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卡妮
(福建師范大學 法學院,福建 福州 350007)
21世紀法學教育的困惑與出路
蘇卡妮
(福建師范大學 法學院,福建 福州 350007)
法治的建設離不開法律的普及和專業教育,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已經略有成績的今天,在日益趨于和平與民主的全球氣氛中,中國對實用型法律人才的需要愈加迫切.本文針對當前法學教育中存在的偏差,指出了其存在的主要問題,并提出了改進的相關思路,希冀借此拋磚引玉,引發中國法學教育的重新定位和改革,從而為中國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培植出具有法律信仰的土壤,以期開出民主之花、法治之果.
法學教育;困惑;出路
改革開放至今已有30年,而我國的法學專業教育自1977年8月4日鄧小平主持召開科學和教育工作座談會決定恢復高考后,也恢復和發展了30年.30年間國家經歷了計劃經濟體制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轉變的艱巨過程,法學教育也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實現了突破性的飛躍,從剛開始的不被重視逐漸走向了蓬勃發展的新興之路.1999年,高考擴招步伐正式啟動,法學成為最熱門的專業之一,全國高校的法學院或法律系目前已達600多個,在校人數多達40余萬.①然而,教育繁榮的背后并不意味著我國法律人才已然飽和,恰恰相反,離我國實際需要的人才數量還有很遠的距離,尤其在中國加入WTO之后,能具備國際競爭力的高素質復合型法律人才尚屬于“杯水車薪”.現實正如有些學者所說的,“擴招推動和繁榮了我國的法學教育,滿足了人民群眾接受法律教育的需求,也為國家培養了數量眾多的法律人才,但也帶來了法學教育的混亂,損害了法學教育的聲譽和學生的質量.”②中國的法學教育仍然存在很多問題,以致于即使在專業院校學習了四年的本科畢業生亦或七年的研究生未必能有效應對當今社會法律問題的現實挑戰.21世紀,是一個繼續追求真理和法治理想的世紀,對于在全球經濟政治一體化中仍要理清思路和加快經濟與法制建設的中國來說,對高素質復合型法律人才的需要迫在眉睫.而中國法學教育能否找到改革諸多弊端的出路,無疑是培養出真正具備國際與國內競爭力法律人才的關鍵所在.
由于政治體制的原因,中國法學學科的發展大大晚于西方國家:羅馬在公元4世紀之前就有了最初的法學教育,羅馬法在11世紀通過法學教育得到廣泛傳播;而中國直到清朝末年才有了專門的法學教育機構,整體的法律信仰和法學教育皆起始于一個相當薄弱的基礎.改革開放以后,隨著中國對社會主義民主與政治建設的加強,法學教育也隨之正規化、多層次化.但伴隨教育的繁榮、對人權保護意識的增強,法學教育的興起并沒有導致全民法治信仰的土壤得以滋養,反而滋生了教育方面的功利化趨勢.法律行業用人需求量的激增,使得法學教育由原來的極其不受重視搖身一變為大熱門,于是社會上出現了這樣一個怪圈:各個專業法律院校或一些高校的法律院系紛紛在辦學體制、形式結構、教師選任、基本課程設置、教學以及學習方法等方面爭相使出新招、奇招來吸引生源,與此同時許多不具備培養法律人才的教育機構甚至非教育行業都興起各種法律教育培訓班,尤其是司法考試體制的建立導致與之相關的教材出版與培訓班熱潮一直居高不下,以致于我國現有法學文憑持有者實際水平的參差不齊和法律教育質量的整體不平衡甚至有所下降.我們提供法學教育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們應該培養出什么樣的法律人才?現有的法學教育體制并沒有很好地理清思路,反而走了急功近利的路線.我國目前的法律院校有600多所,且生源并不稀少,然而當這些畢業生走上社會后,很多用人單位都意識到可以直接在工作崗位上發揮效能的人才并不充足.很多畢業生到實務部門后,至少要三四年以上的時間才能夠適應審理案件、處理案件、代理各種法律事務的需要.問題是出在這些走出校門缺乏經驗的學生身上嗎?不,根本的問題出在法學教育自身的目的和價值觀上.據筆者觀察,發現當今社會在法學專業課程設置與人才培養模式上存在一些明顯的誤區.
誤區之一在于當前的法學教育似乎是為了司法考試而教學.自2002年中國開始施行司法考試制度以來,整體的法學教育價值觀逐漸朝著以培養出能通過司法考試而取得法律職業“通行證”的考試型人才為榮.于是乎,社會上除了有法學院的高校外,還有大量的培訓機構扮演起司法考試應試培訓的教官角色,2008年司法部允許在校生參加司法考試的政策一出臺,很多高校立即調整了自己的教學方向——從傳統的核心課程為中心轉向為學生通過司法考試而安排課程為中心,從一種極端走向另一種極端.
誤區之二在于法學教育似乎以培養出理論研究型人才而非實踐型人才為榮.現行的高校對法學教師的職稱評定基本上以撰寫論文、出版教材、完成課題等為依據,以致于教師為體制所迫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理論研究上,沒有更多的精力放在法律實務上.因此,從事法律教育的人,本身無法參加較多的法律實務操作,只關注理論成果,就不可能培養出了解法律實務、具備運用能力的法律人才.而許多外國的大學,如美國哈佛、耶魯,英國的牛津、劍橋等,它們的法學院教授往往會抽一定的時間從事具體律師實務.
不論何種專業教育,“學以致用”皆是最終目的.因此“為何學習法律”、“如何學好法律專業”本是每個法學專業學生應該認真思考的.但是由于社會觀念及整體教育機制上存在的誤區,年輕學子們未必能在校園里找到今后職業服務的方向所在,他們對法律的興趣和認知很大程度上依賴于學校為他們提供的專業課程之設置以及社會觀點的引導.由于中國傳統文化本來就缺乏培育法治信仰的豐沃土壤,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現有的法學教育事業.隨著對個人權利的逐步重視和人權保障的推進,社會推崇法學教育的價值觀并不在于灌輸法律為權威信念,而在于拿到一本法學本科或研究生的文憑,對將來找個好工作(如公務員、公檢法部門等)有益處,而與法學有關的相關職業大多帶有穩定性、待遇或報酬較高的特點,成為吸引學生選擇該專業的原因.因此,學生在選擇和學習專業時目的可能受社會價值觀影響,不一定是從興趣或實際需要出發,從而影響了其對法學專業學習的積極性與主動性.由于“教”本身存在誤區,“學”也開始出現偏差.于是乎,學生在學校里專心學習和研究的是司法考試的題庫,無心認真聽講專業知識、提高實務分析能力,盡力的結果是讓自己成為機械考試的產品,而沒有尋找到法學課程的核心價值——培育法律信仰、培養實務能力,同時也喪失了學習與法學相關其他專業(如經濟、哲學、歷史、外語)的興趣與機會.“法學院的學生學習后,懂法了,可是他只是懂了而已,并沒有學到一種有用的能力,所以很多法學院的學生找工作的時候迷茫了.”③可見,當前急功近利的法學教育,模糊了學生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即使經過四年的專業學習,學到了法學基礎理論與邏輯概念,仍然沒有堅定的法律信仰與明確的法律職業追求.這種情況下,除了培養出會考試、會背書的“人才”,怎能培養出懂理論、知運用的實踐型人才呢?
盡管近年來法學教育成為高校招生和社會培養的熱點,但目前我國法律人才的缺口仍然很大,主要是復合型高素質法律人才的缺失.事實上,由于法科招生規模的逐年增長,每年的本科和碩士、博士畢業生數量也在遞增.然而,這么多數量的法學畢業生真的都屬于我們需要的“人才”嗎?中國政法大學教授薛鋼凌說,我國目前法學畢業生的總體質量并不是很高.現實所需的法律人才應該具備三個要素:第一要系統掌握法學專業知識;第二要具備良好的法律職業素養;第三要有扎實的法律基本技能.④但目前的法學教育偏重走功利主義路線,即為了擴大生源而增加專業和招生途徑,為了吸引生源而打出就業前途看好的“廣告”,但在教學體制上沒有隨著時代的前進而作出調整,課堂教學與法律實務聯系不夠緊密,實際教育出來的學生并不能夠很快地適應實務部門的需要,反而要花費更多的時間、精力來鍛煉法學畢業生,不能不說是社會資源的一種浪費.
其實,當前中國西部對法律人才的需求十分急切,然而由于經濟環境的窘迫,西部法律人才流失嚴重.以陜西為例,省政法機關具有大學本科以上學歷的人員不足總數的25%,法院系統具有大學本科以上學歷的法官只占總數的28%,全省有10余個基層法院沒有一名大學本科生.即使在法院、檢察院內部通過司法考試的,也有不少人流向了經濟發達地區和其他高收入部門,陜西法院系統每年因此調出約數十人.⑤但是面對這幾年嚴峻的就業形勢,畢業生依舊寧愿擠在經濟發達的京滬等大都市或發展程度較好的東南部城市尋找就業機會,也不愿珍惜西部對法律人才渴望的良機.
另外,我國加入WTO之后,許多新的領域急需高端的專業化的法律專業人才,尤其是應對一些西方國家的貿易戰和歐盟反傾銷方面的人才嚴重缺乏,目前全國能夠從事這個方面業務的律師僅有幾十人左右,遠遠不能適應目前的需要.但現實是,學生畢業到實務部門后,至少要三四年以上的時間才能夠適應審理案件、處理案件、代理各種法律事務的需要,更不用說能否掌握需要掌握復雜的國際法與國內法知識的WTO事務了.
“缺乏教育的理念就意味著缺乏前進的向導,缺乏前進的向導就會在社會變遷中迷失方向,尤其是在全球化時代的今天,法律教育理念的缺失將成為制約我國法律教育發展的一塊頑疾.所以如何使法律教育成為真正的獨立學科,建構起自己學科的發展理念是我們當前必須要解決的問題.”⑥中國的法學教育亟需理清思路,掃清一切阻礙中國法治發展的非理性因素,這需要相應的教育機制進行改革,調動學生學習法律的積極性,真正樹立起堅定的法律信仰,使得法律職業成為獨立而神圣的職業領域.
縱觀法律發展史,西方國家法律制度的完善是建立在厚重深遠的法學積淀基礎之上的,西方歷史上的法治觀念始于公元前594~593年的梭倫變法,至亞里士多德時已經理論化.法治信念是西方社會的特征,因此國外的法學教育之主要目的在于培養學生的社會正義感及通過法律實現讓社會公眾受益的宗旨.伯爾曼也曾說過,“法律必須被信仰,否則它形同虛設”.
中國要成為法治社會,必須建立法律至高無上的權威,使法律成為人們的信仰,融入到國人的血液中,落實到國人的行動中.許多學者都認為,中國曾經的落后,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其傳統文化中沒有對法律的信仰,過于注重道德與權力的作用,過于強調情、理、法的結合.或許,讓法律成為中國人的“圣經”,成為社會中唯一具有權威性的規范與機制,是一種過于理想化的設想,但是對于權利保護的追求,應該逐漸深深滲入中國人的價值觀,而這正可以通過當前的法學教育來實現.法學教育本身不僅僅是專業領域的研究和職業培訓,還應該是對法律信念的灌輸與法律權威的強化,并通過法律職業人對法律的理解和運用及傳播進一步在全民范圍內貫徹法治信仰.
法學教育的目標應該定位在培養出具備法律信仰的實務人才而不僅僅是理論研究人才上.因為法學教育尤其是本科教育的目的是為了讓學生獲得將來從事各種法律職業所具備的知識與能力,引導學生形成寬泛的法學知識結構,訓練學生把法律問題放到開闊的社會環境和多元知識背景中去思考,才是法學教育的正途.⑦而且在經濟政治全球化浪潮涌卷而來的時代,中國在國際社會中參與事務的能力與手段一直在不斷增強,與其他國家或國際組織之間的交往與合作的機會更加頻繁,從提升國家經濟與政治地位的角度出發,培養出具備國際競爭力的實踐型法律人才方是首選.當務之急是將“懂外語、懂法律、懂管理”之人才作為法學教育的立足點與培養方向,而且所懂的“法律”不僅有國內法,還應該熟知相應的國際法規則,例如對WTO框架下一系列條約及相關規則的了解,尤其是關于反傾銷和貿易補貼方面的規則,因為中國入世后已經在這方面由于對這些規則缺乏了解而吃了一些虧.基于此,當前法學教育在專業、課程設置上不應過分狹窄(必要的高端專業性是需要的,但拓寬知識領域也是必須的),除了十四門法學核心課程以外,應該增加一些實用型部門法作為必修的選修課為妥,且不能忽視這些部門法的實務參與和運用,例如訴訟法、法律文書、律師實務等課程可以聘用公檢法司機關或行政部門或律師界的人員采取講座或帶領學生實習的方式來加深課程理論及具體程序操作的理解和運用.
另外,在畢業生實習制度上,傳統的做法是學校和學生都是走走形式、做做樣子,并沒有真正認識到在相關實踐單位實習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學校應當指派相應教師到實習單位指引和監督學生在實習單位切實參與法律工作,實習單位也要盡量提供實習生參與法律工作的機會.因此,今后的法學專業教育應朝著培養實踐型為重兼具研究性的人才方向發展,而且應當做到“才盡其用”,這就要求教育體制、模式、內容上都有所改革.
因為不是判例法國家,中國的法學教育一直遵循傳統的教育模式——概念、基礎理論的傳授、學術觀點的介紹,而缺乏“診所式”法學教育模式(ClinicalLegalEducation).傳統教學模式是建立在已知的和虛擬想象的基礎上,往往使用虛擬或是已經發生過的案件作為教學上提供分析的材料.這種模式存在著明顯的不足:首先,學生的應變能力得不到有效訓練;其次,學生的競爭性不夠,難以激發學生興趣;第三,難以對法律實踐的其他領域如接待當事人、提供咨詢、談判技巧、起草法律文件等有所訓練.傳統模式既不利于教師自身的學術進步,也不利于學生的法律素養和運用技巧的提高.教師們的專業知識“從理論中來”,自然在教授學生方面也容易導致“往理論中去”.因此學生們和畢業后的用人單位都會發現,學了幾年的專業課下來,碰到實際的案例或事件,法學畢業生們往往缺乏對具體程序辦理的了解或對案例的分析掌控能力,需要花費一定的時間才能給用人單位帶來效能或利益.而歐美國家本身屬于判例法國家,法院的案例公開易得,判例本身的法律拘束力能放大法律在民眾中的觀念化效力,在教學方面也遵循實例教學,將學生定位于“律師”的角色,對真實的案例進行分析和法律適用.診所式教學方式還可以運用定期的課堂案件討論會,學生們盡情交流“辦案”心得,于切磋和討論中得到了鍛煉辦案技能和解決案件存在的各種疑難問題的機會與挑戰,大大豐富了對法律制度的理性與感性體驗.所以,中國的法學教育應當在傳統教學模式的基礎上適當增加實際案例教學的分量,并且分配一定的課時由學生設置模擬法庭,分組扮演“當事人”或“律師”“、法官”的角色,將案例的背景聯系具體的法律進行探討,并將此作為考核學生課程成績的依據之一,激發學生上法律課的興趣.當然,這就要求法學教師不僅要有理論學術上的素養,更應當加強自身的實踐基礎與能力了,學校對此可以給予教師們定期或不定期的實踐期或進修機會.
在法律領域,各個國家都面臨著全球化過程中如何調整變革自己的法學教育問題.現在各國的學者都在積極地關注和研究著全球化趨勢對本國的法學教育所帶來的影響.中國的法學教育已經有了很大的改進,例如教材和配套的輔助資料現在更新的速度比較快,除了基礎的概念和理論以外,還有一些前沿的理論也常會涉及.但根本的問題并不在于我們教材及教學的內容不夠新,而是基于價值觀方面存在偏差,在專業課程的設置上主要以國內法、且以民商法、經濟法為主要導向.但現在已經是知識經濟時代、信息社會,中國加入WTO已經近10年了,如今在全球金融危機的大背景下,如何通過熟悉掌握WTO規則的人才打好對抗各國貿易保護的“戰爭”,已然是迫在眉睫的問題.因此,法學教育的內容應當根據時代特征進行相應的調整,不能局限于核心的法學專業課程,還應當在教學計劃中列入一些與時代緊密結合的國際化課程以及其他與法律密切相關專業的課程,例如世界貿易組織法、國際關系史、國際政治等,引導學生全面掌握法律基礎理論與相關背景知識,培養法律人的發散性思維與合理的邏輯運用能力.
出于經濟利益或其他目的的盲目擴招行為,導致了法學教育在面臨極好機遇的同時,也面臨著嚴峻的挑戰.全國有600多所法律院校,每年有十萬多法學專業畢業生需要就業,且仍在以20%的增長率遞增,司法機關能夠吸納的法學畢業生的人數已經越來越少.2002年國家司法考試制度實行以來,司法機關只錄用考試合格者又加劇了這一趨向.每年僅有10%左右通過率的司法考試導致了部分法學院畢業生“畢業即失業”的尷尬局面.這部分千挑萬選出來的“精英”們,也可能存在“高分低能”的現象.因此,法學教育除了要培養出合格的人才之外,還要考慮學生們的就業問題.與其讓學生盲目草率地選擇專業和職業,不如由教育者主動積極地給予方向和價值層次上的指導,這就是高校教育中一門新興而又必要的課程——職業教育.針對傳統法學教學知識面過窄、信息量不足,不能適應社會對法學教育的要求的缺點,法學界近年來一直在討論法律職業教育的問題.事實上,“無論是基于我國的法治國家建設對于構建法律職業共同體的迫切需要,還是從我國的法學教育長期以來都未有過正本清源的理論導向來說,法律職業教育都應受到理所當然的關注.”⑧但法律職業教育不等同于法學教育,法學教育主要針對專業知識的獲得,而法律職業教育的內涵更為廣泛.根據其他國家的經驗來看,我國的法律職業教育應該包含以下內容:首先須有職業道德素質之教育,即以培養出具備崇尚法律、維護正義、剛直不阿、不畏權勢、不謀私利、廉政自律等職業道德的法學人才為目標;其次須有良好的業務素質之教育,即以培養出精通法律基礎知識以及其所從事職業要求的特定法律知識(包括理論法學和應用法學)的專業人才為根本方向;第三須有相應職業培訓機會之提供,即以培養出法律職業所需較強的口頭與文字表達能力、收集與應用證據能力、應用法律規則能力等技能型人才為重點方向.作為指導性課程的法律職業教育,將對21世紀開展法學能力教育和素質教育具有示范性功能和強化性功能,對培養出真正懂得“學”法律和“用”法律的法學專業畢業生起到正確的指引作用.
對于中國西部或其他亟需法律人才而又在經濟資源不夠發達的地方,應該在人才引進方面給予相應的鼓勵和待遇上的優惠.如西安外國語大學校長戶思社就建議,國家可以設立“西部人才資肋基金”,用來吸引大量人才到西部地區就業.⑨與其大家都擠到經濟發達城市搶“飯碗”,不如讓法學畢業生自愿申請到西部或其他不發達地區,一方面可以解決法學畢業生就業困難的問題,另一方面促進了法律人才向不發達地區流動,為當地的法律普及以及法律之執行和運用起到推動作用,通過“知識創造經濟”,掃除落后思想對法律信仰的障礙,帶動當地文化、政治、經濟各方面發展,減少與經濟發達地區的差距.其實,學習法律本身就是一項終身的事業.無論把所學法律知識運用在什么地區、什么職業、什么內容,只要是在法律和道德框架范圍內,就是實現自身價值的表現了,這樣的人才一定會獲得眾人的尊重和理解,才是法學教育引以為榮的人才.
半個多世紀前,楊蔭杭先生批評中國法律教育的話—“歐美學生以考入法科為最難,而中國則最易,凡不學鑿空之徒皆趨之……法學精深,本不易習,而中國法學,諸事茍且,文憑賤如糞土,學士多如蒼蠅”言猶在耳,不失其用.⑩高校法學教育是高等教育里很重要的一部分,不改變整個高等教育,整體的法學教育就難以單獨改善.“依法治國,以德治國”不能僅僅作為一個口號來喊喊,對青年學生在法律專業領域(包括理論與實踐)的引導和深入也只是教育手段對法治推動的動力之一.法學教育本身與推進法治進程就是相互影響、相互滲透的:一方面,中國的法治進程的加快能更實際地把民主與公平的觀念滲透于法學教育之中,為國家和社會培養出精通法律的管理以及立法、執法方面的人才;另一方面,有了良好的法學教育環境,不論是法律專業人員還是一般的老百姓都能積極投身于建設一個良好的法治國家之中,不僅懂得維護自身合法權益,而且忠實服從于良好的法律制度、體系,從而實現真正的“法治”以及“德治”國家.
毫無疑問,當前中國的社會教育制度已經民主開放多了,除了專業院校的專業性教育外,還有函授、電大、自考、成考以及遠程網絡教育,為社會上各階層的人員提供了更多更自由的學習機會與空間.我們的教學對象從原來的經過高考選拔出來的青年精英,擴大到了社會各層次有著不同學歷、受過不同專業教育的不同年齡人員范圍.我們也有更多的機會,教育他們擺脫舊思想、舊習俗的束縛,樹立起誠信守法的觀念,懂得如何運用國家機器來保護自身的合法權益,不再迷惑和停滯于“草民意識”,成為真正獨立自主、勇于進取的高素質人才,更好地服務于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是黨在新形勢下提出的治國方略.為實現這樣的目標,需要大量具備法律信仰和知法明用的專業人才,而如何創造培育合格法律人才的良好環境以及培養出實至名歸的人才,便是我們這些法學教育者應該思考與衡量的首要課題了.
總之,法治與教育之間的關系是不能被割裂開來的,我們這些法學教育工作者以及法律各個領域的專業人員對于喚起民眾對現代民主與法治意識的渴望與追求這一重任有著不可推卸的歷史責任.蘇格拉底是一個追求真理、執著實現自己法律理想的圣人,古人尚且如此,當我們今天有暇對傳統進行從容的理性反思時,更應當發現法治信念與道德信念有機結合為一體時,才能不辜負時代的重托,培育出符合時代需要的合格人才,真正建立起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的法治體系.在這個全球和平與民主氛圍日益濃厚的時代,法興,則國興;法弱,則國亡.不論是高校領域的專業法學教育,還是一般的社會法律教育,都應為中國實現法治起到拋磚引玉的帶頭作用.
注 釋:
①②趙曉秋.法學教育30年的變遷:恢復是一切的開始[J].法律與生活,2007(7).
③趙曉秋.從熱情到辛酸 三代人的法學之路[J].法律與生活,2007(7).
④郭恒忠.法學教育如何適應社會和經濟形勢發展的需求[NJ].法制日報,2004-12-24.
⑤黃博.趙郭海代表:西部基層“兩院”人才緊缺[N].中國青年報.2004-03-14,http://news.21cn.com/domestic/difang/2004/03/14/1481548.shtml.
⑥朱麗娟.全球化與中國法律教育的變革[D].中國理論法學信息網,http://www.legaltheory.com.cn/asp/info.asp?id=9471.
⑦方流芳.中國法學教育觀察[C].中國法律教育之路.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7:39.
⑧張維.法律職業教育的核心問題是什么[N].法制日報,2009-4-13.
⑨許祖華、趙超.戶思社:設立“西部人才資助基金”吸引人才到西部就業 [N].新華網,2009-3-6,http://news.xinhuanet.com/misc/2009-03/06/content_10955640.htm.
⑩楊蔭杭先生(1887~1945 年),字補塘.于 1906 年出國到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攻讀法律.中華民國建立后,先后出任江蘇高等審判廳廳長、浙江高等審判廳廳長和京師高等檢察長.
〔1〕賀衛方.中國法律教育之路[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7.
〔2〕沈宗靈.比較法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
〔3〕卓澤淵.法治泛論[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1.
〔4〕汪太賢.論中國法治的人文基礎重構[J].中國法學,2001(4).
〔5〕郝鐵川.“性善論”對中國法治的若干消極影響[J].法學評論,2001(2).
〔6〕李曉峰.略論西方法治理論的發展及其思想淵源[J].法學評論,2000(4).
〔7〕馬小紅,于敏.中國傳統德治與法治的思考[J].法學,2002(9).
〔8〕蘇力.法律教育隨想[J].法學家茶座,2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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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260X(2011)07-0240-05