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濤
“不怕苦就怕沒機會”已經成為現在弱勢群體的共同心聲。改革開放以來,隨著我國市場經濟的發展,生產效率大大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得到很大的改善,但與此同時,地區的差距、貧富差距及城鄉之間的差距也在逐漸加大。貧富差距的擴大使社會上產生了一部分群體,我們稱之為弱勢群體。而弱勢群體的產生并非僅僅是貧窮的原因,還包括機會公平。目前,弱勢群體在機會公平方面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羅爾斯非常重視“最少受惠者”的機會平等。他從社會基本結構考察機會公平問題,強調要關注每一個人的機會平等。他的這一思想將有助于更好地做好弱勢群體的工作,更好地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實現社會的公平正義。
羅爾斯在《正義論》中把公平機會原則闡釋為:“社會的和經濟的不平等應這樣安排,使它們依系于在機會公平平等的條件下職務和地位向所有人開放。”這一原則要求公職和社會職位在形式上是開放的,而且要求所有人都應該有獲得他們的公平機會,以保證那些擁有同等天資和能力并有同樣意愿的人們具有相同的機會。在羅爾斯看來,公平機會原則的作用就在于保證社會合作體系成為一種“純粹的程序正義”。這種純粹的程序正義使人們無需追溯無數的特殊環境和個人的復雜情況,而只是從一種普通的觀點判斷社會基本結構的安排。
羅爾斯十分重視公平機會原則,但也應該看到羅爾斯的公平機會原則有其邏輯前提——差別原則。羅爾斯認為,人與人之間的差異與生俱來,無論是自然資質方面,還是社會出身方面,這些先天因素之間的差別有些可以通過社會措施盡量加以消除,有些則難以消除,因此就產生了“最少受惠者”。羅爾斯認為,“最少受惠者”是指與某一“特定的社會地位(比方說不熟練工人)”的人們具有同等或更低社會地位的群體,或“不到中等收入和財富的一半的人”。從羅爾斯的界定可以看出,“最少受惠者”在一定程度上可被看作是一個社會中的弱勢群體,雖然二者不可等同,但兩者在很大程度上是重合的。羅爾斯提出差別原則,表明他是承認差別存在的客觀性和必然性的。貫徹差別原則并不是要“劫富濟貧”,而是要在有利于社會之最不利成員的最大利益的前提下,使每一個成員都能得到實際利益。他所強調的是平等分配,而不是平均分配,這種平等包括機會平等。
不難看出,羅爾斯的機會公平原則對我國的弱勢群體的保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然而當今社會,弱勢群體在機會公平方面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在機會面前弱勢群體往往是受害者。造成弱勢群體在機會面前“駐足”有其深刻的社會原因。
“弱勢群體”一詞源于2002年《政府工作報告》,其后越來越流行,成為社會學、政治學等領域中的一個核心概念。所謂社會弱勢群體是指那些由于某些障礙和缺乏經濟、政治和社會機會而在社會上處在不利地位的人群。由此可見,“弱勢群體”與羅爾斯《正義論》中的“最少受惠者”相當接近。現在,學界把弱勢群體分為兩類:生理性弱勢群體和社會性弱勢群體。生理性弱勢群體主要是指老人、殘疾人或災難中的病人等,這些人有著明顯的生理原因;社會性弱勢群體主要是指城鄉貧困人口、失業和下崗職工以及農民工等,他們有著明顯的社會原因。筆者認為,造成弱勢群體處于弱勢地位的主要社會原因在于他們“沒機會”。
一是社會制度不合理造成弱勢群體沒有機會
社會制度最基礎的就是分配制度和產權制度,而正是他們從根本上決定了社會財富的分配以及社會權利的劃分。如果分配制度和產權制度存在缺陷,那么社會中就會有一部分人因為這種財富和權利的分配不平衡而處于弱勢地位。我國在分配政策上注重效率兼顧公平,這樣充分調動了勞動者的積極性,人民的收入顯著增加,可是由于個體的差異性,造成居民收入差距擴大的現象。在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制度下,高收入者充分利用自己的優勢增加自己的收入渠道,從而使自己在社會上處于更加有利的地位,而弱勢群體則更加貧困。同時在現行的分配制度下居民的收入只占國民收入很少的比重,就造成了國富民貧的現象。加上居民的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偏小以及在二次分配中公平的不重視,使得社會上的弱勢群體很難有機會改變自己的弱勢地位。
二是市場經濟的長期積累效應導致弱勢群體沒有機會
改革之前,我國實行的是計劃經濟體制,社會經濟資源歸全民所有或集體所有,人們共同占有生產資料和平均分配生活資料。在這種經濟體制下,由于人們不強調競爭,人們處于普遍貧窮的狀態中,機會公平便失去了意義。隨著改革開放的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逐步取代傳統的計劃經濟,生產效率大大提高,給人們帶來了諸多發展的機會。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中,市場的配置可以達到對資源利用的最大化,但也帶來一個結果:當資本參與分配并且所占的份額越來越多時,資源配置未必是按照個人的能力或努力進行,而是越來越依賴積累起來的財富資本。由此,社會強者可憑借財富資本的優勢占據更多的社會財富,而社會弱勢者則只能長期處在弱勢狀態下。社會強者也必然擁有更多的發展機會。正如羅爾斯所說“倘若我們考慮到地產買賣的積累性效果,及其代際遺產的傳遞,所有這一切就一目了然了”。弱勢群體如果得不到公平的機會,他們將很難走出貧困的怪圈,摘掉貧窮的“帽子”。目前,“富二代”、“窮二代”甚至“富三代”、“窮三代”的出現就是一個有力的佐證。
三是社會結構的不合理、不公平導致弱勢群體沒有機會
我國長期實行城鄉區分制度,城鄉人口之間有著嚴格的戶口區分,城鄉之間勞動力的流動受戶籍制度的限制,然而改革開放以來,大量農村勞動力離開土地,進入城市務工經商,已經成為城市發展的重要力量。對于這部分人來說,雖然是居住在城市,工作在城市之中,但在制度上他們不是城市社會的一員而只是在城市打工的“臨時過客”,他們不能享有和城鎮居民一樣的社會保障制度,同時也不能再回到過去成為傳統的農民,他們變成了介于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之間的邊緣群體——農民工群體。從對他們的稱呼中就可以看出,一開始農民工就是以一種不平等的社會身份進入城市的,他們在城市中從事的都是工資低、工作條件艱苦的工作,而且還經常超強加班、無故被克扣工資,基本的人身權利根本得不到保障。他們因為自己的戶籍身份而沒有機會去改變這種現狀,沒有機會去享有和城鎮居民一樣的醫療、失業、住房等保障制度,甚至連子女的教育都成問題。
四是社會保障機制、社會救濟機制的缺失導致弱勢群體沒機會
在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工業化進程的時間較長,在其工業化發展的早期,社會問題就已經充分暴露,貧困人口大量涌現,失業問題、養老問題相當嚴重,并且引發了社會動蕩。為此,西方國家不斷探索對策,從救濟措施到保障機制,最終形成了完整的社會福利救濟制度。中國由于工業化起步較晚,社會保障機制、社會救濟機制很不完善,使得貧困人口沒有一個受幫助的機會去改變自己的現狀,貧困人口最基本的生存需求無法得到滿足,于是弱勢群體大量產生。
針對弱勢群體因沒有機會而處于弱勢地位,我們必須采取有力措施來保障弱勢群體充分享有機會、享有更多的機會。不再讓“機會”成為弱勢群體擺脫自己弱勢地位的障礙。
羅爾斯認為,產生“最少受惠者”的原因主要是機會不平衡造成的。而造成這種不平衡的原因有兩個:一是由于出身和天賦的不平等;二是由于社會基本制度的不平等。但對于出身和天賦我們往往無能為力。羅爾斯也認為,在任何一個現實社會中,總有一部分人會得益于出身、天賦,從而在社會競爭中處于優勢地位,而另一部分人則恰恰相反。但這種先天的不公平、不平等,我們可以通過正義的社會安排加以修正。
首先,加強國家制度建設,建立完善的社會分配制度
國家的制度、政策是維護和實現社會公平與正義的根本保障。這就要求政府必須對弱勢群體的保護提升到制度的高度去認識,并且制定這種社會制度時必須符合正義的要求。只有這樣,弱勢群體的平等權利才有實現的機會。貫徹黨的十七屆五中全會精神,從我國收入分配的現狀和促進社會和諧的要求出發,合理調整收入分配關系,努力提高居民收入在國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實現居民收入增長和經濟發展同步、勞動報酬增長和勞動生產率提高同步。
其次,大力發展經濟,為保護弱勢群體奠定堅實的物質基礎
發展是維護和實現社會公平的前提。社會公平問題的解決,根本上取決于生產力的發展,取決于社會的全面進步。恩格斯很早就說過:“分配方式本質上畢竟要取決于有多少產品可供分配。”因此,應始終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大力發展生產力,用發展解決前進中的問題,為維護和實現社會公平奠定堅實的物質基礎,進而保障弱勢群體的各項權利。
第三,完善社會結構,取消城鄉分割制度
取消城鄉人口之間嚴格的戶口區分,使從農村進入城市的“農民工群體”平等的享有和城鎮居民一樣的醫療、教育、失業等保障制度。就業是民生之本,是個人收入的基本來源,努力保障他們就業機會的公平,這是促進低收入者增加收入的重要基礎。取消城鄉之間嚴格的分割制度,將有利于推動弱勢群體就業的機會平等,消除城市針對農民工的一些歧視性做法。
第四,健全社會保障體系,促進社會公平
健全覆蓋城鄉居民的社會保障體系,同時經濟上采用財政、稅收等經濟手段調節我國城鄉之間、地區之間、階層之間所存在的貧富差距問題,并使得這一差距隨著我國經濟的持續發展而逐步地縮小。完善的社會保障制度包括完善的社會保險制度、完善的社會福利制度和完善的社會救濟制度。建立完善的社會保障制度,加快醫療衛生事業改革,來應對在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過程中,出現的失業、養老等社會問題。同時要運用好國家的財政和稅收等手段調節居民收入,著力提高低收入者收入水平,逐步擴大中等收入者比重,有效調節過高收入,堅決取締非法收入,促進共同富裕。
總之,解決弱勢群體問題是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內在需要,而弱勢群體問題并非僅僅是貧窮問題,還包括機會公平。要解決好弱勢群體問題就必須讓弱勢群體充分享有機會。在如今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關鍵時期,我們不要再讓“不怕苦就怕沒機會”成為弱勢群體的一個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