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宇宙 薛 紅
胡錦濤總書記指出,我國要“全面推進經濟、科技、教育、人才等各個領域的軍民融合”,即在更廣范圍、更高層次、更深程度上把國防和軍隊現代化建設與社會經濟發展結合起來。深入研究探索非軍工企業的軍事功能問題,既是貫徹胡錦濤總書記重要指示的實際舉措,又是順應軍民融合式發展大趨勢的重要步驟,具有巨大的理論和實踐意義。
非軍工企業,可以理解為一切不具備生產軍工產品資質的企業,包括私有企業和部分國有企業等。我國《公司法》有這么一條規定:“國務院確定的生產特殊產品的公司或者屬于特定行業的公司,應當采取國有獨資公司形式。”《中華人民共和國私營企業暫行條例》中更明確規定:“私營企業不得從事軍工、金融業的生產經營。”依照法律,軍工生產領域必須采取國有獨資形式,私有企業無權進入軍工生產領域。但在當前,許多參與軍工生產領域的非軍工企業實際上都是私營企業,嚴格意義上講,它們都是非法進入,這就導致非軍工企業在生產經營過程中面臨許多不可預知的阻力。
首先,應確立立法規范制度,明確非軍工企業的“準入”與“退出”標準。我國應結合自身實際,本著有效保護知識產權、加強自主技術創新、密切非軍工企業與國防科技工業合作的原則,司法部門必須與軍隊有關部門通力合作,廣泛調研論證,制定具有我國特色的一系列法律規章。目前應重點對非軍工企業的“準入”、“退出”、非軍工企業的社會責任、非軍工企業高級技術人才使用與流動等方面加以規范。
其次,應確立保密資質審查制度,完善非軍工企業的“認證”標準。安全保密是軍工生產領域的重要環節,特別是對于信息化裝備的生產研制,保密工作更事關國家和軍隊的戰略全局。當前,非軍工企業的“準入”問題尚未解決,安全保密制度也還存有諸多不足,在敵我情報信息爭奪日益激烈的今天,這將產生重大保密隱患。因此,安全保密審查必須成為資格審查制度中的重要環節。筆者認為,對于承擔軍用產品生產的企業,可首先由軍隊及國家安全部門共同進行安全論證,確定安全等級,并根據等級確定該項目資格證書的發放范圍。
再次,應確立研發生產制度,制定非軍工企業的“運行”標準。當前,急需建立“軍民高新技術共享”或“民技軍用”的渠道,并以此指導非軍工企業與軍工企業之間的合作交流。實踐中,可由解放軍總部牽頭,會同國家有關部委,具體組織軍、地有關部門研究提出合作方案,并組織技術、管理專家,深入部隊基層一線,對相關軍工產品可能發揮的效能情況進行調查了解,在此基礎上對合作方案進行專項論證,評估可行性。對于民用技術已轉化為軍用產品的項目,要及時跟蹤,發現問題及時解決,并進行階段性的分析總結。
隨著社會經濟技術的發展,“軍品”與“民品”間的界限更加模糊。處在這一模糊地帶的產品生產,往往是軍地雙方共同管理。而地方政府與軍隊間,沒有綜合的管理機構,更缺乏軍民合作的規劃性文件,統籌協調力度小,往往根據單方的理解制定相關管理方法或條例,導致軍地雙方的管理措施差別大,非軍工企業處于兩難境地。
首先,應建立軍地統一的管理機構,實時發揮宏觀調控功能。對處在軍品研發領域的非軍工企業進行宏觀調控,單純由軍隊或地方組織是不行的,但更不能兩頭管理,相互影響。面實際上,目前我國這樣的宏觀調控往往是地方或軍隊單方的,并且實施過程中常受到多種因素制約而導致中斷。我國國防部兼有國家和軍隊兩重性質,同時借鑒美軍的成功做法,應以國防部為牽頭單位,協調國家有關部委和解放軍總部有關部門,組建一個統一的機構,全程實時地負責國家整個國防科技工業管理、規劃,并統一實施資金調撥、分配,審批、驗收相關軍工生產項目。
其次,應形成“小核心、大協作”的國防科技工業體系,促進軍品研發與生產領域的結構性調整。2004年,國家確立了“小核心、大協作、寓軍于民”的國防科技工業體系發展戰略,在宏觀指導層面對非軍工企業軍事功能的發揮起到了積極作用,但該工業體系的具體內涵應當進一步明確和界定。筆者認為,“小核心、大協作”的國防科技工業體系,應該向啞鈴型結構發展。其中的“小核心”應該更小,主要包括特殊軍品(如戰略核武器、核潛艇、戰術毀傷武器等武器裝備)和武器裝備的總體設計、系統集成等。“大協作”應該涵蓋面更廣,主要應該包括除“小核心”以外所有武器裝備配套件和一般原材料、元器件。我國的國防科技工業,必須加強核心軍工能力建設,抓住“小核心”的一頭,即特殊軍品的生產要由國家承擔起來。對于軍品的系統集成、總裝、總測,以及軍品的自主創新、自主開發,要采取軍工企業與非軍工企業自由競爭的方式進行。
受計劃經濟體制和經濟利益的影響,軍工生產領域的不平等競爭問題仍舊比較突出。如果缺少市場的主體導向性作用,一方面,一些非軍工企業必然要靠建立軍方的人脈關系網來當“通行證”,這種危害是顯而易見的;另一方面,隨著軍、民產品界限的日益模糊,一些國防工業正在從事的工作,地方商業領域也在同時進行。由于市場需求的刺激,商業領域往往比國防領域發展得更快,這必將造成資源的巨大浪費。
首先是調整稅、款、信息等資源配置。國家在稅收、貸款、信息供給等方面為非軍工企業提供的支持遠遠低于軍工企業,尤其在信息提供方面,非軍工企業與軍企業存在著嚴重的不對稱。信息獲知是進行合作的前提,對軍工領域的需求及技術指標不了解,非軍工企業就無法進行針對性的競標準備。因此,應在上述幾個方面把非軍工企業與軍工企業放在同等的競爭環境中,以促進公平有序的競爭。可采取政府擔保、國家設立研發生產基金、國有銀行重點扶持、商業銀行輔助扶持等方式,為進入軍工領域的非軍工企業提供必要的支持。同時,對于生產軍地通用產品的軍工企業,經濟政策也應適當緊縮,此舉也是落實“小核心、大協作”戰略的具體舉措。
其次是調整技術標準資源的配置。軍用技術標準和國家技術標準不通用,非軍工企業產品技術再先進、性能再好、成本再低廉,軍隊也只能因為設備的不配套而無法采購。非軍工企業如果想順利進入軍工領域,必須重新建立生產線,重新按軍方的標準生產產品,這不僅是巨大的浪費,也增加了非軍工企業進入的門檻。因此,必須加緊建立國家標準、軍用標準和行業標準相協調的體系,加快實施“軍標瘦身”計劃,逐步縮小軍用標準的使用范圍,對于不得不使用軍用標準的產品,必須預留接口。國家在制定新的地方技術標準政策時,必須貫徹國防要求,要有助于促進國防科技與民用科技良性互動協調發展。現存的軍工企業,也應積極采用先進適用的民用標準,從而形成軍、地合力推動標準兼容的工作。
再次是調整軍品采辦資源的配置。我軍的軍品采辦多以指令性、計劃性、選擇性為主,公開招標為輔,用于招投標的比例很低,而且一般只向傳統軍工企業下訂單,這必然會減小非軍工企業參與軍工生產的份額,對非軍工企業參與軍工生產的積極性有較大影響。國家應當在“大協作”領域內的軍品采辦方面實施放寬政策,逐步形成面向全國的開放型軍品供需市場,實行規范的招投標制度,由現在實行的指令性計劃下的合同制向國家軍事訂貨制度轉變,為非軍工企業參與軍工生產提供公平公開的競標平臺。
據有關資料,目前我國有將近65%的小型非軍工企業的生產還處于簡單模仿、復制階段,缺乏自主知識產權的產品。這些非軍工企業的競爭力低,且多數是在家族企業的基礎上成長起來的,對與其他企業進行合作存在天然的排斥,從而導致這些企業的競爭力始終得不到有效提升。特別是非軍工企業參與軍工領域的研發與生產,往往過于重視自身經濟利益,難以從國家戰略全局考慮如何發揮軍事功能。上述這些弊端,對軍民融合式發展的縱深推進產生深遠影響。
首先,應在法律上確定非軍工企業的責任,并建立專職機構實施監督。目前特別應注重職責的劃分與明確,通過法律的強制約束力,確定非軍工企業在參與軍工研發生產、儲備軍工技術、提高國防潛力等方面的責任,以強制性的手段,提高履行義務的自覺性。值得注意的是,法律條文的制定,必須將利益與責任有機結合起來,偏重任何一方都會造成生產的無序和更大的資源浪費。同時,可以考慮由政府及實力較強、誠信較高的非軍工企業聯合成立“非軍工企業參與軍工生產行業商會”,以監督非軍工企業對自身職責的履行情況,并為非軍工企業合理化解風險及形成理性生產的氛圍提供服務。
其次,應加大對具有軍民兩用技術能力企業的資金投入。日本政府將軍工生產總值占企業總產值10%以上的企業列為重點保護對象,在經費投入上實施政策傾斜,其防衛廳每年同這些主要企業簽訂合同,保持必要數量的軍事訂貨,并提高價格30%左右,以吸引和鼓勵非軍工企業從事軍工生產。不僅如此,日本政府還直接出資資助非軍工企業的研發工作,其科研開發經費直接用于軍事方面的并不多,多數投向非軍工技術領域。在巨額資金的支持下,日本培養了一批具有超級實力的科技型大企業,這些企業成為日本自衛隊武器裝備最大的供應商。在我國,導致非軍工企業自主創新能力不高的關鍵問題是它們的自有資金不足,沒有實力進行純投入性的自主創新。因此,可借鑒日本的做法,在國家層面上抽出一定的財力,加大對非軍工企業自主創新能力的投入,促進它們快速形成競爭實力。
再次,應有序推動非軍工企業的集團化進程。由于軍工生產的高標準、高風險、高投入的特點,使一些實力不強的非軍工企業望而卻步。而集團化之路是世界企業發展趨勢,也是增強企業競爭力的必然選擇。因此,可以考慮由國家有關部門引導非軍工企業進行必要的重組、合并,促進非軍工企業之間、非軍工企業與軍工企業之間的有機融合,形成集團化經營規模性的組織。我國在這方面已經開始起步。但這種非軍工企業的重組還只是零星和自發的,需要國家有關部門進一步著眼長遠,搞好戰略籌劃,加強頂層設計和引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