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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華文學的多向度:命名、淵源、遺忘、幸存、狂歡及其他

2011-08-15 00:46:12澳大利亞歐陽昱
華文文學 2011年5期

[澳大利亞]歐陽昱

澳華文學可能從命名之日起,就帶有某種尷尬的色彩,某種非此即彼,非此非彼,即此即彼,地位貧寒,遭人白眼,難以立足,容易推翻的特征。這個文學既不是中國文學,也不是澳大利亞文學,它從兩個文學中各取一字,儼然兼收并蓄,其實一樣沒有。它生長在兩個文學的夾縫之中,仿佛兩個巨大板塊之間鉆出的一枝野花,不知來自何處,不知去向何方,長得其貌不揚,又頗具特色,偶爾會有驚艷的一閃,但旋即就被人遺忘。爬藤遍地,野花飄香,無人理會,少有欣賞,頗像澳大利亞空曠草坪上繁星點點的小黃花,多得分不清面目,轉眼之間就被刈除,很快又露出倔強的頭來,便宜得幾乎讓人瞧不起,卻自顧自地在那兒一味狂歡,頗有點自輕自賤,自虐自棄,又自強不息的味道。

這個文學,需要從命名談起。

命名

一種文學,一旦成了“什么”華文學,如“美華文學”、“英華文學”、“法華文學”、“德華文學”、“新華文學”、“泰華文學”、“馬華文學”、“柬華文學”、“越華文學”、“日華文學”,或“澳華文學”,就明顯少了一樣東西,它還是漢語文學,華文文學,但它已經不是中國文學了。前面冠以的“澳”字,幾乎一勞永逸地去掉了“中國”二字。這個文學的命名之日,就是它去中國化過程開始之時。

奇怪的是,在澳洲英語界,幾乎從來沒有聽說過“澳越文學”、“澳英文學”、“澳日文學”、“澳希文學”、“澳阿(拉伯)文學”,以及諸如此類冠以“澳”字的國別文學:若按來到澳大利亞的199個國家算,應該有199個“澳+國別文學”了。盡管上述那些國家在澳的移民作家也不少,如越裔的NamLe,Anh Do,Khoa Do,Hoa Pham,Tony Le-Nguyen,等,英裔的Rodney Hall,Alex Miller,Elizabeth Jolley,Kris Hemensley,等,日裔的 Keiko Tamura,阿拉伯裔的Randa Abdel-Fattah,希臘裔的ПO,Dimitris Tsaloumas,Christos Tsiolkas,等等,但只要用英語寫作,這些人就不再是族裔作家,而是澳大利亞作家了。從這個意義上講,“澳華文學”這個稱謂,從去中國化的那一刻起,就陷入了十分尷尬,左右為難,兩面不是“文”的地步。說它是澳大利亞文學,它卻是用漢語或華文寫的。說它是中國文學,它又戴了一頂“澳”帽子(形同綠帽子)。有點二像,又有點二不像。

錢超英曾把這個文學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美其名曰“澳大利亞新華人文學”。惜乎難以概括全部,因為澳華文學——我們姑且以此名之——實在已經很不新、也很不新鮮了,早已始于1920年代。“華人文學”的涵蓋范圍就更廣,也更不新了,因為有很多華人本來就是用英文寫作的,而前述“澳大利亞新華人文學”中,除了一個用英文寫作的歐陽昱外,沒有包括任何其他用英語寫作的華人。這方面的華人其實相當眾多,隨便甩出來就是一大串:高博文(Brian Castro),陳順妍(Mabel Lee),廖秀美(Lau Siew Mei),黃貞才(Lilian Ng),洪宜安(Ien Ang),張思敏(Hsu-ming Teo),楊威廉(William Yang),洪振玉(Ang Chin Geok),Tom Cho(中文姓名不肯提供),方佳佳(Alice Pung),羅旭能(Benjamin Law),陳志勇(Shaun Tan),Gabrielle Wang(中文姓名尚未查實),Leanne Hall(中文姓名尚未查實),等,都是“澳華文學”從不提及的名字,仿佛一用英文寫作,就再也與“華”不相干,就要把他們從“華人文學”的小圈子里悉數驅逐出去一樣。

看來,與其用“澳大利亞新華人文學”,不如用“澳大利亞新華語文學”更恰當,因為這其中,是不應該含有用外語(如英語)寫作的人的。

以其歷史之久,以其范圍之廣,以其寫作者身份、出身、語言之龐雜,無論“澳華文學”,還是“澳大利亞新華人文學”,似乎都難以涵蓋“澳”和“華”所代表的內容。正如這一寫作群體的大多數人早已轉換身份,成為澳大利亞公民,他們手中打造出來的文學也隨之帶上了這個國家的特征,似乎應該在命名上再來一個飛躍,一舉成為澳大利亞華文文學或澳大利亞華人文學,如果我們也把那些用英語寫作的作者兼并進來的話。

也許,還是“澳華文學”來得簡單,如果在對該詞進一步定義時,說明它的涵蓋,是指擁有澳大利亞公民身份或永久居民身份者所創作的中英文文學作品的話。

溯源

其實,澳華文學不是從1989年后幾萬中國留學生橫掃澳洲,也不是從越柬華人難民1970年代后期登陸澳洲時開始。這個文學的發端,可能要上溯到1925年。這一年,有一位在澳華文學中不見經傳的人寫了一本書,名叫《閱歷遺訓》(英文是My Life and Work)。該作者名叫譚仕沛(Taam Sze Pui),1855年生于廣東南海,1877年21歲抵達昆士蘭,1925年71歲時用中文寫了這本60來頁的自傳,詳細地記述了他從中國到澳洲淘金的經歷,其中細節頗為感人。初敘其抵澳之失望:

光緒二年十二月初五日由鄉祖道,初九日在港揚帆,十二月廿抵埠(時已為1877年)。頓失所望,據悉傳聞失實,誤聽偽言,金既難求,且也水土不合,因而致病者比比然也。沿途所見華人,鵠形菜色,非貧則病,愁嘆之聲不絕于耳。先進者不歌來暮,反切去思,后進者能不聆心憂。然既已來此,姑往探之。

繼敘其行路之難:

三年正月初四日,結侶入山,魚貫而行。比到十六米(即英哩、下同)時,夕陽西下,因而止息。露宿風餐,其苦可知。越二日戒途,凌晨遄征,人步亦步,人趨亦趨。既不敢離群而索居,亦不敢獨行踽踽,恐失援而為野人所算,剽食堪虞。所以載馳載驅,汗流氣喘而不敢自由止息者,我是之故也。

后敘其淘金之徒勞:

及至一百米,已越三月。乃拾淘沙,絕不見金,戚然憂之。適郭良兄道出其間,不吝指教,始曉開采,而所采又屬無多,每日不過一二分金,僅足糊口而已。①

也許有人會說,該文是他個人口述,請人代筆,不算文學。但文學發展到今天,定義已經不再那么狹隘狹窄,足以算作口頭文學。

其實,這個文學的源頭,還可再往前推,推到1867-1872年間。據原籍中國武漢的澳洲國立大學博士沈園芳(音)考證,1867年7月16日,一個名叫Jong Ah Sing的澳洲華人因殺人犯罪而坐牢,不久患上精神病,在獄中自殺未遂,割去自己的睪丸,后留下一本短至63頁的日記,記述了自己的身世。②

這本日記用的文字是英語,若按現今“澳華文學”的觀點,可能認為不足取,但有意思的是,它用的是中文說法。不知大家是否有這種經驗,在初學英語時,常受中文文法和說法的影響,說英語時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來,如說到“七七八八”時,會來個什么seven seven eight eight。說到“給你點顏色看看”時,就干脆硬著頭皮來個give you some colour to see see。你聽不聽得懂是你的事,跟我沒關系。以至到了我手里,索性把這個直譯特點當成藝術品,直接交流過去了。On third thoughts(三思),in two minds and three hearts(三心二意)和wind wind fire fire(風風火火)等例即是。

當年的Jong Ah Sing雖是犯人兼精神病患者,卻比現在的人還超前,還后現代,他早已開始了中文英寫的后現代實驗。現舉一例如下:

My 1 road crawl go up tent my body 1 road stream blood。③

據沈翻譯,這句話的意思是:“我一路爬回帳篷我的身體一路淌血”。好玩的是,他用的這種“1 road”簡直后現代得讓人毛骨悚然!我2004年出的《限度》詩集中,這種“數夾字”現象比比皆是,如“管它3-7-21”(p.5),“不 1 而足”(p.64),“而不該有個 g8”(p.96),“換成1張寫滿黑字的紙”(p.118),“我的客戶5花8門”(p.162),等,不 1 而足。④

跟著,他又來了一句:

my care my brother cursing my[p.22]

據沈講,這個意思是“我擔心我的兄弟罵我”。這本日記就以這樣獨特、創新的語言和方式,詳細地敘述了殺人事件的起因,以及后來判刑的不公等。據沈認為,Jong Ah Sing的風格與其說是英文,不如說是中文。(p.23)我則覺得,Ah Sing為后世不諳英語或英語程度不夠高者樹立了一個光輝榜樣:寫吧,英語是否足夠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下筆,就是歷史,只要妥善保管,終有一天會得到后世關注。

還有一位名叫劉自光的華人,所寫自傳也很值得注意。這篇題為《一個新西蘭老華僑的回憶》的自傳共26頁,敘述了他從1881年15歲抵澳,在澳生活多年后去新西蘭,最后于82歲高齡,在1948年返回中國的經歷。現在無從知道該文寫于何時。推算起來,他若能活到100歲,即1966年的話,此文無論如何也是寫于之前而非之后,盡管發表時間是2001年。⑤

這篇自傳中,談到當年在澳遭受種族歧視,參加華僑自衛團一事時敘述甚詳,頗有可讀性。澳洲白人文學中,華人形象是不堪一擊的膽小鬼,被白人辱罵毆打之后,敢怒而不敢言。漫畫中的華人,總是被白人或黑人打得像雁兒飛,四下奔逃。劉自光的回憶錄中,情況并非如此。他寫道:“有的說,華人出世習慣奴性,無爭性質,實難團結。鐘強先生說,事在人為,現在華僑肉在砧板上,雖死都要凈腳……還有的說,數年受欺受辱,無能復仇。更加祖國敗過一條死蟲,無能對付交涉,我們實無能解決此大仇,只望兩間武館的英雄出首或者可以收功。”(p.182)

隨后,華人與“排華分子”在墨爾本唐人街交手,打了一場勝仗,有證如下:

初時排華分子見我們走避不敢再出接戰,趾高氣揚。我們在街外吹哨一聲,棍棒直進打得排華分子七零八落,各個臥地,有氣無聲。警察巡到方知其事,警察報于十字救傷團,來到將傷者盡數車去醫院。后有暗查到華人街,查問華人是否于該夜打架一事,華人說夜深不知。明早報紙報道,有30余排華分子在唐人街被打死三名,全數受傷。(p.183)

我不知道在劉自光之前,澳洲華人是否有寫詩的,我想應該是有,但在紙上留下痕跡的,可能劉自光是第一個。他在新西蘭時,為當時咩利笨埠(即墨爾本市)的華人報紙《愛國報》寫“論說、小說、詼諧”,等,還在這段敘述文字中,留下了一首詩,全文如下:

西風美雨掃吾東,

興新除舊滅清蟲。

四千年余無更改,

換過江山萬年雄。(p.193)

不僅如此,他在回憶錄中談到反擊排華分子時還引用了一首詩(并未說明是他自己寫的,但可以假定是他自己寫的)說:“僑胞無故別人磨,弱國無救奈若何。集群尚武強退匪,還望臥龍爭山河”。(p.183)

還有一位留下詩跡的人,是《旅居澳洲四十年》、1941年來澳的作者謝棠(Graham Tsetong)。該書于1978-1980年間開始寫作,1983年出版。謝棠是當海員時來的澳洲。當時“為了增加一點收入,答應船上幾位乘客給他們洗衣。”(p.11)每洗一條褲子一先令六便士,其他一先令,但因客人投訴價格太貴,船上硬性規定統一價為一先令。謝棠一怒之下,“在柜面上寫了一首打油詩以示不平”:

我想洗番衣,

人計一先令,

我計六便士,

諸君同鑒察,

仰各宜周知。(p.12)

憤怒出詩人,謝棠乃為“澳華”文學之先聲。

譚仕沛、Jong Ah Sing、劉自光和謝棠等,堪稱“澳華文學”之鼻祖。他們雖然教育水平和文學素養都不高,使用了日記、(口述)自傳、回憶錄和舊體詩或打油詩這種體裁,但有一點與現在的不少“澳華文學”作品相通,那就是對自身原材料的直接取用,幾乎很少加以藝術的發揮和想象。處于發端期和草創期的文學,大抵就是如此。

遺忘

“走過去的不輝煌,留下來的是遺忘”,(我本人的)這兩句詩,很能說明“澳華文學”的生態環境。“澳華文學”是個很奇怪的東西,有些名字被記住了,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記住、被提起、每次被記住被提起的時候同時又被忘記,這,當然不在我應該記住之列。與此同時,另一些似乎應該記住的人,卻蓄意不被提起、蓄意被人擱置、蓄意被人用筆槍斃,仿佛不提起他們,他們真地就會被忘記。這反而從反面證明了什么是文學,就是那種不被提及,發表之后便從公眾視野中消失,但卻像黃金一樣埋在地下,要到現在那些不再提及它們的人都死光的時候,才有可能重新大放光明的東西。在一切都是過眼云煙,轉瞬就是垃圾的時代,不被提及,很快就讓人遺忘,很可能是一件好事。

我對逐個評說作家已經很不感興趣,只想開列一張我看過的幾部直到現在還記得的作品的單子:汪紅的長篇小說《極樂鸚鵡》,趙川的短篇小說集《鴛鴦蝴蝶》,袁偉的中篇小說《不雪的地方和零零碎碎》,沈志敏的中篇小說《變色湖》。

汪紅比較有意思。來澳后又離澳,2002年發表了《極樂鸚鵡》這部很率性、很詩意的長篇后,就剃度出家,不食人間煙火了。在網上有她出家之后一張照片的下面,摘抄了該小說中的一段文字:

從春到夏,從秋到冬。別的葡萄園的葡萄已經成干,已釀出新酒,莫納利最后一季的葡萄還沒有摘完。白鸚鵡、水紅鸚鵡一群群壓過葡萄園的上空,陽光下的巨影,俯沖、突變其方向,高唱著傾斜向上,聚合又分離,忽喇喇覆蓋了葡萄園邊緣的桉樹林,令地面上的狗、袋鼠、撐起腰背的摘葡萄工人、車房窗內的貓仰首眺望,張嘴發不出聲音。天空無盡,上千只鸚鵡的翅膀煽動空氣,歌聲拾級而上,每一個空隙有百十種不同的伴聲。它們反反復復唱著一個詞:“極樂!”“極樂!”“極樂!”⑥

趙川沒有出家,他只是回家了,從悉尼的新家,回到了上海的老家。一走就是10年,完全沒有卷土重來的意思,甚至連開始寫得很好的小說也放棄了,正兒八經地搞起了戲劇,把一個完全不以賺錢為目的的草臺班辦得有聲有色,名聲遠播。他在臺灣出的《鴛鴦蝴蝶》,很不錯。

袁偉多年沒有聽說,但那部中篇中那個老是便秘,坐在廁所一邊拉屎,一邊觀察周圍世界的小說人物我直到現在還有印象。

沈志敏一般提得很多了,再提多了,就容易被忘記,但當年我看《變色湖》,還是覺得很不錯,真有一塵不染的感覺,只有性情中人和性格純樸之人才寫得出。我之所以提這個,也是因為這部作品如今也沒有多少人提起了。

除此之外,寫短篇的John Sheng,一定是不會有人知道的,但當年他那個短篇《愛之茫》,就是寫得很好,直到現在我譯成英文,依然覺得很不錯,寫一個中國男人,夾在一個菲律賓女人和上海女人之間那種復雜的感情,以及對菲律賓農村的觀察,來得十分自然和真實。如果和他接觸,就會發現他很有思想,也很有口才。一餐飯下來,只有聽他說的,幾乎沒有別人插得上嘴的。他與別人不同之處還在于,盡管他也是澳洲人,盡管他也喜歡澳洲這個地方,但他不寫澳洲,只寫中國人和中國事。這有點像愛爾蘭的James Joyce,出國在外,從來不寫外國,只寫他的愛爾蘭。我喜歡這種廢話少說,絕不參與的勇氣。

詩人,是所謂的“澳華文學”中最不被人提起,也最容易被忘記的。我以為,當年最好的幾個都在墨爾本,如施小軍、張又公、馬世聚等。盡管他們最后集體罷詩,他們留下的詩行,正因為被忘記,反而具有了價值。他們曾集體(包括我)出現在大陸的詩刊上,施和張又通過我的英譯,在墨爾本的The Age報上發表,我英譯的施詩還在ABC電臺的詩歌節目上播出。小軍的詩大膽幽默,至今讀來仍然有味、仍然好玩,如這首:《Melbourne Cup》⑦

在Melbourne Cup期間

這里正在進行著一場有關馬的辯論

一種說,黃馬是好馬

雖然幾巴小了點 但畢竟跑了幾千年

并且仍不停蹄

另一種說,白馬是好馬

不僅幾巴大 而且搞起來花樣多

一匹白馬 能抵好幾匹黃馬

但真正大幾巴的黑馬卻站在一邊

踢著石子 把身邊的草啃爛

Simon say

其實,它們都是bloody animal!

還有一個詩人,叫陳樂陵,來澳后寫了一首長詩,題為《闖蕩澳洲》。關于這個詩人,網上只能找到零星點滴的信息,如四川詩人何小竹的文章中提到了他。⑧何小竹關于陳,有一段這樣的文字:

陳樂陵在教育局工作,自身的專業是繪畫,卻熱衷于寫詩。朱亞寧看見我書柜里的那些藏書,挑出一大半,陰沉著臉說,這些垃圾,可以燒了。我就問,那我該讀什么?他看見了我擺在桌上的《外國現代派作品選》,就拿起來翻了一下,說,就按上面選的這些作家讀,并特別提到了卡夫卡。他說到卡夫卡的時候,那語氣,不像是在說自己的偶像,輕描淡寫的,就像說的是身邊的某個熟人。而陳樂陵,又是另一種風格。他毫不掩飾自己對卡夫卡的崇拜,不僅嘴上滔滔不絕,還利用自己的繪畫才能,臨摹了一幅卡夫卡的肖像,掛在自己的房間里。他也將自己寫卡夫卡的一首詩念給我聽。詩的標題就叫《卡夫卡像》(“我見過潦倒在煙囪下的/瀕于死亡的陌生人,/我見過石頭壘成的村舍旁/腹部急劇抽搐的老馬……”)。對于老樂(朋友們對陳樂陵的昵稱)溢于言表的卡夫卡情結,朱亞寧總是表現得不以為然。但我是以為然的。⑨

陳樂陵的長詩寫得大氣湯湯,淋漓酣暢,網上的介紹稱:“長詩《闖蕩澳洲》含括了上個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中國赴澳留學生的艱難困境和心路歷程,作者陳樂陵(居墨爾本)就是當時四萬多留學生中的一名,當年他的詩發表于《時代報》,在華人尤其是中國留學生圈中引起極大的反響和震動。”特摘首段如下:

我們是各色各樣的人

是知識分子、是工農商學兵、是十八極以下的干部、是無業者

我們是自己的監護人,卻看不住自己

我們好高鶩遠、浮想連翩、夜不能眠

我們不安分,我們冒險、也危險

我們易燃、易爆、易碎

卻要倒置自己、擠壓自己

總之,我們不召而至、殊途同歸,向這塊新大陸沖刺了

我們沒用錦帛煙酒請土族做向導

我們獨立登陸,然后擱淺,盲目地流很多血

我們像干魚那樣張開腮吸氧、振作精神

我們穿越叢林、進入城市

我們要讀書、要淘金、要實現五光十色的夢想

其實,我們首先要還債

我們把自己送進學校注冊、把自己押進教室、展開書本

我們把書本豎成掩體,躲在后面打瞌睡,儲蓄精力

太陽淹進海里了,我們就從掩體里爬出來

沖向這天堂的每一個角落⑩

注意,當年的華人話語中,頗愛稱澳大利亞為“天堂”,如丁小琦的話劇《天堂之門》和陳的這首詩等。這種不假思索,僅以物質作對比,就得出的膚淺結論多么可怕,想必新一代的80后和90后來澳者,可能不會做如是觀。本人就沒有,曾一度稱其為“hell”(地獄)。已經扯得很遠了,但像陳樂陵這樣的詩人,可能早已被人遺忘,不知飄落到這個“天堂”的哪一個角落。

幸存

在華人已經有了大房、二房、三房乃至多房的時代,澳洲的這個“華人文學”卻在迅速地沉淪、迅速地貧窮下去,其狀態已經不是生活,而是生存、幸存。沒有思想、少有思想、甚至連錢都沒有或很少有。一個文人寫東西,既無人看,也無錢付(指稿費),更無人買,那這個文人還寫東西干嘛?純粹寫給自己看?為了崇高的文學事業?!好了吧,你。

我們都生活在澳洲,不是已經入了澳洲國籍,就是至少拿到了PR(永久居留身份)。應該大致知道一下,澳洲文學刊物和報紙的付酬狀況。一般的雜志,如悉尼的《南風》(Southerly),稿費詩歌是 100元(注:一澳元目前相當于7元人民幣),小說150元到200元不等。其他稍差的也至少是60元一首。悉尼的Quadrant雜志一個英文短篇是300元,另加10%的GST,即330澳元。當年鄙人翻譯一個華人作家的短篇,收進一部澳洲短篇小說集中,作者和譯者各各領到了500澳元的稿費。現在網上雜志多起來了,雖然稿酬不豐,但明碼實價,照樣付錢,如《炸藥》(Cordite)雜志,就開列了一張稿費清單,網上一目了然(其網站在此:http://www.cordite.org.au/submissions鼓勵大家去投稿):

POETRY(詩歌):$60

REVIEWS(書評):$50

FEATURES(特寫):$50-$100

AUDIO(音頻材料):$50

IMAGES(圖片):$20

墨爾本的The Age報,發表一首小詩,稿酬100澳元,另加10%的GST。如果發表的是譯詩,稿酬則是200元,另加20元的GST,意思是翻譯和原作者各得一半。這個還不算高。《澳大利亞人報》每首詩歌125澳幣(加GST)。

詩歌稿酬最高的是布里斯班的《格里菲斯評論》(Griffith Review),一首詩200元。鄙人曾發詩四首,另加GST,即880澳元。

文章方面稿酬最高的是《澳大利亞人報》(The Australian)的一個副刊,叫 The Australian Review of Books,曾經高到一字一澳元的地步。鄙人曾受該報約稿,寫一篇3000字的文章,多寫了500字,并非有意,卻照樣一字一元地付了3500澳幣。這是當年,現在不知道是否還付這么多錢,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付這個錢,你肯定得盡心盡力,這是自不待言的。

文學要想幸存下來,首先人得活下來。有一個澳洲作家說得好:不給錢,我絕對不給他寫!給低了還不行!想一想吧,一個畫畫的人價值何在?畫了半天,一粒米沒換來,或者不過換來了幾粒米,那是什么樣的一種感覺?都期望畫家像梵高那樣把耳朵割了,等到下一個世紀把畫拍賣出幾千萬來嗎?一個寫作的人是同樣的。不僅要給錢,而且要給得像樣,否則,那是看不起人,也連帶著看不起文!

不說澳洲,就是中國大陸,也早就不是對文人說大話使小錢了。記得2002年前后,我曾為廣州某家報紙副刊寫專欄,每期800字,稿費在300~500元內。按大陸的標準,這雖然不是最高,但應該還是不錯的。不能折算成澳幣算,因為從購買力的角度講,在大陸花300元買東西,和在澳洲花300澳元買東西是差不多的。至于臺灣,就更不用說了。很早就是一首詩歌60美金。

時至今日,“澳華文學”只能說還處在苦打苦熬的狀態之中。在大量的空間中撒出等量的文字,最后收回的是一點微薄的稿酬。這種狀況不僅愧對后人,就是對洋人,與我們為鄰的白人,也是難于啟齒,無法下筆的。你怎么好意思告訴人家實情?你又怎敢對公眾開出一張菲薄的稿酬單?!

不能說金錢就是一切,但又想鬻文為生,又想不為五斗米折腰,幸存中的這個風雨飄搖的文學要想不先貧窮下去,又后富不起來,看來是很有可能的了。

狂歡及其他

“澳華文學”沒有狂歡,只有狂罵(順便建議,今后要狂罵的可以,但不能給以稿費支持,哪怕稿費很小也不給,同時在狂罵專欄處登上一個永久提示:各位盡可暢所欲言,但一旦觸犯法律,文責須由自負)。它既沒有小(精微之作),也沒有大(長篇巨制),它沒有引領潮流的先鋒之作,卻遍地都是難以卒讀的螞蟻文字。

關于“狂歡及其他”,因為沒有,提它做甚?倒是想從最近剛剛譯完的羅伯特·休斯的《澳大利亞流犯流放史》一書中,引用一段關于澳洲早期文藝發展窘境的描述,作為本文的結語:?

殖民時期早期的悉尼不是一個很有文化的城鎮。甚至就連窮詩人邁克爾·馬西·羅賓遜在對這個城市進行沉思時,都迫不得已使用嬰兒期和初生太陽這種隱喻。悉尼社會高層階級的文化生活處于一種幼蟲狀態,偶爾舉辦一次詩歌朗誦會或水彩畫展覽。來訪者和居民大多感到,這個城市枯燥乏味,土里土氣。巴倫·菲爾德法官“英文是Barron Field,很接近 barren field(貧瘠的土地),故有此說-譯注。”這個名字起得不錯,他1816年來到澳大利亞,接替杰弗里·本特的工作。他抱怨說:這是一塊“沒有古跡的土地”。對菲爾德來說,這地方實在過于原始,除了袋鼠之類的幾種怪物之外,沒有明顯可見的文化痕跡:

……在這兒,大自然平淡乏味,

風景不如畫,聲音無樂感,在這兒

反映藝術的大自然尚未誕生;

我們什么都沒有,只有企望,

這(我承認)也比完全自私要好。

但卻又過于自負——過于美國化。

這兒沒有過去時,當前的一切都是無知。

他覺得,悉尼是一個“褻瀆神靈、沒有脊梁骨的城市”。眼前唯一能讓人產生聯想的是一條船:

……那對我來說就像是詩,

我衷心相信,不要多久,

它的翅膀就會載著我離開這片平淡無奇的土地。

當今的悉尼早已不是那樣,但此刻的“澳華文學”,說它是一塊“平淡無奇的土地”,是絲毫也不為過的。

①參見:http://zhidao.baidu.com/question/153427908。

② 參見 Shen Yuanfang:Dragon Seeds in the Antipodes,2001,21 頁。

③ 參見 Shen Yuanfang:Dragon Seeds in the Antipodes,2001,22 頁。

④歐陽昱:《限度》,2004。

⑤廣東省政協文史資料研究研究委員會編《新西蘭華僑史》。廣東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180-206頁。

⑥ 參見:http://tanksolo.blogbus.com/logs/81478251.html。

⑦ 參見:夏陽,《Melbourne Cup》,原載《原鄉》,1999年第 5期,14頁。

⑧何小竹:《聽他們說:重溫八十年代的閱讀》:http://msn.china.ynet.com/view.jsp?oid=45774826&pageno=2

⑨何小竹:《影響我人生和寫作的閱讀》:http://blog.sina.com.cn/s/blog_53f6598701008cgu.html

⑩陳樂陵:《闖蕩澳洲》:http://www.aobo.com.au/thread-103287-1-1.html

?參見:巴倫·菲爾德,《論讀到拜倫先生和博爾斯先生之間論爭的感想》,原載布萊恩·伊利奧特和埃德里安·米切爾(編著),《荒野里的吟游詩人:截至1920年的澳大利亞殖民時期詩歌》,1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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