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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附麗的抗爭
——《杜十娘怒沉百寶箱》新解
⊙陳利娟[廣東金融學院財經傳媒系, 廣州 510521]
本文通過文本細讀對《杜十娘怒沉百寶箱》進行了重新解析,認為與其說它反映了女性追求人格尊嚴的抗爭,毋寧說它表達了男權文化的自我肯定,這表現在作者對李甲非“真”男人的形象塑造中,也表現在作者塑造杜十娘形象上的矛盾。
杜十娘 抗爭 男權文化
《杜十娘怒沉百寶箱》是晚明白話短篇小說中的名篇,人謂它刻畫了“一個維護女性人格尊嚴的典型”①,是尊重人性、婦女解放的一種表現,這反映了晚明社會涌動的人文思潮。文學史的這個傳統觀點,實際上只關注了作品的題材,而忽視了作家的寫作,沒有體察到“大量‘三言’故事中出現了作者‘感情兩分’的現象”②。其實在男權中心的文化傳統中,關于女性的故事通常有意無意地流露出男性的視角和欣賞口味。女性的美麗、溫柔、才干等等,都寄寓了男性欲望的眼光。女人及其抗爭,并不是自足的,而是為了男人的需要而存在的。這部小說也不例外,與其說它贊頌了女性不屈不撓的追求人格的尊嚴,毋寧說它表達了男權文化的自我肯定。
杜十娘沉寶投江的故事,起初見于文人宋懋澄的文言小說《負情儂傳》,據說這是明朝萬歷年間的一件真事。馮夢龍曾摘抄該文編入《情史》(又名《情史類略》)卷十四“杜十娘”條,后來又創作了擬話本《杜十娘怒沉百寶箱》。擬話本雖然沒有歪曲事件的基本經過,但是其改造也是明顯的,賦予了故事嶄新的意義,也使故事變得廣為流傳。在這個新的——也就是廣為人知的文本中,杜十娘做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夢,結果“錯認李公子。明珠美玉,投于盲人,以致恩變為仇,萬種恩情,化為流水”③,她與他一起導演了自己的悲劇。馮夢龍的這曲女性抗爭故事,恰恰從反面維護了男性的中心地位,她還是他之下的她。
首先,李公子李甲非“真”男人,他的拙劣之中投射了男性自我滿足的隱秘理想。李甲本無才華,當不得風流才子。如小說開篇就暗示了這一點:自幼讀書在庠,未得登科,援例入于北雍。正式的科舉考不中,只能依靠家里納粟入監,這潛在地表明他不過是個無所學問的富家公子罷了。坐監期間,又游“學”妓院,沉迷于杜十娘的美貌,將父母、前程置于一旁。他獲取杜十娘的芳心靠的是俊俏的外表、溫存的性格、討巧的幫襯,典型的花花公子的表現,好在沒有大戶人家的驕橫。對于杜十娘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他竟然沒有一點兒感覺和發現,全然不明人心世情,正如小說結尾所說“不識杜十娘一片苦心,碌碌蠢才,無足道者”。李甲亦無才干,無力成其一事。杜十娘表明心跡想從良于他時,他因懼怕父親又不敢應承,同時又拋舍不下,“朝歡暮樂,終日相守,如夫婦一般”,留給杜十娘無限的希望。他迷戀的只是杜十娘的美色,從未真正想過兩個人的將來,過的是今宵有酒今宵醉的日子。雖然在杜十娘的壓力之下有所行動,但是籌錢贖身、安排生活,還是一無是處,全靠杜十娘和旁人拿主意,直至將杜十娘轉賣出去。這個男子根本沒有擔當的能力,辜負十娘的“真心”只是早晚的事。作者把李甲描繪得如此無才華無才干(前人宋懋澄的文本中沒有這樣具體的刻畫),并讓他遭受到因果報應,固然是表達了對于這個人物的否定,殊不知這正好透露了作者自己的思想前提——風流是要有才的,有才就可以風流。誠如傳統故事經常講到,小姐營救的落難公子,都是些將來要考狀元的落難公子。作者顯然否定的不是李甲的風流,而是李甲的才華,所以行文到結尾,即有詩嘆云:“不會風流莫妄談,單單情字費人參。若將情字能參透,喚作風流也不慚。”
有了這層了解,我們不妨回到小說的開頭,看看關于杜十娘的最初刻畫:
渾身雅艷,遍體嬌香,兩彎眉畫遠山青,一對眼明秋水潤。臉如蓮萼,分明卓氏文君;唇似櫻桃,何減白家樊素。可憐一片無瑕玉,誤落風塵花柳中。
這里將杜十娘與卓文君、白樊素相比,表面上說的是容貌,其實何嘗沒有比較她們個人遭遇的意思呢?《史記·司馬相如列傳》《西京雜記》等都曾記載卓文君的故事。馮夢龍的《情史類略》評價卓文君說:“妻者,齊也。或德或才或貌,必相配而后為齊。相如不遇文君,則綠綺之弦可廢;文君不遇相如,兩頰芙蓉,后世亦誰復有傳者。是婦是夫,千秋為偶。風流放誕,豈足病乎!”④他認為卓文君的貌與司馬相如的才堪稱般配,才得以傳名后世,成就千秋佳偶,所以風流不是病,貌不能配才方是最大的錯。杜十娘與卓文君一樣貌美如花,一樣對意中人“心悅而好之,恐不得當也”,遂主動追求,希望與愛人“山盟海誓,白首不渝”。她抓住老鴇話頭,催促李甲借錢為其贖身;在李甲借錢失敗后,又自愿貼錢幫助李甲;贖身成功后又有計劃地安排兩人的道路,并規劃未來的生活。對幸福的追求,她付出的不比卓文君少,但是她失敗了,因為她選錯了人。李甲只是一個“無足道者”的“碌碌蠢才”,十娘偏偏引為知己,并托付終身,終致悲劇發生。如果她遇上的是才子如司馬相如者,當是另一番傳名后世吧。白樊素的事跡見于《舊唐書·白居易傳》、唐孟
《本事詩·事感》等文獻。馮夢龍在《情史類略》有載:“白尚書姬人樊素善歌,妓人小蠻善舞,嘗為詩曰:‘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年既高邁,而小蠻方豐艷,因為楊柳之詞以托意,曰:‘一樹春風萬萬枝,嫩于金色軟于絲。永豐坊里東南角,盡日無人屬阿誰?’及宣宗朝,國樂唱是詞。上問:‘誰詞?永豐在何處?’左右具以對之。遂因東使,命取永豐柳兩枝,植于禁中。白感上知其名,且好尚風雅,又為詩一章,其末句云:‘定知此后天文里,柳宿光中添兩枝。’”⑤白樊素正是得遇風流家主白居易,終于傳得風流名聲,甚至為上所聽,這真乃一個家妓莫大的榮光!女人不論貴賤,她的命運取決于所知遇的男人。杜十娘的悲劇是李甲造成的悲劇,李甲既不能憑借自身改變命運,更不可能造福依附他的女子,沒有風流的資本而強作風流,難怪“眾人聚觀者,無不流涕,都唾罵李公子負心薄幸”,甚至咬牙切齒,欲相毆打。由此可知,李甲的混蛋實乃是個人的事,作者和大眾(旁觀之人)心中自有真男人在,風流——風流才子就是女人的好歸宿。
不可否認,杜十娘是一個敢于追求愛情的女人,而且富于心機,善于決斷。盡管出身妓女,她卻“久有從良之志”,挑中了李公子就一如既往,不因對方的貧賤轉移性情。對于生活的安排早有定謀,百般試探李甲,只為檢驗他的真心。在她身上展現出了熱情追求愛情生活、力圖主宰個人命運的氣象,在那個婦女沒有地位的年代,尤其是一個風塵妓女,這確實是難能可貴的。但是,在此我們不能忽略作者的“解讀”,不能忽略文本中對于人物的道德評價。如小說人物李甲的同鄉好友柳遇春曾兩次評論杜十娘:“此婦真有心人也。”“十娘鐘情所歡,不以貧窶易心,此乃女中豪杰。”看起來是把杜十娘的價值抬得很高,實際上這里還是從對待男人的態度上來肯定女人。杜十娘的好,是因為她對男人“真有心”、“鐘情”,沒有受到錢財的影響。這種認識方式也為杜十娘本人所持有,如她投江自沉之前解釋自己的心機,也是“憐妾有心,收佐中饋,得終委托,生死無憾”,追求的目標只是附著于男人,可惜沒有附著一個“真”男人罷了。再從敘述者的觀點來說,十娘投江,其感嘆是“可惜一個如花似玉的名姬,一旦葬于江魚之腹”,所惋惜的竟是容貌,是男人目光下的美色,是悅男之色;文末評論十娘的遭遇,說:“獨謂十娘千古女俠,豈不能覓一佳侶,共跨秦樓之鳳?乃錯認李公子……”女人的價值只有在“覓”中才能夠實現。看到這些異人同聲的話語,我們腦海里仿佛浮現了意大利小說家卡爾維諾在《看不見的城市》中寫下的文字:馬可·波羅對忽必烈說,掌控故事的不是聲音而是耳朵,無論他怎么講,聽的人只記住了他希望聽到的東西。⑥馮夢龍寫下的也是“他希望聽到的東西”,無論有意還是無意,小說自然地把女人的價值附麗在男人身上,女性只能是第二性。女性的活動,包括杜十娘爭取自身命運的活動,在為男權文化浸淫的人們看來,不過是表達了她們對于男性的認同和熱情。
女子的貞節觀念是男權文化的一個集中體現。有明一代,“貞節觀念宗教化”了,政府對獎勵貞節孔武有力,甚至明文規定,家有貞節女子,可“免除本家差役”。⑦這說明當時男性占有欲不僅僅表現為社會風氣和道德,而且成為了國家的具體政策。于是,貞節成為明代婦女的一種教條和迷信,為男人守貞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是女子的第一件大事。失貞的女人在人們的思想中顯然是一個壞女人。如小說起初介紹杜十娘:“十三歲破瓜,今一十九歲,七年之內,不知歷過多少公子王孫。一個個情迷意蕩,破家蕩產而不惜。”這完全是一個紅顏禍水的形象,她的美色擾亂了男性正常的生活秩序。對于這種男人“消費”女人造成的危險,文本自覺地把它嫁禍于女人,女人的美貌被哪個男人所消費,她就禍及哪個男人;反之,男人仿佛沒有責任。這種觀念道出了男權文化對于美貌的女人既想消費、占有,又想不受左右、且鄙夷的心態。把女性描述為欲望對象、恐懼對象,都是為了男性的需要。杜十娘“誤落風塵花柳中”,在敘述者看來,想當然地成為了一個壞女人。她能夠變成“女中豪杰”、“千古女俠”,正是因為她“久有從良之志”,而且積極爭取從良,后來還做到了從一而終——只要守貞就是好女人了。從良的想法,說到底還是男權文化規訓的結果。
當然,我們不能以現代的價值觀念去要求杜十娘,小說中的杜十娘客觀上也有一些自立行為,希望主宰自己的命運,但是作者即使在描寫這個人物時,重心還是放在她付出與爭取“真心”上面:“不以貧窶易心”是在付出“真心”,反復試探李甲是在爭取“真心”。到了得知李甲把她賣給孫富的時候,她竟然連贊好計,說:“千金重事,須得兌足交付郎君之手,妾始過舟,勿為賈豎子所欺。”人錢交換的時候,她還幫助李甲對那些白銀“親自檢看,足色足數,分毫無爽”。最后,杜十娘立于船頭,說出了“妾一片真心”,并表明“今眾人各有耳目,共作證明,妾不負郎君,郎君自負妾耳”,然后縱身一跳,沉入江中。杜十娘沒有報復李甲讓其人財兩空,而且反復地為李甲著想,投江前更是展示百寶箱,一切都是在表白自己的“真心”,證明自己的崇高。可惜她看錯了李甲,終于“真心”無所寄托,毅然選擇了自殺的道路。看完了杜十娘這些表演性的活動,拋開道德評價的沖動,不禁要捫心自問:她是真的對李甲“真心”嗎?不難發現,她對待李甲的行為中一直充滿了遮掩、偽飾、謊言。在李甲借錢六日無可奈何的情況下,仍然追問:“郎君果不能辦一錢耶?妾終身之事,當如何也?”終于脫離妓院,“李公子囊中并無分文余剩”,“十娘在箱中取出一個紅絹袋來,擲于桌上”,那是五十兩白銀,之后“仍將箱子下鎖,亦不言箱中更有何物”。她不是一再向李甲說“夫婦之間,死生相共,有事盡可商量,萬勿諱也”么?為什么不能告訴李甲她有萬貫家財,那個箱子實際是自己所存的百寶箱。如果她早點告訴李甲她的積蓄和真實打算,是不是有更好的結局?杜十娘盡可以抱怨李甲沒有把“真心”給她,事實上她的“真心”同樣沒有給予李甲,而且也沒有給予自己,她所給予的是“從良”。如果是對待自己“真心”,不說自立吧,只要自我一些,以她所擁有的財寶,過什么日子都是可以的,她卻沒有這樣做。她選擇了從良,即是要爭取男權社會的接納和認可;她投江自沉,是因為不能從一而終,實現男權社會的貞節理想,于是殺身成仁,做個貞烈的女子。這就是為什么,對于李甲這個始亂終棄的混蛋,她的怨氣并不重,只是遺憾地說“郎君自負妾耳”;對于孫富這個破壞她從一而終的人,她竟然咬牙切齒認作仇人,并說“我死而有知,必當訴之神明”。杜十娘的悲劇,是從失貞變成守貞而不得的悲劇,她的抗爭通向的仍然是一個附麗于男人的目標。這里且對比一下《警世通言》的卷二十四《玉堂春落難逢夫》。作者馮夢龍在故事中極力強調玉堂春的處子之身,再三表現她為王景隆守節的辛苦和自覺,而且還通過公堂審問確定她過往只與王景隆發生過性關系。雖然她只是一個妓女的身份,無法擺脫為人操縱的命運,但是她能夠堅持賢良女性的心志和道德,僅僅委身一人,最終夫貴妻榮,子孫繁盛。玉堂春因為遵守男權社會的價值觀念,收獲了一份好命運,這就是杜十娘的好榜樣。由是觀之,“三言”小說中道德說教的痕跡是根深蒂固的。
概言之,創作《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馮夢龍并沒有從此“進化”了,走出男權文化的泥淖。誠如馬克思、恩格斯所說:“統治階級的思想在每一時代都是占統治地位的思想。這就是說,一個階級是社會上占統治地位的物質力量,同時也是社會上占統治地位的精神力量。支配著物質生產資料的階級,同時也支配著精神生產資料,因此,那些沒有精神生產資料的人的思想,一般地是隸屬于這個階級的。”⑧馮夢龍對杜十娘故事的再創作,也許動機上是要塑造新人,無奈“受統治階級支配的”思想規定了他的潛意識,不自覺地還是說了一番舊話。新的與舊的裹挾著,表面上的新襯托著底子上的舊,想必是變革時期的常態。
① 袁行霈:《中國文學史(第一卷)》,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189頁。
② 夏志清:《中國古典小說史論》,江西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321頁。
③ 馮夢龍:《杜十娘怒沉百寶箱》,載《警世通言》,中華書局2009年版。文中所引該作品文字均出于此。
④ 馮夢龍:《情史類略》,岳麓書社1984年版,第111頁。
⑤ 馮夢龍:《情史》,載《古今小說集成》第4輯第157冊,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239—2240頁。
⑥ [意]伊塔洛·卡爾維諾:《看不見的城市》,譯林出版社2009年版,第137頁。
⑦ 參見石云、章義和《中國古代婦女的貞節觀》,陜西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
⑧ 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52頁。
作 者:陳利娟,文學碩士,廣東金融學院財經傳媒系講師,主要從事中國古代文學研究。
編 輯:張晴 E-mail:zqmz06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