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特征研究

王劍

(長江師范學院烏江流域社會經濟文化研究中心，重慶涪陵 408100)

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特征研究

王劍

(長江師范學院烏江流域社會經濟文化研究中心，重慶涪陵 408100)

對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特征的概括性總結和類型化梳理，不僅可以厘清本地區眾多少數民族的傳統節日的類別和性質，更能夠從中總結其特征和內涵，從而進一步挖掘其文化根源，以便從文化發生學、民族學和民俗傳播學開展對少數民族傳統節日的深入研究。

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特征

烏江發源于云貴高原烏蒙山東麓三岔河，流經云南、貴州、湖北、重慶4省市，55個區、縣(包括自治縣、市)，在重慶市涪陵城東匯入長江，全長1 050公里，流域總面積達到87 920平方公里。烏江流域是我國西南少數民族的主要聚居區，境內世代雜居著土家、苗、侗、彝、白、布依、哈尼等30多個少數民族，人口1 800余萬。由于山高林深、道路險阻，烏江流域的少數民族自古就處于相對封閉的環境之中，漢族節日流傳到此地的時間較晚，同樣因為交流不便，一些漢族業已消亡的傳統節日傳入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地區后與本地民族民俗傳統節日結合后，便長期保留了下來。

一、烏江流域少數民族概況

烏江流域少數民族遍及全流域，從具體分布看來呈現出大分散，小集中，或各少數民族成片聚居，多民族交錯雜居的特點。“從少數民族分布的總體情況看，苗族除主要集中在松桃苗族自治縣、黃平縣、務川縣、思南縣、水城縣、彭水苗族土家族自治縣、酉陽土家族苗族自治縣、秀山土家族苗族自治縣、恩施市等地區外，在安順市、黔西北的畢節地區也有一定數量。土家族除主要集中在石柱土家族自治縣、黔江區、酉陽土家族苗族自治縣、秀山土家族苗族自治縣、利川市、咸豐縣、恩施市、沿河土家族自治縣、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縣、德江縣、思南縣等區縣外，在遵義地區東北部也有部分分布。彝族主要集中在畢節地區和六盤水市，安順地區西部也有一定數量。布依族主要集中在安順地區的鎮寧布依族苗族自治縣、關嶺布依族苗族自治縣、平壩縣、安順市、普定縣、六枝特區、水城縣、貴陽市郊區及清鎮市、開陽縣，畢節地區的威寧、織金、金沙、赫章、大方等縣。回族散居在威寧、平壩、水城、安順和貴陽市區各地。仡佬族除集中分布于遵義地區的道真、務川、正安諸縣外，還分布于遵義、安順、畢節地區各縣和六盤水市東部。滿族主要分布在畢節地區的黔西、大方和金沙諸縣。白族則主要分布在畢節地區的威寧、納雍、大方、赫章各縣。蒙古族主要分布在畢節地區的大方。毛南族主要分布在黔南州的都勻市一帶。從總體分布情況看，苗族主要居于烏江流域中下游，布依、彝、白、滿、回、蒙各族主要分布于烏江流域上游，土家族主要分布烏江流域下游，仡佬族則分布于烏江流域中游的狹長地帶。”［1］33-34

二、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的特征

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有幾點基本特征。

(一)節日體現了少數民族民眾有神論的思維模式

1)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中有很多是直接祭祀神靈的。如苗族有祭雷神的迎雷節、祭山祭樹的節日、祭牛神的“四月八”等，布依族也有祭地蠶的三月三地蠶會、祭二郎神的馬場坪“看會”、祭火神的富溪“掃火災星”等，仡佬族有祭山祭樹的節日，還有祭牛王的牛王節等，土家族傳統節日也祭祀土神和苗神、風神、甩神等，彝族傳統節日祭祀山林、小白龍、青苗土地等。

2)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祭祀的神靈種類繁多、類型豐富。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中祭祀的神靈包括祖先神(如苗族、布依族、土家族祭祀家祖、先人)、動物神(如苗族、仡佬族祭祀牛王、布依族祭青蛙等)、自然神(如苗族、布依族、仡佬族、彝族的祭山祭樹、土家族的祭風神)、民族英雄神(如苗族祭祀古波養六、布依族祭祀楊元保、彝族祭祀安坤等)、農事生產神(如苗族祭土地、土家族祭社神、彝族祭青苗土地等)，這些神靈的原型既有真實的歷史人物，也有民族宗教傳說中的虛構神仙，還有的來源于原始信仰中的自然崇拜。

3)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的民俗活動深受有神論思維影響。苗族、布依族、仡佬族等少數民族在祭祀神靈的過程中有各種禁忌，如苗族殺魚節的清晨婦女忌諱出門背水、洗菜，因為在路上碰到男人就不吉利，不是殺不到魚，就是回不了家。這些在理性邏輯上看似毫無關聯的事件，正是在民族群眾原始思維模式下有神論聯系的結果。

(二)節日與民族群眾生活息息相關，是民眾集體對生產生活經驗的科學總結

1)烏江流域少數民族節日中許多活動是具有民族特色的生活民俗。如苗族的吃鴨節、殺魚節、吃豬節，布依族的過小年、“嫩信”節，仡佬族的仡佬年、祭樹節、小年節等無一不是以民族風味濃郁的會餐作為節日的主要活動;而無論是苗族盛大的春節花坡還是布依族的歌節，或者土家族的春節，都是最隆重最具民族特色的服飾展示大舞臺;而以民族地區代表性風景名勝點為中心的民族節日大集會正是民族群眾每年最為重視的出行活動。

2)烏江流域少數民族節日的時間規定和活動設置體現了少數民族群眾對農事生產的認識和規律總結。苗族、仡佬族的吃新節、布依族的“打保符”都是既從正面總結一年農業生產的經驗，祈求來年的豐收，又從反面吸取生產活動中的教訓，規避或者清除阻礙生產活動的事物。各具特色的是布依族的老鷹坡歌會，本來節期在農歷六月初六的歌會，為了不誤農事，寨老們商定將歌節定在農歷六月內按甲子推算的第二個子日，得到了廣大民族群眾的擁護。這表明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地區雖然民族節日豐富多彩，熱烈隆重，但相較于有關溫飽的農業生產，民族群眾還是清楚孰輕孰重的。

(三)節日體系相當復雜

1)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數量眾多。貴州僅苗、布依、土家、仡佬、彝等5個少數民族的傳統節日就達到了113個，如果再加上烏江流域的重慶、湖北、云南等省市的少數民族傳統節日，更是數不勝數。

2)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的內容駁雜。貴州的苗、布依、土家、仡佬、彝等5個少數民族的傳統節日就包括了春節、祭祀/禁忌、傳說等十二方面的主要內容，還有其他許多民族節日特有的內容。

3)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的歷史悠久。最早的如苗族的牛王節、“敲巴朗”、鼓社節、鼓藏節，布依族的“更健節”、“別雅蟈”、“嫩信節”，仡佬族的“燈桿節”、牛王節等都可以追溯到原始時代的民族起源期，更難能可貴的是部分節日在漫長的歷史流傳過程中還基本保留了節日起源時候的原貌，對后來的節日研究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

4)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的系統是基本明確的。雖然烏江流域少數民族的傳統節日數量眾多，內容駁雜，歷史悠久，但作為少數民族傳統文化的重要載體，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的系統基本是按照民族歷法和漢族農歷兩條脈絡傳承下來的。從節日時間上看，除了按照農歷日期計算節日時間，還有許多節日規定在某月第一個豬場天、某月第一個“狗”天或者某月第一個猴場天至狗場天，這些以動物名稱來標記的日期，一方面反映了少數民族的動物崇拜觀念，更為重要的是它是少數民族地區民族歷法的遺存，從中可以梳理出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的另一條時序線索。

(四)節日的功能多樣

1)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具有心靈慰藉、情感寄托的功能。無論是對祖先的祭祀、對民族英雄的紀念，還是對自然神靈、虛構神仙的崇拜，都是少數民族群眾在熱烈的節日氣氛中安慰自己對先人逝去的悲痛和對可歌可泣的民族歷史英雄的懷念，也是廣大民族群眾對風調雨順、安居樂業的美好生活向往的最佳寄托，表達了烏江流域少數民族群眾質樸、真摯的感情。

2)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是民族行為規范、規約的集中體現，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是少數民族群眾集體從正反兩方面對在節日這一特殊的時期應該做和不能做的事情的嚴肅規定，民族內部的所有成員都是必須嚴格遵守的，這些節日期間的特殊規定不僅能夠長期地影響非節日時期的日常生活，也是對日常生活中民族群眾行為規范的標準化示范，具有民族習慣法的功能和作用。

3)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具有民族文化整合、民族特征體現和民族情感表達的功能。由于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包含豐富的民族文化元素，具有深邃的民族文化內涵，所以不僅是民族群眾的集會娛樂，更是少數民族群眾在民族認同基礎之上集體無意識的表達方式。因此在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文化形成的過程之中，一方面不斷整合本民族內部的支系的節日文化成為整個民族的文化表達方式，另一方面還不斷與周圍其他民族的文化發生碰撞和交流，而在這一過程中民族特征得以凸顯，民族情感特色也得以展現。

4)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傳統節日還具有滿足少數民族群眾實際需要，解決少數民族群眾生活實際問題的實用功能。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地區地理環境惡劣，交通十分閉塞，為數眾多的傳統節日既是民族群眾的物資流通的農貿商品市場，又是以物易物、出賣勞力的集市，還是群眾交流、男女戀愛交往的重要場所。既滿足了民族群眾的物質需求，也滿足了民族群眾的精神需要。

三、結束語

烏江流域少數民族的傳統節日體系復雜，功能眾多，是廣大烏江流域少數民族民眾對生產生活經驗的科學總結，也是少數民族地區民眾有神論的原始思維下的產物。這些少數民族傳統節日具有深厚的歷史文化根源，是漢族傳統文化與少數民族傳統文化在社會和歷史發展過程之中不斷交流碰撞與互相吸收融合的結果。少數民族傳統節日是少數民族優秀文化的代表，也是中華民族傳統文化重要的組成部分，具有極大的文化學、民族學和民俗學的研究價值。

［1］ 李良品，祝國超，曾超.烏江流域民族史［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7.

2010-07-10

王劍(1981—)，男，博士，研究方向:民俗與區域民族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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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7111(2011)10-0068-02

(責任編輯 魏艷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