藝術風格不同,還是地域的不同,或者畫家境域的不同。在每個時期,由于時代背景,都有相同范式語言。范式的演變,和時代精神,是照應出現的。
庫恩認為:范式的變化,原因是由世界觀的變化所產生的,而油畫藝術作為一種特殊的社會意識形態和特殊的精神生產,是全面社會生活的反映,歸跟揭底,是世界觀的變化引起的.其二,油畫藝術以特有的語言以視覺形象的真實反映了客觀世界,審美是油畫藝術的集中反映,而審美又是世界觀,價值觀在人類精神層面上的表現,在油畫藝術上反映出來的是時代精神的印象。其次,真正的藝術作品。并不是對一個在此之前存在的抽象“時代精神”的客觀化的反映,而是本身即參與創造時代精神。這一時代精神充分體現在藝術家所創造的新的感知方式之上。[1]
1482年,達芬奇(leonardo da Vinci,1452—1519)在米蘭創作了重要作品《巖間圣母》用幾何形體來安排人物,將圣母放在畫面中間,為金字塔構圖奠定了基礎,同時將神人性化,成為很長一段時期內,油畫藝術的構圖典范。這是與當時的歷史人文環境有關系的,不是脫離時代孤立產生的審美趣味。這是在古典藝術精神背景下產生的,是在尊重人,關懷人,以人為本的歷史條件下產生的,反映的是時代精神。
19世紀時期,隨著法國大革命的到來,時代精神隨之變化,藝術由表現柔弱的女性肉感變化為革命的視死如歸的精神。審美追求為古羅馬的英雄表現主義。大衛(J.L.David,1748—1828)的作品《荷加斯兄弟的誓言》對這一精神更是更好的表現,不論從藝術表現故事,還是人物精神面貌,都表現了英雄主義的剛毅。就連他的作品《蘇格拉底之死》其中的哲學家蘇格拉底也被表現的剛毅堅強,視死如歸。這典型的表達了法國大革命時期的英雄主義。格羅(Gros,1771—1835)是一位杰出的歷史畫家,他的作品《雅法城的黑疫病人》表現了拿破侖巡視戰場的情景,畫面情節內容為瘟疫病的戰士橫倒在戰場,拿破侖在眾將士的簇擁下用手觸摸病傷士兵的肌膚。雖然法國軍隊損失慘重,氣憤慘烈,卻表現了英雄豪邁的精神。隨著歷史的發展,1814年聯軍進入巴黎,拿破侖退位,路易十四隨即登上王位,波旁王朝就此復辟,時代精神由大革命時期的英雄主義轉變為戰敗后的文人浪漫主義,失望和苦悶籠罩在當時的人們心里,畫家借里柯創作了巨幅油畫《梅杜薩之伐》,成為浪漫主義的范式,這些事實證明了繪畫藝術的風格,來源于藝術家的創作欲望,和時代精神的表達,從中世紀的宗教畫,到文藝復興時期的人文情懷下的繪畫發展,油畫藝術都以不同的形式表達著時代精神。
文化大革命中,在領導人神圣化的時代,江青規定了美學范式為“高,大,全”與“紅,光,亮”的樣式。畫面中出現的領袖,閃耀光芒的背景,紅色的空氣以及戲劇化的激動場面。在視覺感受上,毛澤東不再是人民群眾中的人,而成為特定的空間中人們崇拜的神,[2]大量的作品反映了這一精神,唐小禾,程梨的作品《在大風大浪中前進》表現了掀起文化大革命的領袖毛澤東高大形象和跟隨領袖的戰士,紅衛兵,群眾,少年,這是一個充滿激情的場面,毛澤東在眾人的襯托下顯的勢不可擋,他似乎號召人們乘風破浪,這也是那個時期人們對領袖的認識。畫面中的毛澤東不再是五十年代中和藹可親的形象,毛澤東變得極其高大,居于畫面的中心,借用毛澤東游長江時期的照片,在這個充滿激情的場面中,后來廣東畫家陳衍寧的作品《毛澤東視察廣東農村》中毛澤東的形象紅光滿面,形象高大,典型地表達了江青對美術創作思想的指導,成為“紅,光,亮”的美學典范作品。
文化大革命后,人們對盲目且無理智的革命的思考進入到一個冷靜思考的狀態,1978年8月11日,上海《文匯報》發表了盧新的小說《傷痕》引起了讀者普遍的反響,時代精神進入對真實,對真理的探索,對革命這個熱的發燙的行為,進行了良久的思考。程叢林的作品《1968年某月某日雪》表現了剛剛一場武斗結束的悲劇場面,作者描寫了一場荒唐的沖突,沖突雙方麻木不仁,勝利的一方將武器指向另一方手無寸鐵的同學,但他們自以為是革命的英雄,是保衛無產階級專政的英雄,是真理的捍衛者,是保衛毛澤東思想的堅強戰士,他們毫無預感到這在將來看,這是一場毫無意義切有悖人倫的行為。在這幅作品面前,人們有理由反思發生在這之前的事,同年,在中央黨校發表了文章《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于是油畫藝術領域出現了具有批判精神的寫實主義藝術,人們開始反思真理,追求自由,時代精神的變化使油畫藝術百花齊放。
[1]中央美術學院美術史系辦公史系外國美術史教研室《外國美術簡史》[M].高等教育出版社,1997.
[2]王宏建.袁寶林《美術概論》[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
[3]呂澎.《20世紀中國藝術史》[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