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欽憲
(湖州職業技術學院思政理論教研部,浙江湖州,313000)
試析現代性轉型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
房欽憲
(湖州職業技術學院思政理論教研部,浙江湖州,313000)
現代性轉型是當代中國的一個命題,是近代中國歷史發展的必然,也是中共90年不斷追尋和探索的目標?,F代性轉型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是歷史地聯系在一起的,現代性轉型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基本要求,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對現代性轉型有著積極的意義。中國現代性轉型(或構建)的可能途徑和方式探索,對進一步實現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堅持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都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
現代性;現代性轉型;馬克思主義中國化
現代性轉型是當代中國所面臨的一系列問題的一個基本命題,實際上它也是中國近代100多年以來,尤其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社會變遷的主要脈絡,同時,也是中共90年來不斷追尋和探索的目標。反思現代性和現代性轉型已成為非常迫切的事情,一方面是辨明傳統與現代的區別,認清當代中國實現現代性轉型的必要性所在;另一方面是辨明現代與后現代的爭論,認清現代社會的風險和現代人的生存境遇,看清未來中國改革和社會發展方向的關鍵所在。
現代性不是一個時間邏輯,它有特定的內涵和指向。現代性特指西方理性啟蒙運動和現代化歷程所形成的文化模式和社會運行機理,它是人類社會從自然的地域性關聯中“脫域”(脫胎起始于西方,并成為某種普遍意義的觀念和制度)出來后形成的一種新的“人為的”理性化的運行機制和運行規則?,F代性包含著相互關聯的多重維度,“在最廣義的尺度上可劃分為精神性維度和制度性維度,具體表現為:個體的主體性與自我意識、理性化和契約化的公共文化精神、意識形態化的社會歷史敘事的現代性,以及表現為經濟運行的理性化、行政管理的科層化、公共領域的自律化、公共權力的民主化和契約化等等”[1]。從廣義來講,現代性包含“器物”、科學技術在內的“質料層”、理念層(精神性維度)和制度層(制度性維度),但狹義上來講,現代性僅指包含自由、民主、平等、資本、理性、市場經濟、民主政治等在內的現代性理念和現代性制度兩個層次,科技等質料層大致可以劃入現代化的行列。因為,英美等現代性起源國家,現代性的理念和制度與現代化的質料之間,甚至現代性的理念與制度之間是彼此相互作用共同推進的關系,并非新教倫理式的用思想來界定現代性的“韋伯典范”,亦并非經濟決定論的“馬克思典范”所能概括[2],而恰恰是兩者綜合作用的結果。但對于現代性的后發國家而言,最先著力的往往是包含器物、科技在內具體、可見、能夠迅速實現富國強兵的現代化,而非因文化傳統的迥異相對不易為之接受的理念和制度層,更甚至基于各種利益的糾葛,以本民族的特性、以現代性的所謂階級性來抵制現代性的普世性。但現代性與現代化是同一個過程的兩個方面,現代化的技術需要更為堅實的現代性的制度和現代性的理念的支撐。總之,現代性是一個產生于歐洲的、有巨大世界影響的,包含制度層和理念層等多種相互作用維度的社會規則運行體系。所謂現代性轉型即指從傳統社會向以現代核心價值觀理念(自由、理性、個人權利)為支撐,以市場經濟、民主憲政和民族國家為基本制度的現代文明秩序的轉變。
現代性轉型也是近代中國歷史發展的必然。從魏源“師夷長技以制夷”,到洋務運動“中學為體,西學為用”,在“器物層面”向西方學習;從戊戌變法“立國必以議院為本”,到辛亥革命以美國憲法為藍本的《臨時約法》頒布,將現代性探索延伸到政治“制度層面”;從新文化運動,高舉“民主”和“科學”等現代性價值理念,到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中國送來實現現代性另外一種可能性的馬克思主義;從毛澤東把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同中國實際相結合找到中國革命的獨特道路,到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新中國實現民族國家構建。這一過程標志中國人對現代性的追求,逐步從“器物”等質料層,向價值理念和制度層的轉化,表明新生的中國共產黨人對現代性的價值認同。當民主人士黃炎培提出,望中共諸君能找出一條新路,跳出王朝周期律的支配。毛澤東的回答是:“我們已經找到新路,我們能跳出這周期率。這條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讓人民來監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來負責,才不會人亡政息![3]”但新中國初期的國家治理仍帶有較強的傳統社會色彩,工業化進程也頗為坎坷,鄧小平領導的改革開放使中國的政治制度和意識形態從異化中回歸,并首先在經濟領域開始了向市場經濟的轉軌。從1978年到2008年的30年間,中國以GDP年均增長9.8%的速度創造令世界矚目的中國經濟增長奇跡,雖然近兩年受到國際金融危機的沖擊,但仍保持了較高的經濟增速,并于2011年初正式超越日本,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成績的取得固然可賀,但如果我們“追求一種沒有現代性的現代化,這條道路其實是不通的”,“黨和國家現行的一些具體制度中,還存在不少弊端,妨礙甚至嚴重妨礙社會主義優越性的發揮。如不認真改革,就很難適應現代化建設的迫切需要,我們就要嚴重地脫離廣大群眾”[4]。鄧小平提出的政治體制改革依然是一個未完成的課題。各種現代制度的建立、思想觀念的轉變和社會轉型的現實困難,提醒我們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和現代性構建仍然任重而道遠。
馬克思主義理論本質上是一種社會理論,“馬克思主義作為時代精神的精華,正是對于世界現代化歷史進程的密切關注中產生的”[5]。馬克思對現代性的論述始于對現代性的象征——資本的批判,終于對“自由人聯合體”的追尋,仍不失為現代性過程中的一種產物而得以誕生,是現代性進程的一種理論表現。因此,在寬泛的意義上,馬克思主義包含著自己的現代性理論,馬克思主義理論作為現代社會的產物,本質上就是現代性的理論之一。
綜觀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發展史,堅持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堅持把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同中國的實踐相結合是一條最基本的規律,也是中共90年歷史的最重要內容。解放思想、實事求是、與時俱進的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對當代中國的現代性轉型具有積極的意義;中國的現代性轉型也為進一步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提供了新的理論視野和實證支撐。在新的偉大時期,我們必須把中國的現代性轉型同堅定不移地、持續地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相結合起來,毫不動搖地走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
首先,堅定不移地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是現代性的必然性在當代中國的基本要求。人類文明進步、社會發展證明,現代性不是一種可以任意選擇的人類文明形態、也不是一種可以任意跨越的歷史階段。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在中國的必然性是現代性在世界范圍內的必然性的具體體現。誠然,近代以來,中華民族曾不懈地追求、探索如何實現現代化的方式和途徑,并譜寫了一幕幕可歌可泣的壯麗圖卷。但就今天而言,我們必須承認中國仍然處于現代性的追逐、奮斗過程之中,現代化仍舊是我們經濟和社會發展的總目標。即是說,現代性仍然是構成當今時代背景的基本因素,仍然是社會發展趨勢和規律的體現者,是任何民族國家的現代生存與發展都無法回避現代性問題。因此,在當前我國現代化建設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過程中,必須把現代性的培育作為一個重要的社會課題來抓。
其次,與時俱進,不斷地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是現代性本身的流變和我們對現代性的認識不斷深化的體現?,F代性概念反映的是現代社會或工業文明及其演進、發展的某種狀況。在現代社會發展和工業文明演進的不同歷史階段,現代性所涵蓋的內容和特征是不同的,這就是“現代性的流動性或流變性”[6]。在這個意義上,把現代性區分為質料層、制度層與理念層是非常必要的,提醒后現代化國家現代性仍然“是一項未竟的事業”。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是時代的產物,時代變化給中國共產黨人提出了不同的社會課題和歷史任務,他們的思想必然打上時代的烙印,從而使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歷史過程呈現出階段性。改革開放以來,以鄧小平、江澤民、胡錦濤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面對國際、國內新變化、新形勢,解放思想、實事求是、與時俱進,把世界視野與中國視角相結合,在理論與實踐統一的基礎上科學回答了“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建設什么樣的黨、怎樣建設黨”,“實現什么樣的發展、怎樣發展”等問題,不斷地豐富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從理論和實踐兩個方面把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推向嶄新的階段,把中國現代性探索推向嶄新的高度。
再次,堅定不移地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是現代性在人類發展規律層面上的必然性、普適性,在不同民族國家具體、多樣和差異性的必然要求?,F代性本身就是普遍性和特殊性的統一?!榜R克思主義中國化”這個命題就體現了普遍性與特殊性的統一,體現了現代性(社會主義中國的現代性)的特殊性、差異性。只有“中國化”了的馬克思主義才能正確、有效地“化”中國,只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中國化的現代性,才能真正發展中國。所謂現代性和社會主義的“中國特色”,本質上是由中國文化的特殊性規定的,每個民族、國家的文化的生成、發展都有其獨特的形態和變化規律?,F代性源于西方,在其生成上有賴于各特種社會的既有條件和可利用資源,我們不可能拿來主義照搬復制,必須從中國的實際出發,認真發掘和汲取優質的傳統文化資源,向內尋求自覺的轉化,才能形成真正有意義的中國現代性,解決因現代性、全球化導致的對傳統文化的“認同危機”問題,為中國式現代性和特色社會主義提供傳統文化和現代觀念的價值支撐。
既然如此,我們如何發展中國的現代性或實現中國的現代性轉型呢?衣俊卿認為“現代性”在中國的目前的境遇中,本質上“不再場或尚未生成”,因為,沒有充足的理由斷言,現代性已經成為中國社會的主導型文化精神和社會運行機理。從根本上說,后發展社會和落后國家的現代化決不是一個簡單的機械復制和單純的經濟增長的問題,而是現代性的全方位的生成問題。
設若現代性在中國的境遇中真的“不在場或尚未生成”。筆者認為大致可以從三個方面來培植中國現代性的“場”或實現中國的現代性轉型。
首先,既然現代性是“脫域”于西方,而帶有某種普遍性的東西,我們就必須深入、冷靜地分析才能做出合理的價值判斷,而不是通過簡單的理論討論和決策就做出“取舍”。現代性“并非某種我們已經選擇了的東西,因此我們就不能通過一個決定將其動搖甩掉”[7]。應該承認理性、啟蒙、民主、科學、平等、契約、信用、主體性、個性、自由、自我意識、創造性、社會參與意識、批判精神等現代性的內在要素依舊是人類社會運行的主要支撐和前行的動力,應該以解放思想、實事求是、與時俱進的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理論精髓,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實際相結合,并在這一過程中“大膽吸收和借鑒人類社會創造的一切文明成果,吸收和借鑒當今世界各國包括資本主義發達國家的一切反映現代社會生產規律的先進經營方式、管理方式”[4]。同時,我們不能簡單地模仿、照搬西方的制度,特別是以“低水平模仿,是低等級(模仿)的解決方案”來代替中國現有的制度,而必須進行自我制度的變革,從而在制度層面、理念層面和反省意義上都有所批判。
其次,既然現代性是帶有某種普遍性的東西,可以肯定地講,某種程度上它適合于中國,同時不同的民族國家因為自己獨特性,也會為現代性涂抹上自己的特色。中國文化的現代發展是在世界現代性的發展中被規定的(陳來語)。特別是像中國這樣一個有著自己儒家、道家、佛家等傳統文化特色的國度,正如清華大學萬俊人教授所言:中國自己的“現代性”在其生成上有賴于各特定社會的既有條件和可利用資源,必須向內尋求自覺轉化。也就是說中國的“現代性”,在借助于“西方現代性”資源的基礎上,“從中國文明和中國文化本身入手,尋找可以轉化‘現代性’資源”,才能開出真正意義的中國“現代性”,從而創造真正具有“普遍價值的中國‘現代性’知識”[8]。同時,我們也必須從內部結構上對整個傳統進行檢討,而不能“象杜維明雖然是在內部,但是他們在內部又總是捍衛者,把儒家(傳統)當宗教,不作批判”[9]。以共同價值(如“仁愛”)為標準,以抽象繼承為方法,引進自由、平等、人權等現代觀念,立足于公民權利、民主政治、法治社會等現代意識進行“現代闡釋的途徑”,我們大約就能解決從儒家等中國傳統文化中“繼承什么”和“怎樣繼承”的問題,并以此實現批判地、創造性地儒家文化的現代性轉型。傳統文化只有經過現代文明的打磨和洗禮,才能放射出璀璨的光芒,也才能為現代性的普遍性涂抹上鮮明的中國特色。
再次,現代性在中國的生成與建構,是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歷史地聯系在一起的;是與改革開放建設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偉大實踐結合在一起的?,F代化是一個動態的過程,現代化的水平和標準是不斷提高的。“什么叫現代化?50年代一個樣,60年代不一樣了,70年代就更不一樣了”。因此,我們必須在“現代化建設”和“現代性建構”間保持一種“必要的張力”,即實現“在穩定與自由、和諧與多元、民生與民主、國家利益與個人權利、治理的效率與制衡之間尋求一種均衡”[10]。一方面“現代化建設”是改革開放30多年來中國取得舉世矚目成就的原因所在,也是“現代性建構”能夠得以實現的現實基礎;另一方面,“現代化建設”不能代替“現代性建構”,后者是現代性社會價值體系和制度的核心和基礎。在兩者的相互“對照”中實現中國現代性轉型,才能實現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理論的持續創新,達到開拓馬克思主義發展的新境界的目的,并促進人與社會的全面發展為主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話語系統的建立,以及構造一套“符合全球時代要求、有利于中華民族復興及長治久安并具有自檢與防御機制及能力的開放性的社會、政治與文化體系”的現代性[11]。
今天,我們正在為建設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實現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現代化國家而奮斗。我們要繼續解放思想,大膽探索,不能停滯,更不能倒退。停滯和倒退最終只會是死路一條。“社會實踐的不斷發展,我們的思想認識也應不斷前進,勇于和善于根據實踐的要求進行創新”[12],把不斷地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和中國現代性的構建相結合起來,堅定不移地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我們追求的“現代化”必須是包含“現代性”的現代化,中國的現代化建設必須實現“現代性”轉型,這不僅是當代中國的馬克思主義——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要求,而且也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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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江澤民.江澤民文選: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D61
A
浙江省馬克思主義學會2010年度高職專項課題(ZD201002)
房欽憲(1981),男,碩士研究生,講師,研究方向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