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讀史述九章》看陶淵明人格取向

⊙魯云華［嘉興學(xué)院平湖校區(qū)， 浙江 平湖 314200］

從《讀史述九章》看陶淵明人格取向

⊙魯云華［嘉興學(xué)院平湖校區(qū)， 浙江 平湖 314200］

陶淵明《讀史述九章》是一組專詠司馬遷《史記》人物的詩歌。這些人物，有反對暴政，崇尚王道的，如伯夷、箕子；有忠君愛國、身遭不幸的，如屈原、賈誼；有肝膽相照，互為知己的，如鮑叔、管仲；有避世遠(yuǎn)禍，隱逸田園的，如張長公等。陶淵明通過歌吟古代歷史人物，流露了他反對暴政、渴望清明政治的理想；當(dāng)理想不能實現(xiàn)時，他選擇歸隱，表達(dá)他不滿時局、獨立高標(biāo)的價值取向。

陶淵明 人格取向 史記

陶淵明平生喜歡讀書，在《飲酒·少年罕人事》一詩中，陶淵明說自己“少年罕人事，游好在六經(jīng)”，在《五柳先生傳》中他又自譽“閑靜少言，不慕榮利。好讀書，不求甚解，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陶淵明說自己不喜世俗交往，也不慕榮利功名，卻喜歡讀書自娛，每當(dāng)在讀書中獲得新的體會，便興奮得連吃飯都忘了。

陶淵明喜歡讀書，依據(jù)他詩文所引用的典故來看，他讀過的書很多，有經(jīng)書，如《易》《詩》《禮》《樂》《春秋》；有史書，如《史記》《漢書》《三國志》《左傳》《尚書》；有子書，如《論語》《莊子》《孟子》《韓非子》；還有其他的書，如《山海經(jīng)》《穆天子傳》，以及楚辭、漢賦、古詩十九首、魏晉時期的詩文辭賦等。可以說，陶淵明是古代的一位學(xué)者，一個飽讀詩書的文人，也是一個書卷氣極重的文人。

陶淵明讀書常懷想往事，追慕古人，故常有感而歌詠，或詩或文。《感士不遇賦》是他讀董仲舒的《士不遇賦》、司馬子長的《悲士不遇賦》：“撫卷躊躇，遂感而賦之”，感嘆古代忠良之士命運多舛；《閑情賦》是他讀張衡的《定情賦》、蔡邕的《靜情賦》而“染翰為之”，以防閑情流宕；《讀山海經(jīng)十三首》是他讀《山海經(jīng)》《穆天子傳》：“俯仰終宇宙”，樂而作之；《詠二疏》是他讀《漢書·疏廣傳》而作，贊疏廣、疏受功成自退的行為；《詠三良》是他讀《左傳》而作，感嘆秦穆公時的三位忠臣因忠義而從死殉葬的悲劇；《讀史述九章》是他“讀《史記》有所感而述之”。

陶淵明喜歡讀《史記》，也敬仰《史記》中忠義正直的歷史人物。他有一組專詠《史記》人物的詩，即《讀史述九章》，以時代先后為次，分別是《夷齊》《箕子》《管鮑》《程杵》《顏回》《屈賈》《韓非》《魯二儒》《張長公》。《史記》凡傳七十篇，所傳寫的主要歷史人物二百多位，陶淵明何感述其中十多位？葛立方曰：“觀淵明《讀史述九章》，其間皆有深意”①，細(xì)較《史記》人物事跡與陶淵明詩歌之發(fā)微，其“寄托灼然，一望可識”②；清吳菘《論陶》曰：“《讀史述九章》，言君臣朋友之間，出處用舍之道，無限低回感激，悉以自況。”③我們似乎可以從這些古人身上找到陶淵明的影子，也可以了解陶淵明的人格取向。

一

陶淵明所處的時代正是晉宋變易之際，社會動蕩，政治矛盾重重。晉室“自中興以來，治綱大弛，權(quán)門并兼，強弱相凌，百姓流離”④，朝野傾軋，暴亂四起，權(quán)臣乘機(jī)擁兵自重，覬覦王室，先有桓玄，后有劉裕，終至?xí)x室滅亡，南宋建立。

面對這樣的時局，陶淵明深感不滿，他崇尚伯夷、叔齊，反對以暴易暴，慨想黃虞。《史記·伯夷列傳》記載：“天下宗周，伯夷、叔齊恥之，義不食周粟，隱于首陽山，采薇而食之，及餓且死，作歌。其辭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nóng)、虞夏，忽焉沒兮，我安適歸矣？于嗟徂兮，命之衰兮！’遂餓死于首陽山。”陶淵明《夷齊》則曰：“二子讓國，相將海隅。天人革命，絕景窮居。采薇高歌，慨想黃虞。貞風(fēng)凌俗，爰感懦夫。”陶淵明盛贊伯夷與叔齊，在“天人革命”之際，不為利動，傲視功名富貴，反對以暴易暴，為追尋黃虞仁愛正義之道而不惜犧牲生命，其高風(fēng)亮節(jié)不是世俗之人可及，且能激勵懦夫。陶淵明贊賞這兩位先人，折服這兩位先人，內(nèi)心里也以他們?yōu)榘駱印，F(xiàn)實中，陶淵明又何嘗不是這樣做的呢？據(jù)章培恒先生《陶淵明年譜簡編》，陶淵明曾四次出仕為官。一次是二十歲，開始游宦，以謀生路。二十二歲結(jié)束“薄宦”歸家。第二次是二十九歲那年，起為“州祭酒”，因不堪吏職，少日，自解歸。州召主簿，不就。第三次是四十七歲，入桓玄幕三年，五十歲因母孟氏卒而歸家居喪。第四次是五十三歲，是年春夏間任鎮(zhèn)軍劉裕參軍，近一年時間。次年三月，為建威將軍劉敬宣參軍。八月，為彭澤令，在官八十余日，十一月，程氏妹喪于武昌，自免職，歸隱，從此不仕。六十四歲時，有詔征著作郎，稱疾不到，與周續(xù)之、劉遺民并稱“尋陽三隱”。陶淵明一生活了七十六歲，在職為吏前后不到十年。陶淵明出世為官一方面是因為“家貧，耕植不足以自給”，另一方面是因為陶淵明和伯夷、叔齊一樣“慨想黃虞”，然而所遇非人，先是桓玄，后是劉裕，都是擁兵自重、伺機(jī)謀逆篡權(quán)之人，所以，他借口“不堪吏職”、“不能為五斗米折腰向鄉(xiāng)里小人”而解印綬去職歸鄉(xiāng)。陶淵明隱逸田園，人們一般感受他“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寧靜悠遠(yuǎn)，卻不知他“弱年逢家乏，老至更長饑”的無奈，然而，即使貧困至乞食，他依然“竟抱固窮節(jié)”，這不能不說是受到伯夷、叔齊的影響。

陶淵明深切地憂慮國家的前途，卻又深感無可奈何。他在《箕子》中感嘆：“去鄉(xiāng)之感，猶有遲遲，矧伊代謝，觸物皆非。哀哀箕子，云胡能夷？狡僮之歌，凄矣其悲。”關(guān)于箕子，《史記·殷本紀(jì)》《史記·宋微子世家》都有記載。《史記·殷本紀(jì)》曰：“紂淫亂不止。微子數(shù)諫不聽，乃與大師、少師謀，遂去。比干曰：‘為人臣者，不得不以死爭。’乃強諫紂。紂怒曰：‘吾聞圣人有七竅。’剖比干，觀其心。箕子懼，乃佯狂為奴，紂又囚之。”《史記·宋微子世家》曰：“箕子者，紂親戚也。紂始為象箸，箕子嘆曰：‘彼為象箸，必為玉杯；為杯，則必思遠(yuǎn)方珍怪之物而御之矣。輿馬宮室之漸自此始，不可振也。’紂為淫，箕子諫，不聽。人或曰：‘可以去矣。’箕子曰：‘為人臣諫不聽而去，是彰君之惡而自說于民，吾不忍為也。’乃被發(fā)佯狂而為奴。遂隱而鼓琴以自悲，故傳之曰《箕子操》。……于是武王乃封箕子于朝鮮而不臣也。其后箕子朝周，過故殷虛，感宮室毀壞，生禾黍，箕子傷之，欲哭則不可，欲泣為其近婦人，乃作《麥秀》之詩以歌詠之。其詩曰：‘麥秀漸漸兮，禾黍油油。彼狡僮兮，不與我好兮！’所謂狡僮者，紂也。殷民聞之，皆為流涕。”微子審時度勢，知不可為而離去。比干忠貞堅持，力諫而被殺死。箕子即不愿離去，又知不可諫，唯有佯狂為奴，茍且而生，隱忍而活，其內(nèi)心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陶淵明借詠《箕子》，流露了深切的亡國之哀痛。陶淵明也正處在一個“天人革命”之際，棄離而去，心猶不舍，留存下來，面對昏君衰國，卻又無可奈何，箕子佯狂，陶淵明唯有隱逸田園，飲酒讀書，結(jié)廬人境而心遠(yuǎn)塵世了。

二

陶淵明是苦悶和孤獨的，他的“慨想黃虞”政治理想，他的悲痛國運衰微的愛國情懷，并不為朝廷所理解，在這樣忠奸不分、是非不明的強權(quán)政治下，陶淵明的一片赤誠忠義無人明白，于是，屈原和賈誼成為陶淵明自我信仰的精神支柱。

屈原和賈誼事見《史記·屈原賈生列傳》，司馬遷把這樣兩個不同時代的文人合為一傳，是因為他們有著相同的人生經(jīng)歷，他們同為朝廷忠臣，卻遭朝貴讒毀而有才不得其用。屈原“博聞強記，明于治亂，嫻于辭令”，卻“信而見疑，忠而被謗”；賈誼“以能誦詩屬書聞于郡中”，“諸律令所更定，及列侯悉就國，其說皆自賈生發(fā)之”，卻因周勃等人的誣陷而“天子后亦疏之，不用其議”。司馬遷對屈原、賈誼的懷才不遇、一生坎坷，寄予了極大的同情，同時，在敘述兩人事跡的“字里行間亦流露著作者個人的無限身世之慨”⑤。陶淵明作《屈賈》又何嘗不流露著個人的無限身世之慨呢？“進(jìn)德修業(yè)，將以及時。如彼稷契，孰不愿之？嗟乎二賢，逢世多疑，候詹寫志，感鵬獻(xiàn)辭。”屈原、賈誼品性高潔，身為臣子，心憂朝廷，以國家興亡為己任，渴望如稷契般受到君王的重用和信任。可嘆的是兩人生不逢時，橫遭妒忌和猜疑，失去君王的寵信，兩人內(nèi)心的苦悶和彷徨無人明白，唯有通過詩文來告白，然而，他們終于在孤獨與寂寞、憂郁與苦悶中消逝了他們的生命。陶淵明雖不曾像屈原、賈誼那樣有機(jī)會發(fā)揮他的政治才干，但他引屈原、賈誼為知己，深切同情他們不幸的遭遇，也悲鳴自己雖“進(jìn)德修業(yè)”、才高質(zhì)潔卻沉淪下僚不為時用，其內(nèi)心的苦悶彷徨又有誰知曉？又有誰能來撫慰？

陶淵明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他渴望知音。他在《管鮑》一詩中深切地流露了他對知音的渴望：“知人未易，相知實難。淡美初交，利乖歲寒。管仲稱心，鮑叔必安。奇情雙亮，令名俱完。”他感慨“知人未易，相知實難”，人們往往初交時淡而且美，深交則常因利益沖突而惡交，能像管仲與鮑叔這樣“相知”而“令名俱完”的實在難得。管仲與鮑叔牙的事見于《史記·管晏列傳》，管仲“少時常與鮑叔牙游，鮑叔知其賢。管仲貧困，常欺鮑叔，鮑叔終善遇之，不以為言。”長大后，鮑叔事齊公子小白，管仲事齊公子糾，各司其主。后來公子糾死，管仲被囚，“鮑叔遂舉管仲。管仲既用，任政于齊，齊桓公以霸，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謀也。管仲曰：‘吾始閑時，嘗與鮑叔賈，分財利多自與，鮑叔不以我為貪，知我貧也。吾嘗為鮑叔謀事而更窮困，鮑叔不以我為愚，知時有利不利也。吾嘗三仕三見逐于君，鮑叔不以我為不肖，知我不遭時也。吾嘗三戰(zhàn)三走，鮑叔不以我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糾敗，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鮑叔不以我為無恥，知我不羞小節(jié)而恥功名不顯于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子也。’鮑叔既進(jìn)管仲，以身下之。子孫世祿于齊，有封邑者十余世，常為名大夫。天下不多管仲之賢而多鮑叔能知人也。”管仲、鮑叔之事因《史記》而成歷史佳話，是古代文人相交的典范。陶淵明渴遇知音，他一生中不乏朋友，如顏延之、王弘、羊松齡、龐遵等，但多為喝酒朋友。顏延之“為劉柳后軍功曹，在尋陽，與潛情款。后為始安郡，經(jīng)過，日日造潛，每往必酣飲致醉”；王弘常送酒給陶淵明，潛“嘗九月九日無酒，出宅邊菊叢中坐久，值弘送酒至，即便就酌，醉而后歸”⑥；羊松齡、龐遵等與陶淵明常一起飲酒，“既絕州郡觀謁，其鄉(xiāng)親張野及周旋人羊松齡、龐遵等，或有酒要之，或要之共至酒坐，雖不識主人，亦欣然無忤”⑦。然而，朋友雖多，知音不多，無人能真正了解陶淵明，真正能走進(jìn)陶淵明的內(nèi)心。陶淵明曾寫過十多首贈別詩、唱和詩，這些贈別詩、唱和詩無關(guān)友情，大多是他向朋友表明他對“天道”的感嘆，“天道幽且遠(yuǎn)，鬼神茫昧然”⑧；對“黃虞”的慨念，“愚生三季后，慨然念黃虞”⑨；對圣人的追遠(yuǎn)，“談諧無俗調(diào)，所說圣人篇”⑩；對時運的抱怨，“明旦非今日，歲暮余何言！素顏斂光潤，白發(fā)一已繁”，等等。我們可以從中看出陶淵明強烈的入世情結(jié)，他通過這些贈別詩、唱和詩試圖讓朋友了解自己的心志，但他們似乎不能理解陶淵明，也無法走近陶淵明，陶淵始終是孤獨的，所以，他只好“息交游閑業(yè)，臥起弄書琴”?，歸園田躬耕南畝了。

三

陶淵明具有積極入世的思想，他渴望建功立業(yè)，有所成就，但他最終選擇了歸隱，一方面是無人賞識他、了解他、重用他，讓他感到人生的寂寞與悲哀；另一方面，十多年的仕途生涯，讓他深感時運的艱難、世道的黑暗和“心為行役”的痛苦，無以解憂，唯有隱逸遠(yuǎn)禍。

他在《韓非》一詩中這樣吟道：“豐狐隱穴，以文自殘。君子失時，白首抱關(guān)。巧行居災(zāi)，忮辯召患。哀矣韓生，竟死說難。”對韓非的遭遇，陶淵明深表同情，他認(rèn)為韓非是一個悲劇人物，如豐狐因皮毛美麗而受害一樣，韓非因其有辯才而招禍，有才反倒害了他。韓非事見《史記·老子韓非列傳》，韓非是韓國人，“喜刑名法術(shù)之學(xué)，善著書”，著有《孤憤》《五蠹》《內(nèi)外篇》《說林》《說難》十余萬言，秦王讀其書后，感嘆曰：“嗟乎，寡人得見此人與之游，死不恨矣！”并因此發(fā)動戰(zhàn)爭，攻打韓國，可見，韓非辯才之厲害。然而，正是因其辯才而招致李斯的妒忌詆毀，終被秦王賜死。韓非“知說之難，為說難書甚具，終死于秦，不能自脫”，這是韓非的宿命，也是歷史的悲劇，歷史上有多少人像韓非那樣有德無時、有才無運，而白首無成，甚至因才而招禍！從韓非的遭遇中，陶淵明明白無用是一個人最大的幸事。這也就是為什么陶淵明在經(jīng)過內(nèi)心的矛盾沖突后歸于平淡，遠(yuǎn)離世俗社會，走向田園。

解甲歸田，隱逸不仕，陶淵明不是第一個，在陶淵明之前已有春秋之長沮桀溺、漢之張長公，陶淵明常以他們自勉，特別是張長公。《史記》對張長公的記載很簡單，只在《史記·張釋之列傳》中附帶一筆：“久之，釋之卒。其子曰張摯，字長公，官至大夫，免。以不能取容當(dāng)世，故終身不仕。”然而，陶淵明非常欣賞張長公，反復(fù)寫詩歌詠他。《讀史述九章·張長公》曰：“遠(yuǎn)哉長公，蕭然何事？世路多端，皆為我異。斂轡曷來，獨養(yǎng)其志。寢跡窮年，誰知斯意。”《扇上書贊·張長公》曰：“張生一仕，曾以事還，顧我不能，高謝人間。”盛贊張長公品格高遠(yuǎn)，不同流俗，與世俗格格不入而解甲歸田，過著遠(yuǎn)離塵世的隱逸生活，悠然自在。陶淵明在仕與隱之間徘徊猶豫，但最終堅定歸隱，不再出仕，可以說，張長公是最終堅定他歸隱決心的古代隱士之一，也是最終使陶淵明矢志不渝隱逸田園的楷模之一。

陶淵明最終選擇了歸隱，這是一種理想無以實現(xiàn)后的無奈選擇，也是一種與世俗相抗衡的抉擇。陶淵明身處在一個暴虐的時代，他卻渴望著“桃花源”的社會，他的理想注定是要破滅的，他的人生注定是要失敗的。當(dāng)理想破滅人生無望時，拋卻塵世的煩惱，悠游于山水自然之間，可以暫得生活的樂趣，也是一種無聲的反抗！

①⑦⑧⑨⑩? 袁行霈.陶淵明集注[M].北京：中華書局，2003：513，163，108，161，115，114.

②③ 陶淵明資料匯編（下）[M].北京：中華書局，2004：370，370.

④ 范曄.宋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6：27.

⑤ 韓兆琦.史記評注[M].岳麓書社，2004：1197.

⑥ 袁行霈.陶淵明集注·陶潛傳[M].北京：中華書局，2003：608.

本論文為2010年浙江省教育科學(xué)規(guī)劃課題《浙江省教師“領(lǐng)雁工程”最優(yōu)化模式研究》研究成果之一，課題編號：SCD189

作 者：魯云華，浙江嘉興學(xué)院平湖校區(qū)中文系高級講師，主要從事古代文學(xué)教學(xué)。

編 輯：張晴 E-mail：zqmz06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