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瓷瓶

浙江/徐成龍

隨著“砰”的一聲脆響，林紫玉的心也咯噔一下。她轉(zhuǎn)身一看，發(fā)現(xiàn)婆婆把柜子里的一個東西碰落到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林紫玉大吃一驚，走過來一看，心被揪住了，淚水奪眶而出，臉色都變了。原來，婆婆打碎的不是別的，而是青花瓷瓶。

青花瓷瓶碎了，林紫玉的心也碎了，不由得眉頭緊蹙，傷心欲絕，淚眼迷蒙地望著婆婆，無可奈何。

這是一口看起來很普通的青花瓷瓶，瓶頸很短，瓶肚子很大，圓滾滾，顯得很笨拙。要說特別，外表繪著一只開屏的孔雀，栩栩如生，泛著幽幽的亮光，摸起來細膩光滑。

雖然青花瓷瓶其貌不揚，卻是林紫玉的心肝寶貝呢！當年她出嫁的時候，只因家里窮，娘家沒有什么嫁妝，母親撫摸著林紫玉的手，愧疚地說：“女兒，娘沒有什么嫁妝給你，只有一個青花瓷瓶是祖輩留下來的，你帶去吧，算是娘的一份心意。你要孝敬長輩，勤儉持家，好好地過日子。”

“娘，你放心吧，我會做到的，你也要多保重。”林紫玉噙著淚水說。

于是，林紫玉帶著青花瓷瓶嫁到了婆家，把青花瓷瓶精心地保管起來，藏在一個柜子里。

日子艱難的時候，林紫玉就看一眼青花瓷瓶。看著青花瓷瓶，林紫玉似乎看到了母親慈祥的面容，親切的目光，渾身充滿了力量，日子再苦，咬牙一挺也就過去了。

林紫玉還有一個愿望，要把青花瓷瓶留給下一代，一代一代傳下去。

可惜，誰也沒想到，好好的青花瓷瓶，卻被婆婆不小心摔碎了，說碎了就碎了，覆水難收，怎不叫她傷心呢！

婆婆知道青花瓷瓶對林紫玉來說，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婆婆曾幾次看見林紫玉瞧著青花瓷瓶出神，一看就是好久。在一段生活艱難的日子里，林紫玉三番五次小心翼翼地捧著青花瓷瓶出去了，又捧著它走了回來。現(xiàn)在，自己不小心把它摔破了，再也找不到一模一樣的青花瓷瓶了，心如刀絞，佝僂著身子，哆哆嗦嗦地撿拾起七零八落的碎片。

林紫玉說不出的心痛，眼眶溢滿了淚水。林紫玉想著朝婆婆發(fā)脾氣，終究忍住了。她看到婆婆蒼白的頭發(fā)，瘦小的身軀，一臉的驚慌，心腸就軟了，將要出口的話硬生生地壓在舌根下。

婆婆看到媳婦流淚了，覺得此事非同小可，后悔不已，站在旁邊忙不迭地呢喃：“老了，不中用了，都是我的錯。我不是故意的。”

正在這時候，林紫玉的丈夫回來了，看著地上一片狼藉，急切地問：“你們怎么了？”

母親低沉地說：“我把青花瓷瓶摔碎了。”兒子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忍不住地責備了母親一句。

林紫玉憤憤地盯了丈夫一眼，把丈夫打發(fā)走了，回頭笑吟吟地對婆婆說：“沒什么的，一個瓶子罷了，不值錢。需要的話，我們再買一個。”說著，把碎片慢慢掃進了簸箕里。

婆婆瞅著林紫玉，哆嗦著身子，眼睛發(fā)紅。婆婆心里明白，林紫玉是為了安慰自己，故意說得輕松。打破了青花瓷瓶，林紫玉心痛了好久，背地里黯然神傷，魂不守舍，但在婆婆面前卻不當一回事，從不提起，總是對著婆婆瞇瞇笑，好言好語地勸慰，悉心照顧。

婆婆不知道，甚至林紫玉的娘也不知道。

早幾年，林紫玉在電視上看到本地的一家電視臺要舉辦收藏鑒賞活動，就想起自己的那個青花瓷瓶，抱著一試的心態(tài)，來到了活動現(xiàn)場，請專家當場鑒定。

專家端詳了一番，叩擊了幾下，說了讓林紫玉意想不到的一句話：“這個青花瓷瓶是明清的正宗瓷器，是一件寶物，價值不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