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 茜
安妮寶貝筆下女性自我意識分析
范 茜
安妮寶貝筆下的女性常常以類似的名字出現,又富有相似的人生經歷。在城市中創設自己狹小的空間。孤獨、憂傷和流離是她文字的主基調,但因為各個女性角色特質上的差異又形成了不同的人生結局。
安妮寶貝;自我意識;當代啟示
安妮寶貝作為網絡文學萌芽時期出現的網絡寫手,在日后網絡文學以一種難以抑制的速度發展時,她獨特的文字風格得到很多80后以及崇尚小資情調的現代都市人尤其是都市女性的青睞。安妮寶貝筆下的女性總是散發著頹廢、悲傷和憂郁的氣質,除了白色棉布裙子,光腳穿球鞋,不矚目的外表,內心總是一片無垠的孤獨卻也隱藏著自己的理想,讓一部分作為城市邊緣人的女性產生強烈的共鳴。
她們將自己定位出城市中心群體,覺得自己不被社會中心群體接納,與周圍的人關系呈現明顯隔離狀態,在追求理想和抵御物質的喧囂與精神的下墜的問題上難以堅定。在她們選擇給心靈流放的途中,往往因為一些人和事而堅定或改變對自己的認識,從而尋得不同的人生出路。這種對自己的認識和評價,能夠對個人的發展、個人與周圍環境、個人與他人的關系產生重要的影響。這一描述被定義為自我意識,在研究社會問題時到廣泛應用。
自我意識是一個人對自己的認識和評價,包括對自己心理傾向、個性心理特征和心理過程的認識與評價。它是人對自己身心狀態及對自己同客觀世界的關系的意識。自我意識包括三個層次:對自己及其狀態的認識;對自己肢體活動狀態的認識;對自己思維、情感、意志等心理活動的認識。自我意識不僅是人腦對主體自身的意識與反映,而且人的發展離不開周圍環境,特別是人與人之間關系的制約和影響,所以自我意識也反映人與周圍現實之間的關系。
女性自我意識是自我意識中的一個細分,它是女性所特有的,是“婦女作為有感覺、能思維的人的認識主體對自身客體存在的價值、道德、審美等一系列活動的認識、感受和評價。”[1]它是女性精神素質的一個重要方面,也是社會婦女觀的一個組成部分。
自我意識不是從來就有的,而是在其發展過程中逐步形成和發展起來的。人首先是對外部世界、對他人的認識,然后才逐步認識自己。自我意識是在與他人交往過程中,我們根據他人對自己的看法和評價而發展起來的,這是一個在我們一生中都持有的狀態。安妮寶貝筆下的女性角色毫不例外的也用不同的方式來演繹著自己一生的自我意識變化。從早期的自我意識萌芽到自我意識的不斷發展,最后形成對自我的完整定義。不同的是,安妮寶貝筆下的女性自我意識往往在一開始就處于消極的狀態,普遍不擅長與周圍人溝通,生活中缺乏信任與關愛,在與社會的互動中難以扭轉偏離社會主群體的意識。
(一)孤獨感
在安妮寶貝早期的作品中,孤獨是大多數女性角色所具備的顯著特性。她們普遍不擅長與周圍人溝通,生活中缺乏信任與關愛。“孤獨是空氣,你呼吸著它而感覺到自己存在。”“我們始終孤獨,只需要陪伴。不需要相愛。”[2]比如《七年》中的藍,瘦瘦的,舊的白棉布裙子,光腳穿球鞋,外表不算出眾,但她的獨立和古怪讓人無所適從。藍父母離異,從小寄人籬下,倍嘗人情冷漠。安妮寶貝筆下的女性角色的家庭背景多是父母離異或是被父母一方遺棄,長年寄居在親朋的家中,而這種寄居關系往往是疏遠冷漠的。正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她們無法從他人身上汲取到關心和信任,于是對自己產生懷疑和不滿,產生一種封閉心理,感到自身和外界隔絕或受到外界排斥,最終形成孤伶苦悶的情感。不適當的自我評價導致孤獨感,而孤獨感進一步降低了與外界溝通的熱情使得不適當的自我評價加劇,形成惡性循環,久之,勢必導致疏離的個人體格失常。
(二)悲觀的愛情觀和人生觀
愛情,這可能是安妮寶貝筆下的女性角色一直追求但是始終無法圓滿的。她們將自己的愛情和人生都定義出絕望色彩。《七月和安生》中的安生,因為羨慕七月的幸福完滿而努力地改變自己,學著夸獎和撒嬌,但無論如何都不能獲得類似七月的美滿。她深愛著七月的家明,卻一直明白家明是七月的。在自我理想無法實現的時候,內心的悲觀和絕望一瞬襲來,安生立刻摧毀了。她選擇虐待自己的身體,去漂泊去尋求答案,她覺得這一切自己都不會擁有也始終無法得到,她把這一切都歸結于宿命,最后選擇了死亡。留下家明的孩子。自我意識中一個重要的心理成分就是自我體驗,它是主體對自身的認識而引發的內心情感體驗,是“主觀的我”對“客觀的我”所持有的一種態度,如自信、自卑、自尊、自滿、內疚、羞恥等都是自我體驗。自我體驗往往與自我認知、自我評價有關,它讓我們懂得做錯事感到內疚,做壞事感到羞恥。安妮寶貝筆下的女性角色的人生軌道卻一直與大眾道德認識相悖。安生愛上好朋友的男朋友,并試圖占有這種為大眾不認同的愛情。而在《八月未央》中,一個叫未央的17歲的年輕女子背井離鄉只身來到上海,在認識喬之后,未央拆散了喬和朝顏10年的感情。未央從內心對喬有所依賴,這種依賴超出了友情接近于愛情,但又對朝顏念念不忘。她認為愛情不是永恒的,充斥了太多紛雜。“我想,有些事情是可以遺忘的,有些事情是可以記念的,有些事情能夠心甘情愿,有些事情一直無能為力。我愛你,這是我的劫難。”[3]
(三)戀父的男性審美觀
審美觀是女性自我意識中重要的組成部分,審美的標準顯示出女性的審美追求以及精神要求。安妮寶貝筆下除了很多名字類似、經歷相似的女性角色,那些高大英俊、整潔干凈并且彬彬有禮的男性角色也同樣顯著,這是從女性的角度來描寫和觀察男性。同樣顯示出這些女性角色女性意識的覺醒,從以往的一種“被看”角色轉為“看”角色。在安妮寶貝的筆下,作為一個“光輝”形象的父親是永遠的缺席了,這無疑也是男子漢在女性理想中的消退。她的作品中很少出現“父親”這一字眼,有些作品中的“父親”只是作為一種社會認同的價值符號而說的,而不具備“父親”的真正內涵,她們對父親充滿了想象和依戀。而在這種想象空間中,她們將自我塑造的父親形象符合她們標準的那個人,愛他而不管他的實際模樣。這種戀父的男生審美觀表現在對能夠給自己“父親”般關愛的男性,給予他們忠貞不渝、孤注一擲的情感。例如《二三事》中蘇良生最后在飛機上遇到宋盈年,《素年錦時》中《月棠記》里的重光在喧囂的城市中因為同樣喜歡誦讀佛經而遇到的宋清佑。
自我意識由自我認知、自我體驗和自我調節(或自我控制)三個子系統構成。自我體驗在自我意識樹立過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自我體驗往往與自我認知、自我評價有關,也和自己對社會的規范、價值標準的認識有關,良好的自我體驗有助于自我監控的發展。自我體驗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對自己認知的積極和消極取向。而積極的自我意識會體現在自我控制方面,形成符合社會規范、受社會約束的行為規范,體現出向主群體靠攏的意愿;消極的自我意識對自身的行為與心理則起著阻礙作用。安妮寶貝筆下除了有女性角色在持有悲觀消極的自我意識時做出的選擇,也有能夠在不斷的經歷與成長中修正自我體驗,轉變原有生活態度的。
(一)內省自持,平靜不驚
女性自我意識中存在著有關價值和道德的因素,持有怎樣的價值觀和道德觀直接影響著女性在現實世界中的行為選擇。《二三事》中的蘇良生大約是安妮寶貝筆下眾多女性角色中第一個得到好結果的女子,而內省自持就是她最大的好處。她同樣缺乏安全感、獨自沉悶并少與人溝通,同樣有孤獨的童年和少年時期。但是比起蓮安的近乎偏執的態度,她會選擇轉變,以達到內心的平衡。可以說,她們對待生活有糾結但不糾纏,懂得恰當好處的離開和出現。在自我救贖尚不成功的時候,因為欣賞和憐憫,愿意幫助別人達到自身的拯救。另一個例子就是《蓮花》里的慶昭,“喜歡有荒蕪感的粗糙的城市。拉薩的荒蕪感來自它獨特的地貌。我喜歡四海為家而又隨時隨地可以停歇下來靜靜生活的人。我能夠在人群之中分辨他們。”[4]她生活紛擾,但內心緊閉而平靜。看起來她和外面紛繁復雜的世界沒有絲毫關系。她也不想與人發生任何方面的沖突,語言、行為、判斷與價值。生活只是在自己竭力守護的內心。
(二)自我愉悅
女性自我意識的覺醒是從擺脫對他人的依賴和認可自己才能開始的。能夠自我愉悅是表現女性自我意識的一個側面。《月棠記》的重光,旅行和閱讀是她自我愉悅的方式,這一點在蘇良生和慶昭身上也有所體現。除此,她們大多擁有自己的信仰,沒有極端的人生態度,更加崇尚順其自然的過程。她們生活安逸,不需要為溫飽奔波,也可能具有良好的家世背景。長相不很出眾的卻也韻味獨特,有思想、追求生活質量,更愿意將生活安排得有條不紊,無論于工作或者旅行。擁有自己的愛好,比如閱讀或者幫助他人。對事對人都持“只可遇見,不可預見”的態度,她們的愛情可能不是最圓滿的,卻從來不是悲觀絕望的愛情觀,凡是不強求,渴求尋得靈肉和一的人生伴侶,也往往最后能在平凡中遇見美好。這是正確適當的自我意識,她們也因此能采取正確的行為來應對生活的種種。
(三)勇敢、自然
無論是蘇良生還是慶昭抑或是重光,她們都給自己賦予了勇敢、自然的特性。蘇良生勇敢的定義了自己和宋盈年的平淡愛情;慶昭勇敢地駐扎在作為心靈圣地的拉薩;重光則在遇到宋清佑后勇敢地安定了自己飄搖的愛情。也許大多數人會認為《蓮花》中的蘇內河不屬于美滿結局之下,因為她最終是死亡了。筆者認為,她的死亡何嘗不是完滿的。蘇內河是女性自我意識最強烈的女性角色,她有著離經叛道的少年時代。她好奇、冒險,自由奔放的追尋,跌跌撞撞,寧可頭破血流也要看個究竟、問個清楚;她渴望了解和溝通一切自然真實的事物,忘記紛爭和人群;面對大自然的壯麗,她生活簡單,內心釋然,直到自己完全被世界遺忘。她對自己向往的人生執著,行事一向以自我中心,義無返顧,從不后悔。內河在護送學生回家歸途中被泥石流卷入江中。如果說勇敢、自然,內河是最濃烈的。她強烈的女性自我意識讓她勇敢地面對選擇和生死。
安妮寶貝筆下的女性角色因為持有不同的女性自我意識而最終得到不同的人生結局。這些虛構的女性角色的共性和特質無不折射出現實社會中一部分女性的特點。不難發現,當憂傷和陰郁的成分減少、自省和自我追求的堅定加強時,女性群體會更加接近于美好。
[1]周亞成.新疆少數民族傳統人生禮儀對女性自我意識的影響[J].新疆大學學報,1999(1).
[2]安妮寶貝.告別薇安[M].海口:南海出版社,2002.
[3]安妮寶貝.八月未央[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3.
[4]安妮寶貝.蓮花[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
I206.7
A
1673-1999(2011)02-0126-02
范茜(1987-),女,江蘇蘇州人,安徽師范大學(安徽蕪湖 241000)社會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女性主義。
2010-1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