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語氣的漢語“了”的日語表達

張麗芳

□語言學

基于語氣的漢語“了”的日語表達

張麗芳

（天津外國語學院 研究生部，天津 300204）

不同的語言有著不同的語氣表達方式。漢語與日語在語氣表達方面有著很多共同點，也有著顯著的區別。文章以漢語語氣詞“了”為考察對象，分析了“了”所表達的各種各樣的語氣以及它的相應日語表達。在此基礎上對“了”的中日語氣表達進行對比，找出異同點，并對其原因進行了歸納。

“了”；語氣；漢語；日語；

語言是人們傳達思想的手段，由于語言習慣和社會環境的不同，對于使用不同語言的人來說，在理解了對方語言內容的基礎上還必須要明白對方所要表達的語氣。對外語學習者來說，與語言的內容相比，說話者所要表達的語氣更加難以掌握。由于中日兩種語言的差異性與語氣表達的復雜性，中國的日語學習者經常會有各種各樣的誤用，因此有必要對中日的語氣表達進行比較研究。本文擬從語氣的角度出發，對漢語的典型語氣詞之一的“了”進行考察，探討“了”所表達的語氣以及相應的日語表達。

一 漢語與日語的語氣表達載體

在分析漢語“了”的語氣種類以及它的日語表達之前，有必要對漢語與日語的語氣表達作一個簡單的歸納。

漢語語氣的表達載體主要包括語調、語氣詞、嘆詞、語氣副詞以及一些特殊的句法結構等[1]。

1.語調

你也吃啊，我以為你不吃羊肉呢！

你也吃啊，別那么拘束！

你也吃啊，你不是剛吃過了嗎？

你也吃啊，這個挺好吃的。

2.語氣詞

嗎、吧、呢、啊、的、了、也好、似的、罷了、不成、就是了、的話、著呢、而已、嘛、啦

3.感嘆詞

哇、呀、啊、嘖、咦、哦、喂、哼

4.語氣副詞

她竟然走了。

她到底走了。

她恐怕走了。

5.特殊的語法構造

前幾天，我就是修改修改文章，別的什么也沒干。出來呀，你！

我買了一本書，剛出版的。

看什么！走開。

相比較而言，日語的語氣表達載體則要豐富得多，主要包括動詞和形容詞的句尾形態、助動詞、接續詞、感嘆詞、提示助詞、終助詞、陳述副詞和敬語形式等[2]。

1.動詞和形容詞的句尾形態

“読む、読んだ、読むだろう、読もう、読め、読めば、読んだら、読み、読んで、読んだり、よい、よくない、よかった、よかろう”

2.助動詞

“そうだ、ようだ、みたいだ、らしい、まい”

3.終助詞

“ね、よ、わ、な、かしら、ぞ、なあ、の、や、やら、かい、か、のに、けれども、が、ものか、もの、とも”

4.慣用句型

“たまえ、てはいけない、にちがいない、はずだ、わけだ、ことだ、ものだ、のだ、～ればよい、してほしい”

5.提示助詞

“は、も、こそ、さえ、でも、だって、しか、ぐらい、まで、だけ、ばかり”

6.陳述副詞

“どうぞ、せめて、なるべく、どうやら、べつに、ただ、単に”

7.感嘆詞

“まあ、ねえ、もしもし、うん”

8.接續詞

“だから、ところで、それなのに”

9.敬語形式

“～れる∕られる、お～になる”

二 “了”的語氣種類以及相應的日語表達

以上概述了漢語和日語各自的語氣表達載體，本節將具體分析漢語“了”的語氣種類以及相應的日語表達。

漢語“了”可以分為動態助詞和語氣詞①漢語語法學界有兩種看法，一是把“語氣詞”單獨列為一類，一是把它放在助詞里，稱為“語氣助詞”。由于語氣詞跟“結構助詞”和“動態助詞”的共性很少，所以本文稱“了”為“語氣詞”。兩種用法。動態助詞是表示動作或狀態進行階段的詞，主要有“了、著、過、看”四個[3]。動態助詞“了”附在動詞（詞組）或形容詞（詞組）后面，主要表示實現的語法意義。語氣詞是語氣在詞匯層上的一種典型的表達方式，不同的語氣詞表達的語氣也不相同。如“嗎”常表疑問的語氣，“呢”常表提醒注意的語氣，“吧”常表委婉的祈使語氣，“啊”常表舒緩隨便的語氣。語氣詞“了”可以表達多種語氣。“了”可以用在句子中間，也可以放在句子末尾，由于表示的意義有所不同，為了便于區分，一般把用在句中的“了”看作動態助詞（了1），把用在句末的“了”看作語氣詞（了2）。

（1）明天下了課你去哪里？

（2）我太高興了。

（1）句中的“了”位于句中，是動態助詞“了”的用法，表示將來動作的實現。而（2）句中的“了”位于句尾，是語氣詞“了”的用法，表達感嘆語氣。本文擬從語氣的角度探討漢語“了”的日語表達，因此只把語氣詞“了”作為本文的考察對象，不涉及動態助詞“了”，下文中的“了”均指語氣詞“了”。

從所起的作用來看，漢語的語氣詞可以分為兩類：典型語氣詞和一般語氣詞[4]。典型語氣詞的使用頻率特別高，分布領域比較廣，所表語氣相對復雜。“了”屬于典型語氣詞的一種。除“了”之外還包括“啊、嗎、吧、呢、的”五個。“了”所表達的語氣種類較多，歸納起來主要有以下幾種。

（一）表示新狀態的出現

“了”接在句末，表示提醒聽話者新的狀態或新信息的出現，表示一種變化。譯成日語時用“てくる、に（く）なる、よう（う）とする、よう（う）、（もう）すぐ”等來表達比較恰當。

（1）天氣暖和了。∕天気は暖かくなった。

（2）他有女朋友了。∕彼には彼女ができるようになった。

（3）快下雨了。∕もうすぐ雨が降りそうだ。

（4）水快開了。∕湯がすぐ沸く。

（5）快要放暑假了。∕もうすぐ夏休みになる。

（6）休息了。∕休もう。

（7）最近物價貴起來了。∕最近、物価が高くなってきた。

（二）表達肯定語氣

“了”接在某些做謂語或結果補語的形容詞后，表示偏離某一標準。這種場合的“了”一般用日語的“ている”或終止形來表達。有的時候還可以省略不譯。

（1）菜做咸了，沒法吃。∕この料理は塩辛くしていて、食べられない。

（2）這雙鞋太小了。∕この靴は小さすぎる。

（3）這個辦法最好了。∕この方法は一番良い。

（三）表達感嘆語氣

“了”常與程度副詞、數量詞搭配使用，表達感嘆語氣或驚訝、不滿意等語氣，說話人覺得程度高、時間長、數量大。這種情況的“了”多用日語的終助詞“ね、よ、わ、なあ”等來表達。

（1）我太高興了！∕うれしいわ。

（2）天安門太雄偉了！∕天安門はとても立派ですね。

（3）香山秋天的風景可美了！∕香山の秋は景色が美しいなあ。

（四）表達催促、勸誘等語氣

“了”還可以表達催促、勸誘、提醒、命令、禁止和愿望等多種語氣。這種情況下要用日語動詞的詞尾形態，“よ、な”等終助詞，“たまえ、てはいけない、んだ”等慣用句型等來表達才符合日語語氣的表達習慣。

（1）別等了，咱們先走吧。∕もう行こうよ、もうこれ以上待てない。

（2）不要再說了。∕もう言うな。

（3）別提了。∕その話はよせ。

（4）別開這種玩笑了。∕こんな冗談を言ってはいけない。

（五）用于習用語

“了”具有轉換話題或結束一個話題的作用。此時的“了”一般多用日語的接續詞來表達。

（1）好了，今天就聊到這吧。∕じゃ、今日の話はここで。

（2）對了，我想起另外一件事。∕ところで、ほかの事を思い出したが。

（3）算了，五塊就五塊吧。∕では、五元は五元で。

三 “了”的中日語氣表達方式的差異

上一節具體分析了漢語語氣詞“了”所表達的語氣的種類以及其相應的日語表達，把“了”的中日語氣表達進行比較的話可以發現中日的語氣表達方式存在著明顯的差異。

在漢語和日語中有些詞匯是可以相互對應的，如漢語的“學生”與日語的“學生”，漢語的“去”對應日語的“行く”一樣。由于漢語“了”的特殊性，包含的語氣種類繁多，在日語中沒有哪個單詞是與漢語的“了”完全對應的。從上一節中對漢語“了”的語氣種類以及其日語表達的分析可以看出，漢語“了”的日語表達方式可謂是千變萬化。具體說來有日語終助詞，如“ね”、“わ”、“な”、“よ”、“なあ”；有動詞的詞尾形態，如“すぎる”、“なる”、“よせ”、“沸く”；有形容詞的詞尾形態，如“良い”；有接續詞，如“ところで”、“じゃ”、“では”；有助動詞，如“た”、“そうだ”；有陳述副詞，如“もうすぐ”、“もう”；有慣用句型，如“てはいけない”、“たまえ”、“よう（う）とする”、“よう”、“んだ”等等。在漢語中“了”只是語氣詞中的一個，而語氣詞只是漢語語氣表達載體的其中一種。但是“了”的日語表達卻涉及動詞、形容詞的詞尾、接續詞、助動詞、陳述副詞、慣用句型等多種日語語氣的表達載體。

另外，從位置上來看，漢語“了”的位置比較固定，一般都是位于句末或是分句末。而在漢語“了”的相對應的日語表達當中，既有位于句末的，如終助詞，動詞、形容詞的詞尾；也有位于句首的，如接續詞，陳述副詞等。

最后，從讀音上來看，包括“了”在內的漢語語氣詞一般都讀輕音，而日語中則完全不存在這種讀輕音的情況。甚至有時為了強調某種語氣，日語還會加重終助詞等的讀音。

四 “了”的中日語氣表達差異的原因

以上分析了關于漢語“了”與其相應日語表達之間的一些差異，之所以會產生這樣的差異，其原因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中日語氣表達載體的差異

每一種語言都有自己的語氣表達載體，日語和漢語也不例外。漢語的語氣主要是通過語調、語氣詞、嘆詞、語氣副詞以及一些特殊的句法結構等載體來表達語氣的。其中語調是語氣的基本表現形式，比如陳述語氣用降調，感嘆語氣用平調，祈使語氣用促降調，疑問語氣用升調。其他表現形式是語調的補充形式，與語調共同表達一定的語氣。而日語的語氣則集中在謂語部分，主要通過動詞、形容詞的句尾形態，助動詞，接續詞，終助詞，陳述副詞，提示助詞以及敬語等載體來表達的。僅僅是從這些語氣的表達載體就可以看出，雖然存在一些相似之處，中日語氣表達方式的差異很大。跟日語相比，漢語的語氣缺少形態上的明確標記。正因為這樣，漢語無法使用詞尾形式或助動詞等來表示語氣，同時也不集中在句末部分[5]。因此，漢語和日語的語氣表達載體不能完全一一對應，中日語氣表達載體的這些差異是漢語“了”有著多種日語表達的根本原因。

（二）中日詞匯的差異

從詞匯方面來看，漢語和日語也有著很大的區別。一般認為漢語的語氣詞與日語的終助詞用法相似，是基本對應的，但是從數量上來看，日語的終助詞要明顯多于漢語的語氣詞。另外日語的終助詞分為男性用語和女性用語，而漢語的語氣詞則不存在這種區分。如漢語的“太美了！”這句話，無論是男性還是女性都可以這么說，但是用日語來表達這句話時，男性要用“美しいなあ”，女性則用“美しいわ”來表達漢語的語氣詞“了”所表達的語氣。另外，日語的終助詞基本上處于平等的地位，不存在非常特別的終助詞，而漢語的語氣詞就可以分為典型語氣詞和一般語氣詞。包括“了”在內的六個典型語氣詞，可以表達多種語氣，用法很復雜，而日語的終助詞并不具備漢語“了”的各種意思，因此在終助詞以外，用動詞、形容詞的詞尾，接續詞，陳述副詞等其他的載體來表達也就容易理解了。

五結語

以上探討了漢語語氣詞“了”主要可以表達新狀態的出現，肯定的語氣，感嘆的語氣，催促，提醒、勸誘，愿望、禁止、命令的語氣，另外還有一些習慣用法。由于漢語語氣詞“了”所表達的語氣的多樣性與復雜性，其相應的日語表達中除了終助詞之外，還必須借助于動詞、形容詞的句尾形態，助動詞、接續詞、終助詞、陳述副詞等語氣表達載體才能完整表達漢語語氣詞“了”的意思。另外在位置以及讀法上兩者也有區別。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區別，一方面是因為漢語和日語在語氣表達載體方面本身就存在著很大的差異，另一方面的原因是中日詞匯的差異，漢語“了”的復雜性也導致了它的日語表達的多樣性。總之，漢語語氣詞“了”能表達多種語氣，用法非常復雜，要把它準確地用日語來表達，除了掌握漢語“了”的意思之外，掌握日語的語氣表達載體和習慣等才是關鍵。

[1]白曉紅，趙 衛.漢語虛詞十五講[M].北京：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2007.

[2]王 忻.日語語氣再考[J].日語學習與研究，2002，

（2）.

[3]徐晶凝.漢語語氣表達方式及語氣系統的歸納[J].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0，（3）.

[4]曹大峰.日漢語“語氣”范疇比較研究[J].日語學習與研究，1992，（3）.

[5]森山卓郎，仁田義雄，工藤浩.モダリティ[M].東京：巖波書店，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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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674-3652（2011）04-0072-04

2011-04-18

張麗芳（1983- ），女，湖北陽新人，天津外國語學院2009級碩士生，助教，主要從事日語語言學研究。

[責任編輯：雪 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